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文点点 | 《定风波-莫听穿林打叶声》竟然是在我老家浠水写就的
文摘
社会
2024-07-14 17:39
广东
一直很崇仰苏东坡,不时地会想到他,与他有一些“纠缠”。日前,有幸观看了中国东方演艺集团演出的音乐剧《大江东去》。该剧演绎的,主要是苏东坡贬谪黄州的故事,内容编辑、演员表演、音乐旋律、舞美设计、舞台设计、声光电运用等,十分唯美,非常悦人。音乐剧《大江东去》序幕
之后没两天,无意中又在自己的书堆里瞥见了黄冈市黄州历史文化学会、黄州东坡文化研究所编撰的东坡文化研究典藏系列之一、由谈祖应主编的《苏东坡黄州逍遥游》故事集(中国文史出版社,2020年9月第1版)。如《序》所言,故事集中不乏夸张、戏谑、甚至神怪、荒诞,非正统化的想象,有其粗拙、俚俗的一面,有娱乐消遣色彩,却是黄州人“知尊爱贤”“尊德乐道”的民风民俗的真实写照,体现了记录整理者和传承人伦理道德观和俗文化的感性力量,活脱脱展现出了黄州人对东坡偶像的“文化记忆”以及对“东坡遗爱”的回敬。故事集编撰的主线清晰,逻辑性、趣味性强,作为身居在外的家乡人,读来亲切、感人、怡人,满满的穿越时空的画面感。
黄州,现在是黄冈市人民政府所在地,紧邻老家浠水县域的西侧,更邻近我的乡下老家,距离不过半个小时的车程。读故事集,既是读东坡人生经历及乐观态度,也是读老家的山水与变迁,熟悉的地方和人物,如樊山、蕲水、沙湖、芝麻湖、麻桥、清泉寺等,还有庞安时、潘鲠、陈慥/季常、古耕道等,更是深入了解东坡有关诗词及其写作背景与来龙去脉。让自己深感意外的是,作为一个书法业余爱好者,平时自己或应人之请书写过《定风波.莫听穿林打叶声》多次,却怎么也没想到该词是苏东坡在我的老家浠水(古称蕲水)麻桥写就,并且是作为礼物回赠给当时的名医庞安时的。由于词《序》中的述及,一千多年来,人们大多认为,苏东坡一行人前往黄州东南三十里外的沙湖是出游游玩之后写出了该词,实际上,是他被贬谪黄州待了三年后看不到尽头、准备“终老黄州”、为了养家糊口而接纳他人的建议,去沙湖实地察看并想购置一些农田。因农田主人要价较高,最后没能买成而作罢。其间,一行人被淋雨,东坡臂生痛疾,遂寻诊名医庞安时,便有了《定风波.莫听穿林打叶声》。今特转辑故事集第47-50页《一蓑烟雨任平生》,看看讲述人熊宇庭是如何讲述《定风波.莫听穿林打叶声》的写作背景及来龙去脉吧——
故事集封面及本人读注
躬耕东坡,苦日无多。去年大丰收,今年建雪堂。如今苏东坡家的日子已是衣食无忧了。可苏东坡的那颗心总是有点不着地的感觉。这也情有可原。一来,这贬谪之期不知何日是个头。二来,这东坡之地毕竟是“国有资产”,万一有朝一日,调来个不对点的太守,将其收归国有,一家人的日子岂不又无着落?思前想后,他与妻子商定:买田置地,作“终老黄州”的打算。元丰五年三月七日,苏东坡携苏迈、墨郎相伴,邀潘丙、古耕道作陪,一行五人欲去沙湖看田。黄州距离沙湖三十余里。他们辰时出发,午初即到。潘丙找到中介人,中介人将他们带到沙湖螺蛳店待售田边。苏东坡一见田平土肥,甚是中意。可是田地相得中,价格谈不拢。中介人说,田主开价四十千,就是再怎么压价也在二十千以上。苏东坡一听,只得望田兴叹:“太贵了,我怎能拿得出这么多钱来?还是算了吧,日后再说。”潘丙说:“前去不远,有个芝麻湖,湖中之藕很特别。”潘丙说:“这里的藕比其它地方的藕要多两个孔,生吃甜脆,熟食粉嫩给,乃本地特产。”苏东坡听了很感兴趣:“那就到芝麻湖去转悠转悠。”并吩咐苏迈、墨郎先行一步,前去联系住处。两个晚辈便带上大家的雨具及行李甩开步子赶路了。苏、潘、古三人沿着沙湖小道,一路慢行赏景。二四八月天,三岁娃儿的脸。刚刚还是阳光灿烂,一会儿便风起云涌、电闪雷鸣、大雨倾盆。在这湖地旷野,难觅遮避之处,一行三人顷刻变成了落汤鸡。潘丙说:“培先生沐春雨,也是人生一大快事嘛!”说完一个大喷嚏打得雨水飞溅,逗得大家哈哈大笑。笑归笑,但是顶风冒雨走泥泞,还是很吃力的。走了一会儿,潘丙和古耕道就有些吃不消了,渐渐地与苏东坡拉开了距离。也许是一年多的躬耕锻炼,苏东坡倒没有觉得怎么累,经这大雨一淋,反而神清气爽,精神抖擞,拄着竹杖,越走越快。只见他解下腰间的酒葫芦,一边咕酒一边吟诵日前新作的《哨遍》词:”为米折腰,因酒弃家,口体相交累。......我今忘我兼忘世,亲戚无浪语,琴书中,有真味。......“吟毕,心中暗自言道:风儿,你就使劲吹吧;雨儿,你就尽管下吧!我苏东坡一生坎坷,什么风浪没经过?我还在乎你?!三人走着走着,得见前面有一住户,便前去借屋躲雨。户主吴二爹十分热情,给他们端茶倒水、生火取暖。当得知来者就是大名鼎鼎的苏东坡时,即命老伴治酒相待,当然少不了当地特产巴河藕。筵席之上,主客之间,唱和吃酒,好不畅快。午膳过后,雨过天晴。东坡一行,拜谢吴老,继续赶路。忽地一阵凉风袭来,苏东坡冷不丁打了个寒颤,一个喷嚏打得醉意全消。抬眼望去,远处山头,夕阳斜照,亦如笑脸相迎。三人回首,但见来时风雨萧瑟之处,早已云霄雾散,恢复了雨前的静谧与祥和。此情此景,让苏东坡联想到从湖州到“乌台”,从“乌台”到黄州的种种经历,一种解脱后的洒脱与轻松,不仅油然而生,当时虽然没有《阳光总在风雨后》的歌儿可唱,但一首《定风波》的词已在他的心中酝酿而成。该图片系网络搜索
当日傍晚,苏东坡一行三人在巴河与苏迈、墨郎相会,夜宿悦来客栈不提。次日早起,苏东坡不禁喷嚏连天,左臂疼痛难忍。潘丙提议:“可能是昨日淋雨所致,要不找个郎中看一下吧。”苏东坡点头应允。大家正待出发,潘大临之父、潘丙之兄、时任蕲水县县尉的潘鲠策马赶来:“子瞻兄,闻听人言你昨晚已来巴河,我特地赶来迎接,请到县衙一叙。”苏东坡以臂疾相告,潘鲠当即建议先去麻桥,找庞安时就诊。于是,一行向庞安时诊所出发。庞安时字安常,蕲州蕲水人,出生于中医世家,聪颖过人,医技高超,只是少时因病而聩。东波一行来到庞安时诊所。只见患者列队,庞安时应接不暇。东坡静候多时,方得问诊。东坡知其耳聩,便疾书症候。庞安时把了把脉,看了看他的臂膀说:“此为石毒,一针可愈。”苏东坡一听,疑惑无语。庞安时展开一个精致的小褡裢,取出银针一根,扎进东坡左臂的一个穴道,捻了又捻,摇了几摇问道:“还疼吗?”说来还真的奏效,苏东坡顿觉全身轻松,便站起身来前后左右使劲甩动双臂:“嘿,一点都不疼了。”伸出大拇指说:“了不起!”忽地想起庞安时耳聩,便在纸上写道:“你乃神人也!”庞安时说:“此乃药石之毒,一针不能断根,尚须服药三天方好。”一番口、笔交流,庞安时得知眼前病人就是闻名遐迩的苏东坡时,两眼发光,注视良久,半天才回过神来,兴奋地伸出大拇指:“君为神人也!”苏东坡笑着写道:“吾与君皆异人也,吾以手为口,君以眼为耳,非异人而何?”东坡写道:“今日相见恨晚。”接着,二人口笔交流,相谈甚欢。末了,庞安时吩咐下人为东坡一行安排食宿。东坡也叮嘱苏迈支付相关费用。潘鲠连忙制止说:“他给富人治病,收费极高;给穷人治病,分文不取;给名人治病,留幅字画即可。”苏东坡说:“这到现成,昨日来时,路上淋雨,得词一首,早拟腹稿于胸。”说罢,命墨郎取出文房四宝,磨得墨浓、铺得纸平,他蘸得笔饱,一挥而就,一首《定风波》词便跃然纸上。序曰:三月七日,沙湖道中遇雨。雨具先去,同行皆狼狈;余独不觉,已而逐晴。故作此词。词曰: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情。庞安时这回算是饱了眼福。他亲眼目睹大宋名士苏东坡现场书法写新词,而且这还是写给自己的,不禁欣喜若狂,孩子似地双手竖起大拇指:“太好了,太美了,太感谢了!”庞安时太幸福了。他与东坡因治石毒而交莫逆,东坡门生又因师谊而继交如蜜。黄庭坚曾赠之以序,序曰:“盖其轻财如粪土而乐义,耐事如慈母而常有”;张文潜曾赠之以诗,诗曰:“懒把穷通求日者,试将多病问医王。”苏东坡门中,诗文千古;苏东坡门外,医王千古。 本人书品。右起第三行中,“以而遂晴”应为“已而遂晴”。
(文中图片/除第四张外系原创作品并手机拍摄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