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本来不必细写。但“无法救赎的“单边”神学”似乎太隐晦了,无法针对“为什么不能过万圣节”这样的观念。但写作也是一个逐渐处境化的过程——尽量减少冒犯,渐渐地改变观念,争取更多的同意而不是对抗性思考。
我的叙事不一定是历史,所以不用和我争史实问题。我的资料来源就是维基百科,所谓下沉事工的脚手架而已。但从宣教策略上思考节日,无疑是有意义的,也是一种尽力的提拔,希望我们不至于沉得更深。
我们家是要过万圣节的。在我看来,引导孩子们认识流行文化与节日,在行动上救赎其含义,远比修筑意识形态上的隔离墙,退缩到被“恐惧世俗化”推动的“在家教育”或“古典教育”更有意义。
对于一本正经的顽固,最大的蔑视不过是置之不理,不去传播和嘲讽。
对于自恋型人格或者被网络直播事工打造而成的自恋表现型人格来说,不点赞,不转发,不评论,就是对网红人格的最大关爱了。
对于一个严肃的异教仪式,最巧妙的非暴力驳斥难道不是让那些严肃的异教徒自己的孩子将仪式游戏化吗?
罗马人崇拜诸神。但凡征服一个民族,罗马人就把这个民族的神祗搬进他们的万神殿。这种做法颇像我们的“见庙就拜,见菩萨就烧香”,甚至不用看供的是谁。勉强说起来,白毛女就是靠着这样的文化传统有了供果吃,终于等来了大春。
罗马有个节日,名叫Lemuria,每年5月9、11、13日三天在家里赶鬼。赶鬼的习俗是家主在午夜赤脚绕屋,从肩头抛洒黑豆,口中念9次“都给你们;我用这些豆子赎回我和我全家”(Haec ego mitto; his redimo meque meosque fabis) ,而家里其余的人则9次回答说,“我父和先祖的鬼魂呀,去吧”。因为这个节日的缘故,罗马人认为5月结婚不祥,并有谚语说,Mense Maio malae nubunt (“坏女孩在5月结婚”)。
到了公元609或者610年的5月13日,教宗波尼法爵四世宣布将万神殿奉献为教堂,在那一天纪念圣母玛利亚和诸圣徒。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宣教举动,我们在学习教会史和宣教史时,常常作为案例来讨论。
可以设想一下,如果一个文化里有着某种根深蒂固的异教倾向,并且具有强大的文化同化性,如何能够在一个混合着不同信仰的文化里最好地改变这种文化。教宗波尼法爵四世的做法是有趣的,也很有策略性。他并不强迫异教徒信主,而是用万圣节替换了Lemuria,用了一代人的时间来改变某种文化。
大约公元800年左右,英国教会显然采用了同样的策略,将他们的万圣节日期调整到11月1日,代替爱尔兰和苏格兰流行的凯尔特节日“夏末节”(Samhain)。后来,教宗額我略四世在835年下令将所有的万圣节日期都调整为11月1日。这又是另一个很有策略的文化改变运动,也是用了大约一代人或者100年的时间来调整和基督教化某个异教的文化和节日。
嵌入文化的节期是一种普遍恩典(嗯,专门为您解释的)。
一位未识之神说:天上要有光体,可以分昼夜,作记号,定节令、日子、年岁,并要发光在天空,普照在地上。事就这样成了。
因此,两代教宗用200年时间,借着基督教日历上最普遍的纪念日万圣节(All Saints Day),与两个不同文化(拉丁文化和北方蛮族文化)的节日开撕,为日后的文艺复兴与宗教改革奠定了份额不详的基础。
在节日的意义改变之后,文化的样式多少存留,对抗异教的宣教意涵转换为孩子们的游戏。这实在是一种极为高明的策略。试想,对于一个严肃的异教仪式,最巧妙的非暴力驳斥难道不是让那些严肃的异教徒自己的孩子将仪式游戏化吗?一代人的时间,街上开始跑着讨要糖果的小孩,坚持围着房子洒豆子的主人家大概也会感受到荒谬与嘲讽吧。
没有什么比从孩子一代改换符号的文化含义,同时以荒诞的方式嘲弄撒旦的污鬼更有效的福音化节日了。
当代可以观察到的民俗演进,比如从光棍节到双十一的购物狂欢节,乃是一种资本推动的暂时性文化现象,抄袭自资本家从宗教意涵夺回商业意涵的“黑色星期五”。资本的敏锐在于利用节日,绝不会抵制节日。想必,利润也是一种普遍恩典吧。
基督徒在文化上的败退,首先就是从节日上的败退。自我动摇是一种传染性瘟疫。“你过万圣节吗?我就不过。”“你过万圣节吗?你为什么过?我看过一篇公众号文章,说万圣节是交鬼……”
基要主义的偏狭,使得一种1400年前已经被教会击退的异端思想卷土重来,在拒绝万圣节的文化分离主义中复活。我看到的是随伙附和的人说,耶路撒冷来人了,让使徒彼得和使徒巴拿巴也一起装吧(加拉太书 2章)。
为了安慰大家,我还是发点糖吧。在节日的意义抗争上,秋雨的儿童节 + 胖子生日就很好。但文化对抗的手法是不好的,抬棺上街“传福音”是不好的。处境化是很难的工作,而懂得大众文化心态的精英基督徒不多。当高校学生抵制宿管阿姨发巧克力,而我们的团契进不去校园的时候,我们会意识到自己的失败吗?许多人无助地看着自己的教会老龄化,采取的策略是把不信的二代拉回来做基要主义的在家教育,让他们学习反科学的年轻地球论而不予知识上的平衡。不需要更精致的分析,我大概也知道许多教会将来的结局(美西南浸信会开始裁员和变卖资产,了解一下,去为了教会的将来囤点优秀神学家?)。正应了你们常常说的,因为父亲和儿子相争,儿子和父亲相争;母亲和女儿相争,女儿和母亲相争;婆婆和媳妇相争,媳妇和婆婆相争——信二代和信一代相争,教会总是站不住的。
我没什么可说的。万圣节我们家的孩子高兴地在家打扮自己,妈妈给他们买了巧克力(孩子们不准吃糖太多,所以大部分由爸爸偷吃了),而邻居奶奶送给我们四颗莴笋,五个地里挖出的红薯,十个小小的土鸡蛋……
云轩留言说,
记得大学里一群来自米国的foreign servants老师在万圣节办了一场化妆舞会(给我传fy的那位弟兄扮演的加勒比海盗,依旧让我印象深刻)。他们没有关起门来,或者警告未信的学生不要过万圣节,而是更新了万圣节中糟糕的异教元素,让万圣节成了爱邻舍,与邻舍建立关系的日子。
曼达洛人说,“This is the way!”。迪斯尼买了星战IP之后,拍得最好的就是这句话了。
作为普遍恩典的节日总是会出现的,也会有很多人庆祝。领受了特殊恩典的基督徒似乎无需普遍恩典了,按照保罗的说法,现在就离开吧,真是好的无比(腓利比书 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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