再看代表作的当下语境
文/王翰林
在艺术和文化的叙述中,“经典”一词往往被视为超越时间的符号,它代表着永恒的价值、卓越的技艺和不可动摇的地位。代表作就有着“经典”的意味在其中,然而,随着信息时代的到来,全球化、数字化和文化多样性正在重塑我们对“经典”的认知。经典作品的恒久性和权威性逐渐失效。借助《代表作》系列展览提供的这样一个契机,让我们重新思考“代表作”在当下的意义。在固有的认知中,代表作往往象征着一个艺术家最具代表性的风格与成就,现如今,这一概念是否仍具有相同的权威性?
《策展简史》 [瑞士] 汉斯·乌尔里希·奥布里斯特,金城出版社,译: 任西娜 / 尹晟,2012
经典作品,不论是在艺术领域还是在摄影领域,在对人类文明的回溯中,往往会被那几张熟悉的作品,数位耳熟能详的名家和一些重要的展览占据我们的大脑。时任英国蛇形画廊艺术总监的汉斯·乌尔里希·奥布里斯特(Hans Ulrich Obrist)在他的著作《策展简史》(A Brief History of Curating)中对20世纪重要的策展人进行了访谈,里面谈到展览作为构建艺术史的一种方式,他认为,展览不仅是艺术作品的展示形式,更是对艺术史的叙述与记录。从某种角度来说,艺术史甚至是由展览史和作品史所构成的,那些经历时间和历史的跨越被视为文化记忆和历史象征的事件。它们不仅承载了时代的审美标准与文化价值,还被赋予了一种超越时间的永恒性。所以当我们在谈论“经典”的时候,不得不提到那些代表作,不论是从达芬奇的《蒙娜丽莎》到安塞尔亚当斯的《月升》,还是从贝歇尔夫妇的《高炉》(Blast Furnaces)到大卫霍克尼的《大水花》。然而,这种文化不朽也意味着经典作品被固定为一种历史符号,远离了当代的动态变化。
'A Bigger Splash', David Hockney, 1967
在过往的摄影史的学习中,我们避免不了受到诸如布列松的“决定性瞬间”,罗伯特卡帕的“照片拍的不够好,是因为你离的不够近”等论调的影响,同样他们也拍摄出了能够在摄影史上留名的标志性作品。然而,这种权威性的确立往往是选择性的。代表作的确立过程是对某些作品的选择性认可,同时也意味着对其他作品的大量忽视。历史上的“代表作”常常是通过文化精英、艺术机构和媒体的传播来确立的,而这些作品往往不能全面反映艺术家的多元创作。换句话说,代表作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具有局限性,它通过提炼、选择和排除,构建了狭隘、武断、略带偏见的单一叙事。
图像对人的框定
回看人的一生,不是在选择,就是在选择的路上,为什么走这条路而不走另外一条路。同样,人的观看也是在庞杂的地球上寻找你想要观看的角度,图像的产生,正是人类对自然的二次筛选,因而又决定了人类的众多后续行为。说到人类对图像的依赖,我们不得不提到那个古老的哲学命题——柏拉图的洞穴,针对图像生产的溯源,可以与光影的运用发生关联,这与柏拉图洞穴寓言中囚徒面对洞壁上的影子,认为这些影子是现实的情景非常相似。而人类对世界的认知途径里,辨识图像成为理解真实世界的关键一环。
柏拉图的洞穴假想图
在现代社会中,我们每天摄入的大量信息都来自图像,无论是通过摄影、绘画、电影还是广告,图像以其强烈的视觉冲击力深刻影响着我们的感知与认知。正如让·鲍德里亚的“拟象”理论所指出的,图像不仅再现现实,甚至可能取代现实,成为我们理解世界的框架与现实的替代品。在当下的数字化世界,这种不真实不仅出现在电子互联网的“拟象”中,连作为“代表作”的图像本身也成为了一种“拟象”。相较于旧时,摄影作品的影响力依赖于展览和出版等传统渠道,而如今,社交媒体和数字平台使得图像可以即时生成、即时传播,与无数其他图像一道,成为无尽的视觉流的一部分。传统意义上的代表作已经不再具备相同的权威,你可能会在商场的角落看到一幅裸体的古典油画,而它的功能则是装饰日常空间,因其在巨量的视觉信息中逐渐失去了独特性与稀缺性。当然,不得不提的是,如今的创作者或图像的生产者依然在模仿已有的图像范式,甚至当前由AI生成的图像也无法脱离现有的视觉框架。无论是人类还是AI生成的机器图像,创作过程都受到既有审美的影响——这种影响源自人类的审美惯性,或者是AI在算法迭代中的重复学习。除了技术上的限制,我们对图像的感受还受到个人认知和喜好的影响。因此,在展览中所称的“代表作”,也包含了我曾教过的学生们的作品,因为我对这些图像的熟悉感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对它们的选择。事实上,人类依赖于熟悉的事物来形成固定的认知,这些固化的印象或许并不总是准确的,但它们却构成了我们日常选择的基础。图像不仅在限制和塑造人的思维,人类也通过认知选择那些符合其理解范围内的事物和形象。
好照片与坏照片
在前文中提到了图像的筛选与选择,这必然涉及对图像的评判,意味着存在“好”与“坏”之分。实际上,对于“好照片”和“坏照片”,可以从多个层面进行探讨。那么,所谓的“好照片”到底好在哪里?而我们认为的“坏照片”,其“坏”又体现在哪里?首先,照片作为图像的一部分,不仅是视觉记录,更是意义的载体。因此,照片的好坏不仅仅取决于其形式,而更大程度上与其情感传递及主观表达相关。通常情况下,所谓的“好照片”多符合主流审美标准,反映积极情感和健康的正向态度,然而,这种“好”更多是文化和审美惯性作用的结果。反之,被视为“坏照片”的作品往往因为违背了主流价值观或挑战了固有认知,即便在具备高艺术水准的情况下,仍会被贴上“坏”的标签。因此,所谓“好”与“坏”的对立,实际上是社会文化框架下的价值判断。如果我们从形式的层面来探讨,我们会发现所谓“好照片”往往遵循某种审美惯性。当创作者受过美术史或经典艺术作品的熏陶,他们的作品可能无意中显现出这些影响的痕迹。当作品的构图、光影、透视等元素符合大众的美学标准时,这些作品自然被认作“好照片”。然而,早期摄影的一些“好照片”却恰恰是因为打破传统的审美规范而被认可,例如早期摄影与古典绘画的不同透视关系,给人以新奇感,使得这些照片被认作“好”。不仅仅是形式上的创新,内容层面的“猎奇”也往往成为“好照片”的决定因素。对于19世纪欧洲贵族而言,未曾见过的非洲、东亚乃至中国的景象更多地满足了他们的猎奇心理,而这种新奇感也赋予了这些照片特殊的价值。相反,形式上的“坏照片”有时因其独特风格脱颖而出。以摄影师罗杰拜伦(Roger Ballen)的作品为例,尽管他的作品带有一种黑暗、怪诞的气质,这种“坏”反而让他的作品在众多黑白摄影作品中独树一帜。这说明,有时“坏照片”的独特性和反传统性反而能助长其成为“好照片”的可能。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技术失误也常常是“坏照片”诞生的原因之一。例如,由于操作失误或拍摄条件不佳,某些照片并没有达到创作者的预期效果。但这种失误并非总是贬义的,今年的法国阿尔勒摄影节上展出的中国摄影师拉黑的作品《寺背》就是一个有趣的例子。拉黑在十几年前拍摄的这些照片,由于存放时间过长,在寺背、上海、浙江等地辗转多年,受到温度和湿度的影响,冲洗出来时与原本的预期大相径庭,产生了曝光过度、色差等问题。然而,这种失误却赋予了照片一种新的视觉感受,仿佛这些照片经历了时间的洗礼,展现出一种独特的“灵气”。这些原本“坏掉”的照片,反而因为它们的不完美带来了意想不到的美学体验。
只流向一个方向的河流,《寺背》系列,拉黑,2015,图片由艺术家惠允
由此可见,所谓“好照片”与“坏照片”之间的界限其实是模糊的,是在不断交融、重叠与重构的,我们对照片的评价往往受到时代、文化、题材等因素的影响。因此,照片的好与坏总是处于游离状态,不断被重新定义。此次展览试图摆脱好坏的二元分立,聚焦于照片的多样表达。我希望这些照片能够摆脱上述关于好与坏的探讨,处于某种中间地带,既不代表好照片,也不代表坏照片,而是仅仅代表创作者的个体表达,代表拍摄瞬间的真实感受。虽然不做筛选是不现实的,但我们可以保持开放的态度,让这些照片在模糊的边界中展现出丰富的内涵。这种模糊状态,正是对“代表作”概念的一种回应与挑战。
艺术家的牌坊
讨论一个艺术家的风格是否一成不变,这显然是一个值得深入探讨的问题。回顾历史上那些重要的艺术家,每当我们提到他们的名字时,通常想到的是他们的代表作。然而,当我们深入了解这些艺术家的创作生涯时,会发现他们在不同的人生阶段涉足过不同领域,创作过风格迥异的作品,许多作品与他们最著名的代表作相去甚远的例子比比皆是。
当我们鼓励艺术家建立个人独特的风格时,实际上忽视了每个艺术家身上所展现出的多元性。他们在不同的时间节点,对世界的认知和表达都是变化的。即使是像毕加索这样的艺术大师,其创作也被划分为蓝色时期、粉红时期等不同阶段,而他的代表作《格尔尼卡》也与他早期的作品风格有着显著的差异。因此,推崇代表作这一概念,似乎无形中忽略了艺术家背后无数次的尝试与探索,片面地将其全部努力归结于一个阶段的成就。从严谨的角度来看,认为一件作品能够完全代表一个艺术家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表现。再以奥古斯特·桑德(August Sander)为例,在经典摄影史的书写中,大众对他的了解多集中在他对德国普通民众进行的理性、无差别拍摄的人像照片。然而,当我们深入研究桑德的其他作品时,会发现几乎在同一时期他还拍摄了大量关于欧洲教堂的建筑作品,这些较少被提及的作品显示出他创作的广泛性。实际上,就连后来者贝歇夫妇的拍摄风格也受到了桑德所拍摄的建筑作品的影响。代表作的固化叙事往往掩盖了作品之间的联系,遮蔽了艺术家创作背后那些细微的、复杂的历史脉络。
然而,历史筛选和对于艺术家的定义,往往要求艺术家在创作中确立某种“代表性”,形成鲜明的个人风格。这种对艺术家“树立牌坊”的期待,极易忽视他们创作生涯中的多样性与动态变化。而此次《代表作》展览恰恰展现了一种多元性——通过对青年创作者的作品进行“切片”式的展示,呈现了一段历史中短暂的昙花一现。这些作品并非某一风格的固化,而是处于流动中的探索。
The Werner Chapel In Bacharach ,August Sander,1930 年
历史的断章取义
因此,这引发我更多的思考:在人类历史上,那些由精英阶层书写和整理的历史,是否真的能够代表人类所有的文明?当前的历史是否能够真正涵盖全人类的多样化经验?尤其是在当下,随着电子信息技术、虚拟现实以及影像技术的发展,社交媒体每天都产生大量的图像和信息,这些内容的快速流通和消耗,是否已经使得我们对图像的意义逐渐淡漠?虚拟世界的繁荣让现实世界显得日渐疏离。当所谓的“代表作”在虚拟世界中传播时,人们逐渐不再关注图像的来源、图像原本的创作者,甚至忽视了作品的初衷与原始意义。图像的消费主义特征愈加突出,观众的解读变得更加主观,甚至对图像产生了歧义和误解。图像的意义在快速的数字流通中被重新诠释,失去了原本的文化语境。我不禁思考,当技术突然中断或虚拟世界崩溃时,这些所谓的经典和代表作是否还能存在?在新技术介入创作的过程中,我们是否过度依赖这些媒介?人类科技无疑会持续进步,进而影响图像的产生和传播,但问题是:通过何种平台、媒介或技术工具所创造的作品,才能真正被视为永恒的“代表作”?或许这个问题并不值得人类深究,或者说,人类也无权去定义这样一个宏大的命题。
最后,我借用旅行者一号在太空探索中的传回的经典图像——从宇宙深处回望地球时拍下的照片——地球如同一颗渺小、微弱的蓝色星点。这不禁让人感叹:我们所极力追求的那些“代表作”,那些我们认为极其重要的事件,是否不过是尘埃中的一个瞬间?在广袤的宇宙面前,人类追求所谓“代表作”的执着,或许只是众多瞬间中的一个缩影,而非绝对的永恒。
“经典永流传”在当代仿佛成为一种奢望。全球化和数字化让经典作品地位的认可充满不确定性,认证平台的多元化,通过多重媒介和符号的重新定义,作品可以在不同的平台找到让自己成为“代表作”的高光时刻。在这样的背景下,经典的“永恒性”逐渐被“流动性”取代,代表作从一种固定的文化标志转化为动态、开放的消费符号。希望通过此次展览,展出一些不同的视觉语言和创作手段,提出对经典和代表作的重新思考。经典不再是某种固定的历史遗产,而是一种通过不断重塑、再诠释的文化现象。经典不应该是历史的遗物,而是当代的鲜活元素。
作品“0047”是最近的旅行快照之一,以一种游戏的心态按下快门。
作品取自《呼吸之间》系列创作,作为过敏性疾病患者,本组作品的创作灵感来源于我对自身疾病的重新审视,并通过摄影的方式将我个人过敏经历与心理景观具像化,从过敏群体的视角提供一种发散 、想象、观察世界的独特方式。风暴,藏于呼吸之间,存在于生活中的每个角落。如何证明风暴的存在?它生长、膨胀、裂变着,此时此刻,就在这间屋子里,随着空气四处逃逸。
《缓慢的湿润》通过摄影的方式记录着周遭事物中触动到我的瞬间。在这一系列作品中更多以日常闲散记录为主,缓慢悠闲的拍摄方式使我感到愉悦。“日记式”的摄影让时间在图像间缓慢流动,也是个人情感的外化。
2023年,作者在英国对所居住的小镇上各式各样的窗户摆设感到新奇。尽管小镇上的居民经常用窗帘把自己的居住空间与外界分割,但一些精心摆设在窗帘外让路人看到的物件让作者对“家”产生了各种联想,这个体验也和2016年英国小镇被中国游客所包围并拍摄他们私人的场域相似。于是作者拍摄了她所在社区的31个窗户,然后做成明信片放在屋主的窗前,并附上了自己的联系方式,期待以一种得到拍摄许可的形式探知这种感知的错位来源于何处。此时,31个窗户成为了作者认知这个世界的一扇窗,在结尾,作者也终于得到了一个答复。
“逐波而游“这个项目集中于探索酷儿流动中的归属感,以及我们的情感状态随着我们生活空间的流动而不断演变的视觉呈现。在2022年搬来伦敦后,新认识的朋友与我分享了他们居住在运河船上的故事。我被这种流动的生活方式所吸引,并对“家”的含义有了新的思考。“家, 或者说居所”因运河船的迁移规则,不再具有稳固的地理位置,它成为了一种流动的概念,而正是这种流动性有时得以将个人的怀旧情感和身体从被锁定在有限性中的体验解放出来。这一难以追溯的情动,和对归属感的好奇驱动着我拍摄这个项目。通过捕捉了他们在流动的个人空间中的状态,我旨在描绘和想象更具情感的,酷儿归属空间的轮廓。
在南京中山植物园,阳光斑驳地照在一株绿叶上。叶脉清晰可见,如同自然的脉络,记录着时光流转。镜头定格这一刻,仿佛能听见叶子在轻轻诉说着关于生命与成长的故事。
无题(亚洲女性)系列
幻肢2号,第22次与第44次尝试,2024
从2015年开始创作的《无题(亚洲女性)》系列,运用了角色表演与自拍讽刺了全球化的大众传媒和图像文化语境下,欧洲中心主义视角中的亚洲女性形象。艺术家近期的视觉研究关注图像媒介是如何传播、转译一系列潜意识信息,唤起观者的知觉、感知甚至是幻觉,亚洲女性身份不再是角色扮演,而是提供另类视角的可能性。“幻肢”为心理学、神经学现象,指失去部分肢体或器官的人或动物产生身体部位还存在的幻觉。社交网络驱动下任何事物似乎都该被捕捉下来,摄影作为一个工具媒介也在我们的意识与肉体上产生了一种幻肢的效果。无关乎记忆还是意义的过剩影像,试图在我们涣散的大脑皮层中挤入一席之地。
本张作品拍摄于湖南永州的水库边上,镇上吃完席人们放松的身体姿态让拍摄的张力变大,一位其实从未谋面的男人蹬上了栏杆,依靠在上面打电话。我坐在他旁边用胶片卡片机的闪光灯直闪记录了下来。本张看似巧合的照片正好在具有着一定美感的情况下双脚腾空踩在护栏上的样子和我当时拍摄的心态莫名的相似,一个出生于外地的本地人回祖籍来寻找祖祖辈辈的痕迹,一点点的尝试落地,找到自己的根。
“游离的水母”讲述了亚洲女性在远离故土的欧洲大陆上寻找自我认同与身份定位的旅程。这段迁徙之路充满了孤独与迷茫,如同水母游离在陌生的海洋中,时而被洋流带动,时而漂浮停留,时而失去方向。这种夹在两种文化、两种身份之间的状态,时常让她们感到游离与失落。我希望通过摄影捕捉这一群体的情感和内心世界,展现她们在欧洲大陆上寻找自我认同的复杂过程,展示她们在寻找归属感路上的孤独、挣扎、坚韧与温暖。
随着城市化进程的加速,城市景观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发生变化,这种变化不仅体现在建筑风格的多样性,城市空间的重新布局,还体现在人与人,人与城市之间的关系上。
在系列《潜回自然》中,我关注了自然本身的意义和社会复杂性以及多样性的情景图像。人类建造了城市离开自然,却又难以遗忘自然刻印在人体内的感官体验,一些人选择回去接触自然与自然互动,另一些人选择去模仿、再现自然,去营造自然物象风景,或者去制造充满人工痕迹的“新自然” 景观。他们都在某一节点上选择重新潜回自然,暂避现实的裹挟,回归感官触觉的的隐喻空间。
南湖是我本科期间及现在工作期间日日走过的一个湖泊。现代城市化的进程洪流势不可挡,但自然也是当代社会追求的一面。因此城市与自然的相处方式,是我一直以来通过影像关注的主题。本组作品主要通过影像对南湖岸边自然符号与城市符号的结合形式进行了一系列的截取,以小型组图的形式,展示了自然与环境之间不同的相处方式。
这张图片来自于我的系列作品《城市文学》,拍摄于今年初的冬天,地点在东北某市的一家麦当劳餐厅。我关注城市发展和人的变化,相信一座城市的秘密隐藏在不起眼的角落中。东北的冬天清冷而凛冽,日照时间不足9小时,在这家空荡的餐厅,角落位置的光照显得尤为难得。
这张是来自于组照中的一张 拍摄的一些生活中常见的场景 但是在拍摄时还是想以一种不一样的视角去呈现 照片中一些隐含的信息或者联系也是想表达的 无论是框住的山 铁丝缠住的仙人掌 还是努力捅破铁皮的草 想让各位老师也能感受到无论是照片画面还是我想表达的含义之间的一些联系。
作为中国青年中的一分子,我一直致力于聚焦中国青年群体生活百态及中国青年文化。利用镜头语言来展现描述中国青年这一庞大的群体。将真正的中国青年以直观的方式展现给世界。无论是积极还是消极这都是中国青年最真实的样子。作品奔走于各个身边人之间搜罗他们自己平时真正所使用,所拥有的相关物品,以真实,直观的主旋律结合摄影艺术手法来展现中国青年众生相。
回忆这一趟南疆之旅,我的脑海里是干燥的裹着沙子的风、白沙湖边要将人吹跑的风、雪山脚下冷冽的让人缺氧的寒风、掠过艾德莱斯飘起的门帘的风,还有风带来的青草的味道、吃剩的西瓜皮在太阳下略微发酵的味道, 我想念那些风,还有自由的在风里微笑和玩耍的人。
在一个固定的机位,用固定的视角、焦距,白天12个小时内,每隔一小时拍摄一张照片,后期合成为一张。一天中十二个方向的太阳光叠加在一个物体上,看上去有些怪异,似乎多个方向都有太阳。三维的空间实体,加入了时间坐标,形成了四维的物象存在,再用二维的图像呈现出来。一个钟楼上留下了光线围绕它进行刻画的时间痕迹。钟表在记录时间,数码相机曝光时也记录了时间。两个平行的记录同步进行,相互验证。任何一个平面图像,不仅是某一个视角观看的呈现,也是某一个时间的切片,因此所得到的结果,都是片面的。而《十二个太阳》的实验说明,如果观看换了一个时间,对于结果就是全新的认知,即使观看的位置没有改变。
这是系列作品《栖纪元》的其中一张。《栖纪元》是一组探讨自然与科技共生的摄影作品。作品以动物的栖息地为切入点,展示生命在科技进步中的新形态。其整体是超现实主义风格,在视觉呈现上,使用自然纹理与现代建筑的简洁线条相结合,构建一种介于真实与虚幻之间的未来场景。这一张是以熊的洞穴为城市建筑设计的核心灵感来源,将洞穴与高楼融为一体。从熊所生活的洞穴出发,展示原始自然形态在未来城市中人类与动物的共栖空间。
站票作为缓解中国铁路运力不足的长期票种,尤其在春运期间,成为许多人回家的选择。经验丰富的站票乘客常选择车厢连接处,在相对独立的空间度过全程。相比与他人共享座位的乘客,站票人反而在火车这种公共交通工具上找到了一种短暂的“私密空间”,尽管时有打扰,却大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与车厢其他部分割离开来。这种公共空间中的私人性反映了社会对私密性的潜在需求,展现出人们在拥挤环境中渴望独立与自在的心理。
我通过对日常景观的观察,试着在被表象所覆盖的已经被认可的、片面的、孤立的现实世界中去发现我们降临之前的意识。这些图像或许与居伊德波的《景观社会》有所关联。
在当今时代,性别的界限逐渐模糊,无性别主义(Genderless)作为一种文化现象和时尚趋势,正在重新定义个体的自我表达。《unisex》项目选自本人在2017年创办的《BornSlippy》独立影像杂志,它作为探索当代文化和艺术表达的平台,致力于捕捉和传达这种文化变迁。在这样的背景下,时尚实验影像项目《unisex》应运而生,旨在通过视觉叙事挑战传统性别规范,探索性别流动性和个体表达的自由,入选作品《unisex02》受到60年代“孔雀革命”和无性别风尚的启发,同时也反映了当代社会对于性别认同和表达的多元化理解,“unisex”本身就是对性别二元对立的挑战,它代表着一种超越传统性别标签的态度,鼓励个体根据自己的喜好和身份认同来选择服装和表达自我。
我无意中看到一篇新闻报道 “一位失去女儿的中年母亲误食了未煮熟的蘑菇,在幻觉中看到了死去的女儿。从此,她每年都买蘑菇。第五年,她中毒了,被送到医院急救。当时,她对医生说:"为什么我再也见不到我的女儿了?以此为出发点,我想尽可能地接近森林,接近幻觉,编出一种蘑菇来打开母亲的记忆。在整个项目中,我将打印好的照片放在长满霉菌的石头下,打磨后静置,希望能呈现出不同的质感,以及森林中不断出现的菌丝裂缝,仿佛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大门,不断提醒着我的幻觉。随着蘑菇的出现,蘑菇变成了一缕记忆,不断穿梭在森林中寻找。
肖奕欣的最新摄影项目《Beholder》是一场沉浸式探索,旨在揭示近视对人们理解世界和记忆的影响。标题“Beholder”源自英文谚语“The beauty is in the eye of the beholder”(美在旁观者的眼中,意为美丽无法被客观地评判,因为一个人认为美丽的事物不一定对另一个人有吸引力。) 出于对近视所带来的批评与歧视的恐惧,童年时期的作者不敢将她近视的事实告诉家人和朋友,因此她记忆中的童年世界始终是模糊的。随着她的成⻓,她开始感受到这种视觉上的模糊影响了她的感知和记忆。通过挑战传统观念中对“正常”和“有缺陷的”视力的普遍看法,该作品倡导对视觉缺陷人群的理解与尊重。
国庆假期的大学,仿佛就像是一个空城,平常热闹非凡的宿舍,也变得十分安静,只留下了少许的守舍人。假期的某一天我因为一些事情,回到了寝室,看到阳光打进了宿舍,光影交织,似梦非梦。绚丽的色彩如诗如画,晕染出一片神秘的氛围。孤独的守舍人宛如童话中的精灵,静静地伫立,守望着那一抹空灵的宁静。那梦幻般的场景,仿佛是从梦境中截取的片段,带着无尽的遐想与憧憬。我拿起身边的手机,记录了这个美妙的时刻。
删减经典之曼·雷
(Delete the classic of Man Ray)
2024
左联为摄影大家曼·雷的作品经过打乱重组的画面,右联为各评论家对曼·雷作品的评价。我将这些有意义的图像、文字解构重组成无意义的图像,以一种具有形式感的方式呈现,旨在激发观者思考面对经典影像的不同观看方式以及思考方式。
绿意废墟所拍摄的是城市化中农民所遗弃的房子,随着时间推移,它们将被自然所消化。它孤独地矗立在人烟稀少的角落。周围的植物仿佛感知到了它的孤独,纷纷缠绕而上,为这座废墟增添了一抹生命的绿意。这里,是时间的见证者,每一砖一瓦都承载着厚重的历史与岁月的痕迹。
“光行差”是一个天文术语,指运动和静止的观测者在同一时间地点观察到的光的方向存在偏差。本项目主要 探索人在青春期对‘青春’本身感知的缺席,就像光行差一样,驻足回想青春而得的感触永远无法与亲历时相同。在少年不停发育的身体下,往往包含着悸动、迷茫和孤独等各种难以言说的情绪,处于青春期的人们更多的是排斥这些变化。当我的人生经历变得丰富后回想那段时期,才觉得青春已经成为了一种独特的美学体系。而我不停在这一段段回忆中寻找自我、感知存在。
我从小目睹着周围泥路逐渐长出沙井盖和混凝土的城镇化,一栋栋楼房破土而出,野蛮地生长着。人和土地的关系开始发生变化,也悄然改变着人的生活,从前是农地与人,而现在是钢筋水泥与人。伴随着这些面貌生疏的崭新,儿时热情的邻里、院子、果园等等逐渐沦为了记忆。有天,一座瓦房倒下,勾机和泥头车组成的机械歌舞团发出巨大的声响和动静。房檐倒下瞬间卷起的扬尘,巨大的泥头车堵住前方,使视线变得模糊,难以看清前路,一场人与地的较量拉开序幕。
作品《ING》灵感源于对未来职业选择的焦虑。我在作品中虚构了五个自己儿时对未来职业的幻想。青少年常常受到父母的职业规划和社会主流成功标准的影响。这种“被设计”的人生轨迹让他们在实际选择职业时感到压力和迷茫。在职业规划中,年轻人容易被这种外部审美左右,导致选择变得局限,甚至被“格式化”。职业幻想背后是对自我认知的渴望。极限运动让人体验身体与精神的极限,而时尚则是自我表达的方式。当代年轻人试图通过这些领域,在迷茫中寻找片刻的自我认同与释放。
作品选自个人长期摄影项目《日常·可能》(2019年至今)。《日常·可能》由众多碎片化的单幅照片组成,积累自许多个平平无奇的“日常”。近几年的摄影创作,我开始抛弃宏大的叙事,不再刻意追求照片的情节与高潮,让自己大部分时间里处于一种相对自由、无意识的创作状态之中。从日常出发,将视觉重心转移到身边稀松平常的事物,以摄影的方式强化对生活的感受,寻找自我与周遭之间物理与情感的链接,构建属于自己的「附近」。看似“无聊”的日常实则蕴含丰富的生机,涌动着无穷的可能。
2023年2月19日,因疫情停办几年的泉州蟳埔妈祖天香巡境活动复办。蟳埔社区居民在门口摆放供桌果品,向巡境的海神妈祖祈求平安。疫情停摆多年,民间热情高涨,我也决定去凑热闹。活动尾声,我在回程路上,走到一家关了门的店铺门口。店门关了,供桌还在,只是桌上贡品已倒下,供桌桌裙随风飘逸,地上零星散落鞭炮碎屑。一瞬间,那个环境显得宁静而轻松,让我感觉到像是安静的祈祷与交流。
街头摄影就是没有预期的邀请、观看,虚拟的俊男靓女与现实中的人、相机相互邀请,彼此观看。
《比特生存》作品探讨了短视频媒介对人类感官与行为的影响。在当下社会,人们被各种信息流所包围,短视频以其快速、直观、高刺激性的特点,成为了信息消费的主要形式之一。短视频通过屏幕塑造人们的肢体习惯,塑造人们的视觉认知方式。这种信息消费的模式不仅改变了我们的注意力分配,也重塑了我们对时间和空间的感知。
武汉的大军山是一处略显神秘的所在,很多年轻人在这里曾经有过不堪的回忆,如今一切已归于沉寂,只剩一个龙头作为见证者,屹立在雪地里!
艺术家
Sen、陈悦、丁蕾、杜悦儿、冯煊
胡珂、黄乖儿、李理、李旭滢、刘景皓
刘明瑞、柳苑、牛晓通、欧阳剑钊、祁立广
齐凯、齐若禺、钱仁杰、史同钦、王翰林
王彰慧、项舒静、肖奕欣、徐文翔、许显龙
杨续仁、姚沐含、叶锐星、于昊、张驰
张凯航、张琦、张志鹏、周国献
学术伙伴
王翰林
策展人
春熙、杨达
展期
2024.10.31—11.07
11:00-18:00(周一闭馆)
地址
武汉影像艺术中心B馆
武汉市江岸区大智无界·空中小镇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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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术伙伴|王翰林
图像艺术家,现工作生活于上海,中央美术学院摄影艺术研究硕士。他的创作持续关注人类精神的记录,从私人情感到集体感受,体会周遭环境的变化和个人历史的流逝,以图像作为主要的表达方式。近年来,他围绕媒介与图像的关系,试图通过对图像的研究来探寻人的意识形态,并追问图像生产的思维模式。曾获柏林C/O人才奖提名(2024)、徕卡奥斯卡巴纳克摄影奖提名(2022)、第八届侯登科纪实摄影奖提名(2022)、西双版纳国际影像展最佳国内摄影师奖(2021)、第七届中国摄影年度排行榜(2020)、TOP20中国当代摄影新锐奖(2019)、首届1839摄影奖大奖(2019),入选索尼世界摄影奖(2018)、第十届三影堂摄影奖(2018)等奖项。作品和文章曾发表于《中国摄影》《中国摄影家》《数码摄影》《画刊》《美国国家地理(中文版)》等刊物,已出版画册《中国当代摄影图录/王翰林》(浙江摄影出版社,2021)。
策展人|春熙
摄影自媒体春熙照相馆主理人,长期关注和研究摄影创作。
策展人|杨达
艺术家、策展人,生于中国武汉,常年在中东、南亚以及东南亚、远东以及中亚地区驻地拍摄。到访超50个国家。主要关注国际问题,包括中东地区的种族问题,印度河流的环境问题,和东南亚湄公河流域的区域问题,中亚地区的民族研究以及具有独特性的中国议题。
2017年创办L.A.P.画廊,2022年创办武汉影像艺术中心。L.A.P.摄影奖发起人;L.A.P.国际艺术家驻地项目发起人;武汉影像艺术博览会创始人;武汉艺术书展、西安艺术书展、大理艺术书展联合创始人。曾参与2018年西双版纳国际影像展-海外单元邀请展,策划2019年清迈摄影节-中国单元邀请展,参与策划2021年大理国际影会-泰国单元邀请展,参与2023年西双版纳国际影像展-海外单元邀请展,策划“异轨”、“你我,之间”、“无界影像”等影像艺术展,发起创办武汉影像艺术博览会,发起创办武汉、西安、大理艺术书展等大型艺术活动。
入选“2024全球青年影像艺术100”;获“2023西双版纳国际影像展优秀摄影师奖”;获“2023大理国际影会金翅鸟最佳出版物奖”;获“2023第三届亚洲先锋摄影师成长计划年度提名奖”;“提名2022华宇青年奖”;“提名2021 C/O柏林新锐艺术奖”;获“2020年第五届德中文化交流基金会驻地奖”;获“2019澳大利亚BigCi国际艺术家驻地奖”;获“2019红门中国新锐艺术家驻地奖”;入围2018美国普利策Miel基金奖;入选2018索尼青年摄影师发展计划;获“Top20 2017中国当代摄影新锐奖”;获“2017美国国际摄影师联盟主席奖”;获“2016西双版纳青年摄影师资助奖”;获“2015寻找中国青年玛格南摄影师奖”。
艺术家|Artist
王翰林 Wang Hanlin
学术主持|Academic host
顾铮 Gu Zheng
策展人|Curator
海杰 Hai Jie
展期|Duration
2024.10.31—12.25
11:00-18:00(周一闭馆)
展览开幕|Opening Ceremony
2024.10.31(周四)18:30
艺术家导览|Artist Guided Tour
2024.10.31(周四)19:00-19:10
地址|Address
武汉影像艺术中心
武汉市江岸区大智无界·空中小镇平台
Wuhan Photography Art Centre
Wide Wisdom Sky Town,Wuhan,Chi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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