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轶超：

我从2002年开始在上海一个私立学校做 ibdp 国际教育项目，我教的课叫 tok，翻成中文就是知识论，探讨知识是怎么出现，怎么发展的，对人类的影响等等，这门课有点类似于哲学，是对我影响很大的一门课程。另外我还有一份个人事业，我从2001年开始创办一个志愿者队，那个时候我还在大学里面读书，到大学外给在上海的来沪打工家庭孩子提供课外教育，直到2008年正式成立了上海久牵志愿者服务社，持续运行到今天，为孩子在学校外的学习提供各种可能。

有很多对我感兴趣的人都会觉得我挺奇怪的，因为一方面我在教俗称的贵族子弟一些好像很高大上的课程，这些孩子都是要出国去读书的；另一方面，我带着民工子弟去做各种各样的课外活动。他们会问你怎么去平衡这两者？其实对我来说这就是教育公平的问题。

在今天的中国，这两个社会阶层所获得的教育的资源、机会差别非常大，这样一种差别、鸿沟是需要去填补的，否则的话，双方彼此互相看不见，会造成阶级上的一种隔阂，而这种隔阂会带来很大的问题，不仅仅是那些贫困的孩子得不到好的教育机会和资源，那些有好的机会和资源的孩子，同样是有问题的，因为ta看不到这个社会的另外一面。所以其实我一直试图建立一座桥梁，让双方能够彼此看见。

今天想跟大家分享的主题叫做历史溯源与自我探索之旅，主要就是海报里面的第二句话：学习发生的契机是什么？换句话说，就是怎么让学习发生？这个主题大家可能会觉得太简单了。因为每个人都在学习，孩子也都在学习，也就是学习早就开始了。那为什么我还说让学习发生，感觉好像学习还没有开始的样子。

对我来说，不管是教那些贵族学校孩子，还是教那些农民工子弟，其实我都面临一个问题，就是现在的孩子没有学习动力，没有一种自主、自觉去学习的动力和渴望。ta们每天都在上学，但是学习对ta们来说更像是一种负担，一种任务，一种来自家长、学校的强行要求，是ta们不得不去做的事情。贵族学校的孩子有可能取得很好的成就，甚至最后出国留学，感觉非常的荣耀。打工子弟学校也会有学生考上大学，当然比例低很多。但ta们的学习都不是自主的、自觉的，而是被动的，在这个被动的学习过程中，可能有的孩子获得了一些成就、骄傲、自豪，但绝大多数孩子没有感受到学习的快乐、乐趣，或者说自主学习带来的成就感。

我说的“让学习发生”其实指的是自觉的学习，是人类对自我、对世界的一种探索之旅。为什么我要强调这种自觉的学习呢？因为在我看来，人类之所以能够改变世界，就是因为人类有学习的能力，人能够去学习和认识这个世界，才会让这个世界发生巨大的变化。

怎么让孩子开始对自我和世界的探索之旅，让ta们主动地，自觉地去学习？我教书教了20年，教过的学生有好几千了，最大的一个困难就是怎么让学生自觉学习。在我看来，如果一个人能够自觉学习，那这个世界上学习的资源太多太多了，不像以前，比如说古代社会，你想搞到一本书都挺难的，当然你可能买不起书，或就算有权有势也很难看到一本书，比如在汉代，皇帝的兄长要去看《史记》得向皇宫去申请，但是皇帝觉得书里面讲了很多阴谋诡计的东西，如果给你看了，那你会不会对我不利啊？所以他就拒绝了。所以在古代，一个人想去学东西，是一件很难的事情，我们今天如果想看，随便去到网上一搜，就能看到《史记》了。

但是，尽管今天我们生活在这样一个知识非常容易获得的时代里面，又有多少人是愿意主动地，自觉地去学习呢？恐怕是非常非常少的。所以如果说教育能够解决这个问题，让大家主动、自觉地学习的话，那我觉得不管是对个体而言，还是对整个人类社会而言，都会发生巨大的变化。所以作为一个教育者，我一直非常关心这样一个问题，而作为一个四岁孩子的父亲，我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怎么让我的孩子自觉地学习，去利用世界上海量的知识。

学习发生的契机是什么？到底在怎样的环境和条件下，才能让真正的学习发生？可能大家都尝试过很多的方法，比如说在今天的中国，家长们肯定想把孩子送到名校，大家感觉这是一个最直接、最简单的办法。当然进名校比较难，还有人去买学区房，进私立学校，这些都需要付出很多钱，一年可能要二、三十万。其次要找好的老师、名师，可能进一步，有些家长想要去创设对孩子有用的家庭环境，努力提升家庭对孩子的影响。其实这些我觉得都是没有问题的，有可能去帮助孩子实现一种让他们自觉学习的环境。但显而易见的是，单单有这些东西，不是必然能够让学习发生，让孩子能够去自主自觉地学习。

在座的家长可能也把孩子送进了名校里面，或者说孩子也接受过名师的指点，那么自觉学习的契机发生没有呢？是否孩子的学习完全不用你担心，孩子会自主地利用全世界的知识资源，自觉地去学习呢？恐怕未必。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大家就不需要跑过来听这个讲座了，大家都应该跟孩子一起，乐滋滋地去探索这个世界，因为探索世界这件事情本身是非常有趣的。所以我觉得大多数人恐怕依然没有看到学习发生的契机，尽管可能身在名校，或有一些名师在教我们的孩子，但是这个奇迹没有发生。你可能买了很多育儿方面的书，很努力地根据育儿书去做一个好父亲，好母亲，去带自己的孩子，但是你也依然经常会碰到这样一种困惑，就是发现自己的孩子没有学习动力，所以到底怎么办？真正能够让学习发生的环境和条件究竟是什么？

我们的孩子目前所接触的学习到底是什么样的学习？简单来说，其实就是一种被安排好的学习，这是一个最简单的共性，不管是在农民工子弟学校，还是我教的一年要收二、三十万的私立学校，或者普普通通的公立学校，无论你在怎样的学校，孩子所接受的学习其实都是被安排好的学习。这种被安排好的学习，无论安排得多么精致，学校环境多么好，在教室里面的设备教具多么先进，老师的 ppt多么精美，被安排好的学习一定是在扼杀真正的学习的。借用马克思说的话，资本主义社会里面的工人们像逃避瘟疫一样逃避劳动，这种学习会迫使学生像逃避瘟疫一样逃避学习。为什么我这么认为呢？因为在我看来，一个人要想去认识世界，探索世界，必须得是自发的，而自发的东西又必须是没有被精心安排的，没有被计划好的。

现在一般的孩子都是六岁去上学，前面先经过三年的幼儿园，然后六年的小学，然后三年初中，三年高中，这就是被安排得非常清晰的路线。但是这种安排你稍微一想就会觉得有问题。为什么每个人非得到这个年龄阶段才去读小学，然后到这个年龄阶段去读初中，这个年龄阶段读高中呢？不是说每个人都不一样吗？那为什么大家都千篇一律在同样的年龄去上同样的年级呢？孩子进入学校后，学的东西也是一样的，尽管有些学校会有选修课之类，但总体来说，百分之八九十的学习内容是一模一样的。所以这一点也是很奇怪的。

既然我们说每个人都是有个性的，每个人都不一样，那为什么所有人必须在同样的年龄阶段去学同样的东西呢？人的差异性，人的个性化，在这样的一种学习安排下，怎么可能体现出来呢？所以说今天的学习必然跟那种自主自觉的学习、个性化的学习是相背离的，也不可能去培养学生的创造性、批判性。

可能有极个别的孩子从这种被安排好的学习中脱颖而出，突破了束缚，我也碰到过、教过这样的学生。但绝大多数的孩子在这样的学习当中，越来越讨厌学习，最后孩子的学习热情、内在动力就没有了，只可能通过像进藤校这样的光辉，或者说考上大学这样的荣耀，或者将来能够去挣很多钱，进500强，进四大等等这样一些东西来去刺激自己努力学习。就像你要去刺激讨厌劳动的工人们好好工作，就要给ta们提高工资一样。人们不再因为所从事的活动而感到高兴，学生不再因为学习而高兴，工人不再因为劳动而高兴，而是因为你给一些奖励而去从事这样一些活动，但是本质上不喜欢这样的活动。这样的学习在我看来当然是背离了学习的本质。

那么这样的学习是怎么来的呢？简单来说，人类的历史在演变之中慢慢发展出一种学习的制度，或者说一种教育的制度，这种制度规定在社会中的每个个体具体学什么，怎么学，以及学的结果如何评价，整个教育制度就是这样在历史中逐渐演化而成的。

在孔子时期，当然不存在这个制度，连考试都没有。像孔子、孟子这些人，可以自己去收学生，而学生可以今天在孔子那边听两堂课，明天跑到孟子那边去听两堂课，后天到官办的学校去听两堂课。就在说那个年代，学习者有自主学习的自由，他想学什么就可以去学什么，然后也没有人去给他进行考试，最后学完之后，他是根据自己获得的才识和能力去做事情的。如果他确实学有所长的话，那么就可以相应地去做各方面的事情，成为外交官、商人、军事家等等，这一切是由他自身的能力所决定的。

但是，随着人类社会慢慢发展，教育越来越被一种非常系统化的体系控制。到了18世纪的时候，近代的义务教育出现了，基本上每个国家都开始强制要求每个国民都必须到达一定年龄的时候就进入到学校去，然后学习统一的课程，统一的科目。从普及知识的角度来说，这不是什么坏事，以前穷人根本没有机会获得教育，这当然是好事情。在18世纪、19世纪，很多人还很穷，知识往往被封闭在大图书馆、大学、博物馆这些地方，穷人也买不起书。那么国家统一、强制性地去推行普及教育，是一件好事情。

今天这个时代，已经不像以前那么难以获得学习的资源了，但是我们依然沿袭这个两三百年前建立起的教育制度去进行学习。今天整个学习制度基于两三百年前的历史，这个学习制度对国民普及教育的使命其实已经达到了，但这个教育制度无法很好地做到让每个个体自觉地去学习，激发每一个个体的想象力、创造力，帮助社会更好地发明创造新的事物。不管是作为个体而言，还是作为整个人类社会而言，或者作为国家而言，恐怕大家都会思考一个问题，就是如何去对当下的教育进行改革，使得它能更好地符合未来的需求。

对于个体而言，你要去意识到今天的教育对我们的影响，首先要去思考到底是谁在决定我们要学什么，怎么学，怎么评价，这一切是谁决定的？今天的教育体系的重要决定力量就是国家，我们现在所学的东西，不管是具体的科目，还是科目的内容，其实都是每个国家自己制定的，尤其是历史课、政治课、思想品德课。当然不同国家有不同的特色，然后就是家庭。教育不单单是国家的教育，父母在家里也会对孩子带来各种各样的影响。每个个体的学习方式，学习内容，学习方向，简单来说其实就是这三个方面所决定的，即历史、国家、家庭，它们是我们每个人的命运之线的编织者。

为什么提出命运之线的编织者呢？因为我们学习的内容很大程度上将决定未来的一生。小时候你学的东西，决定了你怎么去看待这个世界，而你怎么看待这个世界，又决定了你将来在这个世界上如何去进行选择和取舍，也就决定了你未来的整个命运，所以学习是非常关键的。因此我们要去识别在学习的过程中，什么东西在影响、决定我们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只有你看清楚了这些东西之后，你才有可能获得一种自主的学习。

自主的学习究竟怎么才能够去实现？怎么打破这些命运之线对我们命运的编织呢？其实我经常用挺鸡汤的话去鼓励我教的那些打工子弟，因为相比那些昂贵的私立学校的孩子而言，ta们最大的一个问题就是ta们得到基本的教育资源和机会比较少，所以我会鼓励ta们要有梦想，唤醒内心动力很重要的就是让人意识到自己可以有自己的梦想，你不应该被你的与生俱来的命运所操纵。我发现很多孩子在我的激励之下，最后突破了ta们的阶级壁垒，实现了世俗意义上所说的阶级跃迁，就是农民工子弟最后也能拿奖学金出国去读书，在国外工作。从我的角度来说，ta们突破了自身的命运之线，实现了自己的梦想。

具体而言该怎么做呢？其实就分两步，第一步呢，我觉得不管是家长，还是孩子，首先得看明白一点，就是编织我们命运的学习之网是通过什么方式构建起来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时间。时间是指我们身处这样一个时代，必然会受到这个时代的主流价值观的影响，这个时代认为什么知识是重要的，什么知识是不重要的。比如说在中世纪的时候，如果你去学诗歌，学文学，在欧洲大家会很鄙视的，因为那个时候大家觉得这些都是迷惑人心的东西。但是在今天的话，比如说你去学电影，进入娱乐业，大家会觉得这个挺好的，是能挣钱的。所以在不同的时代有完全不同的对知识的高低优劣的评估。

因此，我们首先要搞清楚，在我们今天这个时代，人们是如何去看待知识的，并且得很清楚地知道，这只是当下这个时代人们的看法，并不表示再过5年、10年、20年还是这样。比如说在90年代的时候，连智能手机都没有，人们对于今天这个社会的很多东西其实是看不懂的，也无法预见到社会的变化。

同样道理，我们恐怕也很难去想象未来十几、二十多年后会怎么样，所以我们得明白，现在所谓的主科，所谓非常好的那些学科恐怕在未来不一定会那么好。我记得我当年考大学的时候，复旦大学新闻系是最热门的，分数是最高的，但在今天好像新闻系就不是那么吃香了。所以我们要意识到时间会带来巨大的变化，这是第一点。

第二点就是地域。在不同的地域里面，一个人接受的学习是不一样的，接受的一套价值观也是不同的。你要意识到你所在的这个地域其实只是一个很小的地域，哪怕以中国作为一个中心，中国也只是这个世界上的一个国家，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国家。因此你必须突破地域限制，意识到在一个地方人们说这个知识是正确的、重要的，并不表示换一个地方，这个知识就依然正确、依然重要。

第三点是学科。我们今天对学科的这些分类编排，只有两、三百年而已。而在之前，比如说在孔子时代，他讲的六艺跟今天完全是不一样的，所以今天的学科编排也只是一种暂时性的东西。如果我们认为这个学科编排一定是对的，还有学科的之间的优劣等级也一定是不会改变的，那么我们其实在犯一个错误，可能会丧失一些机会，也可能会把自己孩子对某些学科的热情给扼杀了。

第四，就是年龄。我们往往会说，在什么年龄应该干什么事情，但其实每个孩子的差异很大，所以要学会突破年龄看待问题，让孩子能够按照自己的兴趣、能力去学习，这点其实也是挺重要的。

最后是评价。现在有我们的一套评价，学校的一套评价，这套评价用在你的孩子身上可能是负面的评价，但是这并不表示你的孩子就不优秀了，或者说这套评价对你孩子是正面的评价，但是也不表示换一个地方，人们依然会这样正面评价你的孩子。所以你要意识到，在我们所在的时间空间里面，被安排学习的学科，根据年龄的划分被安排入学，被安排进行这些学习评价等等，其实是一个束缚，是一种暂时性、非永恒性、非真理性的安排。你必须看明白这一点，看明白这一点之后，你才可能去努力创造一种新的东西，一种能够突破这些命运之网的空间、让你的孩子更加自由自在的空间，在那个空间里面找到学习的真谛。

那么这样的一个空间是什么呢？对我来说，就是在历史和现实中去理解你的命运，从而开启真正属于你自己的学习之旅。当你看明白当下所有的命运之线是怎么影响外在的学习环境，你就不会对这个东西有任何神圣性的崇拜了，你会知道这只是这个时代、这个地方加诸你头上的一些东西，而这些东西其实本身并不难，我觉得大多数平均智力水平的人，都能够比较轻松地掌握和通过这种学习评估的机制。如果你要真正地开启你的自觉学习的话，你必须要看明白这一点，因为你如果看不明白，把它视为很神圣的、很高高在上的东西，然后拼命地去迎合这个标准，去拿最高分，那么你反而不能开启属于你自己的学习之旅，最终你一定是被时代淘汰掉的人，你就是棋子而已。所以最重要的是，看清楚这些，然后去开启你的学习之旅。

目前为止，可能我说的还是比较宏观，那么具体到底怎么做呢？我简单分享下我们是怎么帮助孩子看清楚这一切，然后踏上属于自己的学习之旅的。我们在久牵创造了一个学习环境，叫做三千世界，通过三个方面建构一种学习的环境。

首先，我们让学生学习知识的时候，把知识置于某一个历史背景里面，因为所有的知识肯定是有历史背景的。举个例子，比如说逐鹿中原这个成语，你跟孩子解释的时候，可能会说逐鹿中原是一个比喻，比喻各种各样的人物要去争夺对中原的控制权，成为皇帝。如果你只是理解到这一层次的话，其实你依然不知道为什么是逐鹿，为什么不是逐猪，狗，犬，熊，虎呢？所以如果你要真正理解这个成语，就得回到那个历史背景里面，看谁最早谁提出来的，为什么会提出，如果你稍微去追溯一下历史的话，就会发现，在商代、周代的时候，君王就喜欢在皇家园林里面养大量的鹿，他们在园林里面养鹿本身，就成为了一个比喻，就是皇家的一种权力，他的地位跟鹿苑是连在一起的，鹿苑就代表了皇室的至高无上的权力，所以逐鹿中原就成为一个比喻，含义就是争夺天下的权力。

历史背景就是把所有的知识放到一个历史背景下，历史中包含各种各样的知识，因此你必须通过全学科的结构去理解历史事物。所谓全学科，既包含了自然科学如数理化之类，也包含人文科学，如人类学、社会学等等。因为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就没有办法真正理解人类的历史，要理解历史，就必须这样，所以我们会构建全科结构式的理解历史的一种学习方式。

大家可能会觉得这个很难，小孩子怎么可以接受呢？我们想了一个办法，就是通过角色扮演，如戏剧、表演、讲故事、游戏等方式，让学生沉浸在某一个历史背景里面，在这个背景里面去学习各种各样的知识，去理解知识到底是怎么来的。这是第一个层面，这个层面其实就突破了学科的限制，然后也突破了时间空间的限制。

第二个层面就是跨年龄合作。在久牵有各种不同年龄的孩子，小的只有二、三年级，大的有高中的，甚至有读大学的，我们会让ta们在一个情境下去学习。当我们设置好历史背景下的一个科目，比如去让孩子们去学习中国商品史，就是带着孩子们去探索在中国历史上存在的有名的商品，像丝绸、茶叶之类，我们会问这些商品是怎么出现的？如何被发展成为一种商品？以及这种商品流通对当时的社会产生什么影响？不同年龄的小朋友，都在一起学习，大的孩子接受能力会快一点，小的孩子会慢一点，但小孩子由于接触的条条框框少一点，有时候也能提出一些很有趣的看法，能够很好地进行一些想象，大孩子则会比较理性、比较有逻辑地去理解和反思分析。所以我们通过跨界合作，打破了年龄的限制，让不同年龄的孩子可以一起去探索那些ta们自己感兴趣的问题。这是第二个层面，打破年龄限制。

我们不仅打破年龄限制，还经常会让私立学校的孩子，跟打工子弟学校的孩子或一直在农村的孩子混在一起，去做一些活动，进行一些合作。所以不仅是跨界，还有跨阶层，就是突破年龄和阶层的限制。

第三个层面，我们在探索古代的知识的背景和历史来源的时候，会鼓励学生使用最新的科技，比如说计算机、网络技术方面的科技，包括到机器人，各种 steam 的学习，编程等等，我们会把这些最新的科技应用到对历史的知识的溯源当中去。也就是说孩子们在进行全学科的对历史的溯源的学习过程中，ta们会去学习怎么利用最新的科技去更好地去分析，更好地溯源。

接下来还有多元的场所，这是什么意思呢？一般我们会觉得学习的场所就是在学校，但我们要打破这一点，尽可能利用各种各样的场所，比如说图书馆、博物馆、各种公园，还有农村。我们经常带孩子们去农村进行考察，去逛跳蚤市场、菜场等等，就是把一切能够利用的场所都利用起来，从而让孩子们意识到，学习不只是在学校里面的学习，学习其实是我带着我感兴趣的问题，利用各种最新的科技，去各种各样的场所里，只要这些场所中有我想要探索的问题的线索，就可以进行探索学习。

这就是我们构建的一种多层次的、跨年龄跨阶层、全学科的学习尝试。我也不知道到底应该给它起个什么名字，但我觉得这种教育最有可能创造出一个环境来，在这个环境里，孩子能够去真正自主地学习，因为ta在这里面会发现，学习这件事情不是自从外而来的对自己的压迫，自己必须要考到多少分，然后去筛选淘汰掉那些学习的竞争者，最后一步一步成为人上人。这个竞争过程其实挺痛苦，挺折磨人的。

在我们设计的三千世界，孩子会发现学习是一个自由自在的探索的过程，可以跟各种不同年龄、不同社会阶层的人一起合作，一起去找感兴趣的知识，去探索这些知识产生的背景和来源，然后利用各种最新的技术去分析、研究，还能跑到各种各样的地方，跟各种各样不同的人打交道。当孩子们意识到原来学习是可以这样的时候，才有可能对学习产生真正的热情和兴趣，然后才有可能找到自己真正热爱的那个点，因为每个人热爱的点是不一样的。

为什么我强调全学科？其实就是希望你能够在三千世界这样一个教育环境里面，找到你喜欢的那个点。久牵的学生在久牵的学习相对来说会更加有自主性，久牵没有任何的压力，就是说你在这学得好也好，学得坏也好，对你在学校的学习没有任何的影响，不会导致加分或减分，也没有任何功利性。那么这些孩子为什么还要来久牵上各种各样的课，参加各种活动呢？其实这就是自主性。孩子在没有外部压力的情况下，自己来久牵学习，ta们的自主性显然要比在学校学习高得多，因此学习效率就能有大幅的提升，从而能学到更多东西，更加有创造性。

最后，总结一下，真正的学习之旅其实不是那么平坦、一帆风顺的，而且经常是没有路的，因为你想要开创出属于自己的学习之旅的话，就不是别人帮你铺设好的，而是属于你自己的。但是，在我看来，一旦你开始属于你自己的学习之旅，你的这个旅途一定会是精彩纷呈的。我也希望各位家长的孩子，包括家长自己，活到老学到老。我觉得每个人都是学习者，我也希望大家的学习能够一样的精彩纷呈。

Q&A

渡渡鸟：张老师提到批判性，我不知道是否每一个参加者都理解为什么孩子需要有批判性，批判性究竟是什么意思？还有张老师提到神圣性这个概念，你说我们可以破除加诸我们身上的一些教育内容的神圣性，或者制度的神圣性，但是其实我又听到张老师可能隐约在遵循另一种神圣性，不知道我的理解对不对？

因为我也有一个问题想问，我的孩子一个十岁一个七岁，破除一切“神圣性”之后，他们会说，我的自由就是想学就学，不想学就不学，我为什么要听你的？父母可能很关心这个问题，因为这也是一个现代化的问题，就是当我们取消确定的价值后，带来了人的解放，但是也可能带来了混乱和随意。老师也会关心这个问题，就是当取消了所谓的权威后，固然让人更自由了，但这种自由没有边界吗？或者说我们要自由地追求什么呢？

张轶超：我先说批判性，到底我说的批判性是指什么呢？其实它跟神圣性是连在一起的。批判性、神圣性其实就是指不是盲目地服从权威，服从那些习以为常的观点论断，而是能够去反思一切。不管是主流的观点价值，还是书本上的权威意见，都需要这样一种能力、意识。这就是我说的批判性，不是一定要反对一切，而是说你得有这样一种怀疑、反思的意识。你不能说大家说的都是对的，或者说书本上说的肯定是对的，对于主流、权威的东西完全没有反思的能力。

我觉得我们可以学学小孩子，首先得有问为什么的意识，因为其实现在书本上有很多问题。比如说我在大学上历史课的时候，大学老师第一次跟我们说，你们以前在初、高中学的封建社会分类方法是有问题的，中国的封建社会其实到秦代就结束了，秦之后就是中央掌权，那个就不能叫封建社会了，当时我就很吃惊。我的意思是，有很多你以为是理所当然的概念、知识，很可能其实是有问题的。如果从小就有这样一种批判性意识的话，就不容易被习以为常的东西、观点、偏见所束缚。

第二，如果一个学生把批判性视为人可以无法无天，可以不遵循任何东西，那怎么办呢？其实批判性里面是有一个东西的，就是你用什么来批判。那么用什么来批判呢？其实就是用事实、用真相、用逻辑来批判，也就是说事实和逻辑是基础。在我看来，事实和逻辑又意味着一种秩序性，我们要去理解这个世界，理解人类社会，其实都得基于事实和逻辑。那么有了事实和逻辑，所有的东西就有一种秩序，有了秩序，不管去批判什么东西，其实是基于某种秩序，你可以跟别人去讨论你的秩序跟ta的秩序哪个更好，但不可能进入一种混乱的状态。

举个例子，我一直在做农民工子弟教育的公益事业，我就会批判上海不让农民工子弟参加中考的政策。但是别人会说，你这是瞎批判，这些孩子是外地户口，高中又不是义务阶段，ta们凭什么有资格跟上海孩子一样读上高中？我就会说，其实我这个批判背后是基于说任何一个人，不应该因为父母的身份、父母的经济地位而被剥夺教育的机会和资源。我就是基于这样一个秩序性的东西，这就是我的秩序。假设这个社会的教育资源是有限的，没法给所有人平均分，那怎么办？当然得有一个方法，但是现在的方法是拥有上海户口的孩子能够多分一点，没有上海户口人不能多分，那这点在我看来是没有道理的。所以我会用另外一个秩序，就是任何一个孩子都应该有权利去享受同等的教育资源和机会，而不因ta的父母的出身、经济地位而受到影响。

所以说我的批判不是完全没有来由的瞎批判，其实我是试图用另外一个秩序去批判现有的这个秩序。我觉得一切的批判都是基于某一种事实和逻辑，建立出一种新的秩序。所以如果你通过这种方式去教育学生，教育你的孩子，帮助ta建立批判性思维的话，不会把ta训练成一个胡搅蛮缠、完全不讲道理的人。所以还是要强调怎么批判，如何去找到事实，然后用你的逻辑，基于你的价值观去跟别人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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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加者：我妹妹的男孩（读五年级），平时很喜欢骂他的弟弟（读三年级），比如说两个小孩同组参加围棋比赛，弟弟输得比较多，他这一组拿不到奖，回来就把弟弟骂一顿，说他是垃圾人之类，很难听。平时也会有这样的情况出现，但是不管我们怎么跟他说，他是你的弟弟啊，你要怎么样？或者跟他说你这样骂人怎么不对，他好像都没听进去，怎么办呢？

张老师：因为缺乏很多方面的信息，其实我也很难判断，比如说在成长过程中，他们平时在一起玩的情况。

渡渡鸟：我想以妈妈身份回答一下这个问题，应用刚才张老师讲的原则和知识，如果我讲得不对，张老师可以纠正我。我有两个儿子，一个十岁，一个七岁，打架吵架是几乎天天发生的。我觉得很重要的一点，家长首先要对亲情这个东西进行反思。亲情，或者说家庭要和睦、哥哥要让弟弟这种说法是怎么来的？历史上是谁提出来的呢？凭什么大的要让小的？或者说其实亲情是一种什么东西？它在社会当中起到一种什么作用？为什么我们这个国家或者某些文化那么强调和谐、相让？

当家长破除了对于亲情的某种迷思之后，或者用张老师说的“神圣化”之后，我们可能可以放下某种道德压力，或者说某种定义好的要求，让这个哥哥要怎么做，弟弟要怎么做，这个家庭必须以什么序列来相处。这是在家长的层面首先要做的。

然后，去到孩子之间发生的具体争吵，就像刚才张老师说的，我们还需要了解更多的信息。你看到一个争吵的场面，可能前面已经发生了很多事情，甚至是前几天压下的一些情绪，所以我们就不能很简单地就给一个解决方案。

对于我个人来说，我会把这种冲突场面作为批判性思维训练的现场。可以摆事实，说说发生了什么？哥哥讲、弟弟也讲，不会讲的可以写下来、画下来。要让他们有表达机会，然后我们可以开家庭会议，一起制定规则。我们家制定了很多规则，解决谁先洗澡、今天家里的厨余谁去倒、这个玩具谁先玩等等各种层出不穷的问题。也就是说，可以在日常中训练他们尊重事实，倾听别人的意见，形成共同遵守的契约。我的两个男孩子精力充沛，战斗力非常强。我打不过他们，我也肯定不会选择打骂这样一种无效的方式，这就是我一直在做的。

张轶超：因为我自己只有一个孩子，没碰到过这种情况，但在久牵，我教的学生里面也会有大孩子跟小孩子之间的冲突。导致冲突的原因很多，像刚才你说的大家在一个小组里面，因为一个小的孩子拖后腿，导致这个小组失败了，然后大的孩子骂这个小孩子，这种情况肯定有的。

我的处理方式，第一是不允许任何辱骂，比如说垃圾人啊之类的，立即制止，这是不应该发生的。然后，如果活动中需要小组合作的话，就尽可能让低龄的孩子也有一些ta可以做的事情，使得小组能够更好地去合作团结完成一些任务。有些任务我们设计得只有低龄孩子才能做得到，高龄的反而不太能够做到，这样一来就相得益彰了。要让孩子们意识到低龄和高龄孩子存在体力上、还有知识上的一些差距，然后让ta们通过你的一些巧妙设计去做自己能够做的事情。

至于说在家庭里面，因为毕竟是亲兄弟，可能会涉及到日常矛盾冲突，刚才渡渡鸟也说了，我觉得也是首先你不要用传统的亲情要求来处理，比如说哥哥一定要让弟弟，或者说弟弟应该去听哥哥的话，这些其实都是非常传统的，但是我觉得不一定是对的。中国古代还讲长兄为父，这个就很糟粕了。所以要避免用这些死板的伦理规训去要求弟弟和哥哥只能怎样协调彼此的关系，而是让他们更多地像朋友那样彼此尊重。不要因为我是兄长就可以对弟弟怎么样，或者说仗着是更小的弟弟就可以怎么样，就是把这些东西都去除掉，当成平等的普通朋友，当然比一般的朋友可能要亲密得多。因为一旦你强调这种伦理要求的话，会导致他们彼此之间有一种不平衡、不对等，会产生记恨、辱骂，甚至报复。

参加者：谢谢老师的回答。从两位老师的回答当中，我听到了一些比较有用的建议，很感谢。我还有另外一个问题，我妹妹的小孩不愿意做作业，他是不是就是老师说的有批判意识？他觉得作业太多了，不想做，很有情绪。

张轶超：这种情况我碰到过，很多学生作业太多了，做不完。我就会跟ta分析，这个作业的目的是什么？比如说语文的抄写作业，目的可能是让你把这首古诗背出来。我会说你背得出来的话就别抄了。作业的最终目的是让你掌握这个知识点，如果你已经掌握了这个知识点了，你干嘛还要去做这个作业？这是我一个很技术性的思考，然后也让学生去思考，你到底掌握了没有？掌握了你就别做了，你去做你还没有掌握的，你去学习新的东西。现在教育局也有规定，比如说123年级不能布置作业，456年级最多只能布置一个小时回家作业，我印象中是有这些规定的。然后我会就问学生，你现在这个作业需要做多长时间，是否超出了教育局的规定？超出的，你当然有权利拒绝不做。就是站在学生的立场，以及符合教育主管部门的立场上去看问题，而不只是说老师布置这个作业你就必须做。

参加者：可是孩子的父母没有这个能力，判断这个知识点孩子掌握没有，作业该不该做。叫孩子做作业的时候，他又不愿意做，就有情绪了，每天都在那里发脾气，骂老师，说怎么布置那么多作业，这个怎么调节呢？

张轶超：我有一个朋友的做法就是帮孩子做作业，虽然我不太喜欢ta这个做法。ta的孩子已经知道这个原则，其实老师也看得出来，也知道，大家就有一种默契了。总之，你如果判断这个作业是不合理的，孩子又很反对的话，你应该鼓励孩子拒绝接受不合理的要求。

渡渡鸟：你一开始说孩子不愿意做作业，是不是ta有了批判性意识？我觉得不能简单地下一个结论，我们还不知道这究竟是一种情绪，还是真的经过了有意识的反思，所以跟他交流确认是蛮重要的。（补充：提问者说到孩子的父母没有能力去判断，这确实是一个问题，所以父母需要学习，需要参与讨论，需要反思，没有其他捷径。）

张轶超：对，有些作业其实是有必要的。我在久牵的时候，有很多孩子都会问我作业，我看到有的作业其实挺好，有些老师布置得挺巧妙的，孩子也确实没有掌握，我就会花点时间，引导孩子完成这个作业，这个确实需要家长付出比较多的时间精力。

渡渡鸟：联系到第一场叠家沙龙的分享者阿生，他是一位爸爸，今天也在，他们家就会把学校的作业变得好玩一点，比如做一份手工日历，融入自己的思考和理解。这也是一种方式，可以跟孩子讨论怎么更有创意地完成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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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加者：我是12岁孩子的妈妈，刚才听了你的课，回想起从小到大，孩子确实缺少自主学习，大部分时间都是我们推着ta去学习，包括英语、数学、运动都是这样子。现在孩子到了青春期，有一些自己的想法了，不想上学，不想写作业。我想问个问题，家长对青春期孩子的推动力度应该怎么把握，孩子真的不想上学的时候，我们应该推动孩子上学还是由ta自己选择？

张轶超：这个问题挺好的。确实不同的孩子承受外部压力、接受被动学习的能力是不一样的。有的孩子可以一直接受这样一种状态，一直到大学毕业，然后就可以放松了，但有的孩子在初中阶段，或者高中阶段就产生非常强烈的逆反情绪，甚至以不上学来要挟。我教高中的时候就有个高中生，在高三的时候突然拒绝一切考试，拒绝申请大学，因为申请大学要写一些东西，需要一些材料，他突然撂摊子就搞得父母非常被动。这个高中生就是觉得父母一直逼着自己学习，现在我要给你们一点颜色看看。所以说这里面有一点很重要，当家长发现这个孩子已经开始有这样一种苗头，对学习有厌恶感，就是孩子跟你说ta不想去读书，不想去考试，你就要及时让孩子放松紧张的节奏，这个时候不适合再去加压力，而是让ta先缓下来。

缓下来之后，你再看ta的情况，比如说你本来是要求ta无论如何都得做完作业，或者说本来每个周末都得去上多少课外班等等，你就把它减半，反正就是减少ta目前的压力，然后再看。减少这些压力，其实也就意味着让孩子拥有自己的自由时间，在自由时间里面，你可以让ta提要求，ta想要做什么，你能够满足的话，就去满足。比如ta想去哪里旅游，ta想学一个什么东西。也许孩子有自己的兴趣爱好，你去满足ta，最后达到一种平衡，在不完全放弃目前的学业的情况下，帮助ta找到自己喜欢的那个方向。这个就是要慢慢来，这是比较有用的方法，你肯定先要放缓，其实就是给ta自由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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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渡鸟：说到旅行，大家要放缓，我突然想起可以卖下广告。张老师每年都会做夏令营，去年是在泉州，今年会来广州。张老师可以介绍一下，怎么把久牵的三千世界课程内容放到一个夏令营中。

张轶超：我们的夏令营简单来说就是一个大型的模拟游戏，每年都是这样。去年在泉州，泉州的特色是宗教，所以夏令营的学员们就扮演不同宗教的创始人，去走访泉州各种各样的宗教寺庙，老师会给ta们上课，讲各个宗教的来源历史，然后去玩一个大型的模拟游戏。ta们要作为宗教创始人创建自己的宗教，然后去传教。还有一次在版纳，因为版纳动植物很丰富，孩子们要做的一个任务就是要去采集、寻找各种各样的动植物，完成一本物种日历。

这次我们准备在广州做的夏令营，也会是一个大型的模拟游戏，游戏的主题是史前一万年，人类文明刚刚萌芽的时候。营员们扮演不同部落的组长，带领自己的部落走出去，建立文明的国家。我们会去广州的博物馆、森林公园、寺庙、市场等研学，开展这个大型的模拟游戏和课程，时间是7月24号到29号，六天时间。

这个夏令营对于长期在学习压力之中的孩子，会是一个很好的放松，而在放松之余，ta们又能够接触到史前一万年这个主题，知道人类在距今大概3000年到一万年间，所发展出的各种各样的技术创造是怎么来的，这些作为人类文明的基础开启了整个人类文明的崛起，ta们可以学到很多很多东西，而这些学习，又是在不知不觉的各种游戏和任务活动中进行的。

这就是久牵一直在做的：创造一种教育环境，让学习自发产生，而不是被迫上课，强制灌输。我们涉及到的这些东西看似简单，好像大家都学到过一点，但是其实这些东西彼此间的联系，大多数学生从来没有想过。我们把整个史前一万年到3000年，人类所创造的那些重要的技术、知识、思想都联系在一起了，这样的学习就算是初中生恐怕也是从来没有经历过的，所以夏令营的年龄跨度可以很大，从小学三年级到初中三年级，都可以来报这个夏令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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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加者：刚才听你讲的时候，我对于完全自主的学习很向往，我觉得你说得挺有道理的。我家孩子对历史是感兴趣的。我刚知道三千世界课程的时候，觉得是很好的一个项目。但是如果我让他去学一些他不喜欢的课程，他会很抵触和抗拒。我们说要尽量让孩子能够自主地去学习，对你刚才提出的这个主题，如果孩子不感兴趣，我觉得就很难让他自主地参与学习。这个怎么破？

张轶超：在这种情况下，他不喜欢就别让他学了。在久牵其实比较容易，因为久牵不是一个学历教育机构，只是做课外教育的。如果小孩子来到久牵，报了很多课，然后有些课上了几天，ta说不喜欢，那我们就说你不喜欢就别学了呗，就很简单。包括我们这个夏令营，也是开放式的，会设置不同的课室，有不同的内容，孩子可以自己去选，这节课你感兴趣，那你过来上，你不感兴趣，你就去做别的事情。由于我们设计的时候是完全开放的，可选的，就不太存在逼迫学生非要去学什么东西的问题。

所以我觉得你的这个问题更多的是怎么应对学校那些课程科目，因为学校的课程科目是必须学的，不管你喜不喜欢，都得学。这个对我来说也是挺麻烦的事情，尤其是当你的孩子已经到了比如说初中阶段，再面临这个问题的时候就很麻烦了，这个问题必须在很小的时候解决。

怎么解决？其实就是帮助孩子找到一种好的学习方法，使得ta只需要用比较少的精力就可以应付掉学校的那些东西，因为学校那些东西，只要有一定的技术和方法的话，并不难。除了某些科目之外，大多数科目其实一点都不难。比如说语文，因为我是教中文的，怎么让学生应付语文课呢？就是说怎么在语文考试中考出一个还可以的成绩？对我来说这个其实挺简单的，但是你得从小开始掌握一种学习方法。数学相对来说难一点，有的学生数理逻辑比较好，有的学生确实这方面就反应比较慢。但是数学考个及格的六、七十分，我觉得还是问题不大的，不过这一定要很早开始训练，才能把这个隐患解决掉。

我不清楚你的孩子多大了,不管怎么说，这里面的核心是如何让孩子掌握一种学习的技巧，它是一种非常技巧性的东西，越小越容易掌握，一旦掌握这个技巧性的东西，那么你耗费在这些你不喜欢的事情上的时间精力就会比较少。

我经常跟我的学生说，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你想完全的自由自在是不可能的。卢梭也说了，人生而自由，但无处不在枷锁之中。如果你没有能力去应对那些你不喜欢的东西，就是说你小时候对学校里面不喜欢的科目，没有能力去应对的话，那么等你长大了，你又怎么去应对更多的你不喜欢的东西呢？不是每个人都是很厉害的英雄人物，可以不喜欢就完全拒绝。所以你得教ta一种技巧，怎么看出那些东西的规律，然后利用一种技巧把这些东西给应付掉。

参加者：谢谢张老师，我家小孩五年级，目前没有说厌学，其实我就是对自主学习比较向往，但是我感觉不管是我的小孩还是其他小孩，很多时候没有真的在自发学习，这个感觉很难。

张轶超：关键还是时间，因为如果时间被其他的东西全部占据了，那自发学习当然就不可能了。所以得教会孩子用一种比较好的技巧，在比较少的时间内把学校的科目应对掉。应付掉之后，你再去自发地学习。这个需要专门进行一个学习方法的培训，现在没法展开，以后我可以去搜集这个方面的资料，到时候推荐给大家，不同的科目有不同的学习技巧和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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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渡鸟：有没有爸爸想提问或分享？我看到也是有爸爸在参加沙龙的。感觉好像教育都变成妈妈的事了，这是不对的哈，其实有很多优秀爸爸的。欢迎大家加入叠家沙龙群，这段时间可能一个月会有1-2次线上沙龙，也欢迎加入叠家线下社群，我们每个周末基本上都会有家长轮流带领的户外自然活动。

张轶超：刚才你讲到自然，我稍微也再加一点。很多城市家长现在都比较喜欢自然教育。我认为你不用非得要跑到乡野的地方爬山徒步之类，因为很多人不一定有这么好的条件。最简单的其实就是从每个人住的附近入手，比如在小区里面，你会发现很多野草，你可以带着你的孩子去探索这些不知名的野草，查这些野草叫什么名字，有什么特点、功用之类，从野草到认识各种各样不知名的小虫子，其实就是从你身边的东西开始去探索，研究这些也很方便，但不费什么成本。在这个过程中，你的孩子就会慢慢了解和熟悉自然，再进一步就会亲近自然，然后你再带ta去更远的地方，花一点钱参加自然教育活动、夏令营等，ta就会收获更多，因为ta已经有一个基础了，拥有一定的自己去探索自然的能力。

我一直相信教育是日积月累的，是一点一滴的，不是说你去参加一个什么自然教育学习营，一下子就获得了一种了解自然的能力，其实不是这样的，必须是一点一滴从身边开始。不管自然教育也好，还是其他教育也好，都是这样的。教育真的需要很长时间，只能慢慢地做事情，只有这样才能让孩子真正地自主学习。

渡渡鸟：谢谢张老师，我也补充一点，其实叠家就是强调从身边的自然开始，我们也在家长的小区里面开展过活动。叠家刚开始的时候，孩子特别小，一两岁都有，现在也还有这样的情况，因为有家庭生二胎，或加入的新家庭孩子比较小，所以叠家一直是混龄玩。

我们没有非常强调科普，或者说科普、研究不是作为唯一的学习方式。孩子需要掌握科学知识，这是很重要的，同时我们也会有各种游戏，或直接的体验，非常重要的一点是让孩子愿意亲近自然，因为有些刚参加活动的孩子，可能会害怕接触泥土，害怕接触任何自然的东西，不管是虫子也好，还是花、草、树叶，ta可能觉得这很脏或者觉得会伤害自己，所以孩子可能首先要克服这种恐惧心理（补充：有时候更关键的是家长克服这种心理）。但这不是靠说教的，而是让孩子在那里呆上个小半天，ta喜欢某个小朋友了，或者对某个小动物感兴趣了，就会加入进来，慢慢地ta会问更多问题，这怎么来的呀，喜欢吃什么呀等等，然后我们也会用自然素材做一些游戏、画画、手工等等，就像刚才张老师说的，在点点滴滴当中影响孩子。

在这个过程里面，父母跟孩子走出了自己的小家庭，孩子和父母建立起一种和家里不一样的关系，比如一起学习、一起合作的关系。然后孩子也会和其他孩子玩，父母也会跟其他父母交流，这个时候就是一种放松，也撑开了一个空间。人要慢一点，松弛一点，学习才会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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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场是6月18日 周日 上午9点-11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