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青市,刑事技术室走廊外。
白炽灯悬在头顶,林灿紧攥着怀中的资料袋,目光看着紧闭的大门。
许久,那道门从里打开,林灿一下子站直了身子。
屋内一群法医拥簇着一个身材挺拔的男子走出来。
“这次要不是孟法医,这个案子又得成悬案。”
“那可不,邻市的法医都束手无策,才送到我们局里来的,孟法医一出手,这案子就侦破了。”
各位同事的吹捧并没使孟嘉明的表情有一丝松动。
直到他看到林灿,眸色就淡了下来。
不知哪个好事者也看到林灿,调侃道:“哟,林律师,又来接孟法医下班啊?”
林灿手紧了紧,礼貌笑着点头。
几人也没有多留,都先步离开,只留下两人面面相对。
孟嘉明态度一如既往的冷淡:“你怎么来了?”
林灿看着他空荡荡的无名指,心微微一涩。但很快,他又调整情绪:“关于赵斐案,你能不能帮我为这个孩子做个尸检?”
这是最近震惊整个常青市的未成年奸杀案。
孟嘉明闻言,语气不耐:“我没空,你找别人吧。”说着,他就要走。
林灿急忙拦住孟嘉明:“可赵斐的尸体已经泡的腐烂,找不到有效证据,整个常青市,只有你能做这场尸检。”
孟嘉明薄唇微勾:“林律师不是手眼通天吗?怎么连个做尸检的法医都找不到?”
林灿身体一僵,指尖泛白的拉住孟嘉明的衣袖。
“这次的案子很恶劣,你看在我们夫妻一场,帮我这次好不好?”
孟嘉明不耐皱眉:“我说了,我做不了。”说完,他扯过衣袖,越过他大步离去。
林灿看着他的背影,心头苦涩蔓延。
结婚三年。
两年前他们还是众人羡慕的一对。
可直到一年前他因意外流产后,孟嘉明对他日渐冷漠。
两人的关系,有时还比不上陌生人。
当晚孟母生日,两人回到孟宅用晚饭。
餐桌上,孟母先是给林灿盛了碗汤。
随后孟母又抱怨道:“小灿你怎么又瘦了?早就让你辞职留在家备孕,你就是不听。”
林灿握筷的手一顿:“妈,我手上现在有案子……”
他话未完,孟母啪嗒一声就把饭碗砸在桌上,满脸不满,“你少拿工作说事,要不是你当年为了冒险去黑矿找证据,怎么会把孩子摔流产。”
一提到孩子,林灿顿时心尖一疼。
当年,他为了帮五十名聋哑旷工翻案,跟同事冒险进黑矿。
但没想到遇到埋伏,出了车祸。
他醒过来流产了才知道,自己竟然怀孕三个月了。
孟嘉明剑眉皱起,将筷子一置:“吃饱了,你们吃。”
说罢,他起身往二楼走去。
“妈,我也吃饱了。”林灿见状,也赶忙放下碗筷跟上去
阳台上,孟嘉明点了一支烟,红色的火点在黑暗中明灭。
林灿站在他身旁,喉咙微涩:“嘉明,你也跟妈一样希望我辞职备孕吗?”
孟嘉明声音冷淡:“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一支烟吸完,他掐灭烟蒂往屋里去。
林灿咬紧唇,拽住他的手:“嘉明,我求你帮我这次,我发誓等这个案子一结束我就辞职。”
孟嘉明眉头一蹙,深邃的眼眸冷若冰霜。
“你这么在意工作,干脆趁早跟我离婚。”
林灿闻言,脸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他手足无措的解释:“我不是想离婚,我只是想做个好律师。”
自从爸爸当年被陷害入狱后,他就一直想当律师。
哪怕力量微不足道,但他还是坚持了下来。
孟嘉明皱起眉,声音愈发不耐:“这是你的事,与我无关。”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林灿心下一片苦涩。
他望着冬夜里的星星,空洞的呢喃:“爸爸,你要是还在,会理解我吗?”
第二天一早,律所门口。
林灿还没走进去就赵斐的母亲蓬头垢面的坐在律所门口,女人不过三十多岁的年纪,却比五十岁的人还要憔悴。
看见他,赵母想是看到了救星。
“林律师,马上就要二审了,你一定要帮帮我们小斐……”
林母拉着林灿的手苦苦哀求。
林灿忍不住心酸:“你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让罪犯绳之以法。”
一审就是因为证据不足,无法给犯罪嫌疑人张力定罪。
所以这次他无论如何,都要找到有效证据。
当天下午,林灿再次来到刑事科。
走廊上人来人往,有孟嘉明的同事冲他打招呼:“林律师又来了。”
林灿勉强笑了笑:“请问嘉明现在在哪?”
他话音刚落,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耳畔:“林哥?”
林灿转头一看,来人戴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穿着白衬衫,正是孟嘉明之前的学弟。
——许赫。
林灿略有些惊讶:“许赫,你怎么在这儿?”
许赫冲着办公室努努嘴:“我今年刚毕业,运气好考进师兄这个单位了。”
他的话像细密的针扎在林灿心头。
他们同为校友,从很早起他就知道许赫喜欢孟嘉明。
正当此时,孟嘉明穿着一身无菌服从解剖室走出来:“许赫,进来记录数据。”
许赫赶忙应下,朝林灿笑了笑:“待会儿再聊。”
这时孟嘉明才看见林灿,皱了皱眉:“你怎么又来了?”
林灿踌躇的开口:“是赵斐的案子……”
“等我忙完再说。”
丢下这句话,孟嘉明就带着许赫一起进了解剖室。
林灿压着胸口的涩意,在走廊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从下午等到晚上,从身边掠过匆匆人群到整个走廊空无一人。
白炽灯冷冰冰的悬在头顶。
终于,解剖室的门再度打开。
孟嘉明看见林灿还在等,眼中闪过一瞬讶异。
“你怎么还没走?”
林灿连忙起身,局促地攥紧手:“马上就要二审了,如果再出具不了确凿证据,张力就要被无罪释放了……”
林灿说着,眼角急的泛红。
他知道孟嘉明最讨厌被人死缠烂打,可他实在没有办法了。
孟嘉明眸光沉了沉:“明早把案宗拿过来。”
冷硬的声音却好似救命稻草。
林灿喜极而泣,不自觉的拉住孟嘉明的衣袖:“嘉明,谢谢你……”
孟嘉明眉头微蹙,抽回了手,转头去了换衣室。
林灿心下一涩,缓缓收回了手。
片刻,许赫率先从换衣室走了出来。
看到林灿还在,许赫热情打起招呼:“林哥,等会我和师兄要去吃夜宵,你要不要一起?”
林灿刚要答,但视线却被许赫项链上的戒指吸引,心一紧。
他一眼认出,这戒指不是别的。
正是孟嘉明本该戴在无名指上的婚戒!
林灿愣在原地,脸上血色尽失。
他紧盯许赫胸前的项链,神色急切:“你的项链是哪来的?”
许赫顿了顿,笑道,“这是师兄送我的入职礼物。”
孟嘉明竟然把婚戒随便就给别人做项链。
刹那间,林灿心像被大手攥住,压抑的难受。
他艰难挤出笑:“挺好看的。”
许赫捏着项链,笑容满面:“我也喜欢,林哥时间也不早了,你跟我们一起去吃夜宵吧。”
林灿摇了摇头:“不了,律所还有事我先回去了。”说完,他也不管许赫什么表情,转身就走出了走廊。
孤冷的深夜里,他沿途走回了家。
而这晚,孟嘉明又没有回来。
第二天大早,林灿早早等在刑事技术室外。
后天就是二审了,他必须马上拿到尸检结果。
不多时,一抹熟悉的影子闯入眼帘。
孟嘉明拿着资料从解剖室走了出来。
四目相对,他大步走来,把资料递给了林灿:“尸检结果都在这了。”
林灿一惊,连忙抱紧资料。
可他感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孟嘉明冷冰冰的声音响起。
“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林灿浑身一震,他攥紧怀里的资料,指尖发白:“我知道,等这案子结束,我就辞职。”
孟嘉明淡淡“嗯”了一声,转身就越过他离开。
来不及难过,林灿马不停蹄带着尸检报告赶到律所。
等整理完文件,天已经彻底黑透。
林灿拖着疲惫的身体开车回到家。
就在他洗完澡,头发还没来得及吹干时,楼下传来门铃声。
林灿下楼打开,却看到许赫扶着孟嘉明,站在家门口。
浓浓的酒精味扑面而来。
许赫解释道:“今天部门聚餐,师兄喝多了点。”
“那麻烦你了。”林灿客套说完,伸手扶过孟嘉明准备进屋。
但许赫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
“林哥,师兄是真的喜欢孩子,你们都结婚三年了怎么还没孩子,我有个同学专治不孕不育,你要不要去查查?”
许赫的话像包盐,在林灿伤口撒。
他声音渐冷:“我们之间的事情,不牢你费心。”说完,林灿直接拉上门,把许赫隔在门外。
他扶着满身酒气的孟嘉明回到房间,把他放在床上。
“嘉明,我去给你煮醒酒汤。”林灿说完正欲离开,身后一道大力忽然拉过他。
随着一阵天旋地转,孟嘉明反身将他压在身下。
浓烈的酒气伴随着男人灼热的吐息将他掩埋,吻铺天盖地落了下来。
孟嘉明意识昏沉,滚烫的大手解着林灿的睡衣。
林灿面色一红,轻轻握住孟嘉明的手:“等一下。”说着他像往常一样伸手去找床头柜里的计生用品。
孟嘉明看着他找出的计生用品,眼底的火焰扑灭。
他攥着林灿手腕,话语带着隐隐怒气:“你就这么不想和我有孩子?”
“不是……”林灿有些慌乱,“我只是……”
他解释的话还没口,孟嘉明面色冷沉的起身。
“够了,以后你睡主卧,我去次卧。”
说着,他去衣柜抱了床被子就往外走。
林灿眼圈一红。
想起许赫挑衅的那些话,他跑上前伸手圈住他的脖子,垫起脚尖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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