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二〇一六年的事情。
时序近寒露,天气渐凉寒。山行群发公告:蓝桥镇看望老红军,大草甸探幽雷神洞。不到一个礼拜报名参加十四五辆车,五六十人,募集衣服鞋帽六大包,书包、文具、书籍两大包,捐助三千多元。
周六,余热尚未退尽,群活动如期进行,群主王老师领头,群友们来到蓝田县蓝桥镇圪塔庙村。在村干部的引领下,群主把衣服鞋帽、书包、文具、书籍捐赠给圪塔庙村小学。又带领大家看望一位老红军。这位老红军姓蹇,就叫他蹇大爷吧。蹇大爷是蓝田籍的群友推荐认识的,当过兵,打过蒋匪军,受伤回来住在自己的家乡。蹇大爷八十多岁,人黑瘦,面容慈祥。生活虽是极度艰难,好在身体硬朗。祂热情地招呼大家进院子,又是倒水,又是让座。群主把给蹇大爷买的衣服送给他,群友们捐的现金送给他,他拉住群主的手,连连感谢。群友千山暮雪当场又募集了一千多元,也交给群主转交蹇大爷。
群主说大家要去雷神洞,晌午借用老人家的锅灶做饭,带有做饭的食材。老人家愉快地答应了,并且给大家指明上山的路径。
领队向前冲打着山行群的群旗沿着山村土路前面走,群友们跟随后面。乡道两边满长着蒿草,中间夹杂着黄的小菊花。旁边就是小水渠,水流声泠泠作响。山坡地呈梯田状,晾晒着砍倒的玉米杆儿、黄豆荚。空气中弥漫的是久违的草木的酱香和淡淡的花香,这里无疑是野山,少有人来,更别说是旅行的。
转过弯进入沟道,渐行,出现分岔路口,沿南边的沟道走,一路缓上坡,一个小时后,转身向后看,群友们的“战线”拉开了:长长的沟道上稀稀拉拉地,有的低着头只顾走路,有的站立在路旁涨着红脸,喘着粗气,有的就地停下来拧开水壶盖大口大口牛饮。前面的群友来到草甸,领队插好队旗,双手握成喇叭状对着下面高喊,加油哇,群友们,到达草甸喽。的确,这是一片相对开阔的草甸,不过风挺大的,吹在人的身上,衣服啪啦啦地响。蓝天白云,绿树山包作背景,草甸上散布着黄色的蒲公英花,也有紫的、白的、红的小花。群友们赶上来了,顾不得疲惫,拍照打卡,马波兄弟挥动群旗,旗下迅速排成长龙,伸腿叉腰,啪啪啪几张美照就成经典。有的坐到草甸上,有的长条条地躺下,小朋友蹦跳着捉蝴蝶,女群友摘花编织花篮。片时又见行云穿梭,阳光映现,绿草浮金,又是另一番景象。
稍做休息,群主、领队督促大家,出发,目标雷神洞。只是小径,上坡,下坡,再上坡,再下坡,钻灌木丛,沿着沙土路,抓住路边的长草、树枝,或是巴着石尖,艰难地前行,有时手脚并用,小径窄狭,坡又陡,大约一个半小时,攀爬上到雷神洞的洞口,竟然还有多一半人,三四十人,包括几位小朋友。雷神洞在山岩间,是由几块巨石自然堆砌而形成的。洞中供奉着雷神排位,前面香炉,香烟袅袅。周边赤练红缎作为帷幔。上古时期,人们对风雨雷电等自然现象心生畏惧,不能科学解释,赋予它们以神灵。雷神就是专门负责打雷下雨的神祇,雷神洞就是当地村民上山祭拜雷神求取雨水的神圣的地方。
两点多,群友们回到圪塔庙村蹇大爷家。放下包裹,洗手做饭,跐麻食。我老是以为:“跐”为方言动词,是极为形象的,即用大拇指将碎面丁按压斜推自然卷曲成猫耳状。
彩虹老师、马波兄弟负责和面、揉面、醒面。再看蹇大爷的院子顷刻间便作为跐麻食的“战场”。七八个一堆围着桌案跐的,五个一堆拆开面袋子铺就在石板上跐的,三个一堆小饭桌上跐的,两个方凳上对跐的,大大小小有八九处之多。跐麻食,搓成条儿,直接揪成碎面丁跐,切成均匀碎圆盖跐,砖摞子旁边的两位美女有趣:胖丫放在牛角梳上跐,虞美人放到草帽边沿跐,这场面真有延安大生产运动的气势。到底人多力量大,跐好的麻食摊倒在厨房的案板上,大的、小的、带花的、光溜的、卷曲的、半曲的,猫娃狗娃,形态各异。
厨房里一片云、蓝田玉早已炒好菜。灞桥柳大铁锅硬柴火烧好了水,国泰民安撮箕揽就麻食,下入锅中,开煮,沸腾,淀凉水,三四沸,倒入炒好的菜,煮,撒上青菜,热气腾腾的麻食便做好了。
老灶头用铁勺勾起半勺扬起,徐徐落下,反复二三,麻食的香味弥散在厨房,飘荡在院中。白的麻食、洋芋、豆腐、大白菜,黑的木耳、海带,褐色的香菇,红的西红柿、红萝卜,绿的豆角、萝卜、青菜,乱七八糟的大杂烩,整得色香味俱全。
端上两大盆放入院中石桌上,粗布碗高高摞起,马波兄弟、老灶头掌勺,群友们排队打饭,盐碟醋碗辣罐子拐枣树下,端碗各自找地方。蹇大爷院中吃饭又排开了“阵势”:或站立,或蹲下,或端坐,或树下,或石旁,或渠边,或对庄田,或独自,或排排,或半圆,或圆圈……一个说跑了一上午,的确饿了;另一个说又吃到了妈妈做的大锅饭。小朋友说自己做的饭吃着就是香。
正在此时,蹇大爷提来一竹笼蒸好的红芋,群友感动,有的流下了热泪。
蓝田县雷神洞旅行过去八年了,群友总是时时想起,津津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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