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师的外甥》这个故事的核心是纳尼亚王国的建立。但是,纳尼亚王国的出现可以由两种完全不同的人,以完全不同的心情,做出完全不同的解释。
男孩迪戈雷和女孩波莉由于魔法戒指的作用,无意间把邪恶的简蒂丝女王带到了伦敦,在伦敦,简蒂丝与迪戈雷的舅舅安德鲁勾结在一起,安德鲁是一个业余魔法师和神秘主义者。两个孩子试图把女巫简蒂丝送回到她的老家恰恩城,因为她是那里的国王。
但是,他们莫名其妙地来到了纳尼亚王国,这时,狮王阿斯兰正在创造宇宙万物。与他俩同行的不仅有那个邪恶的女王,还有安德鲁舅舅、从伦敦来的一个和善的马车夫,以及他的那匹马斯曹伯利。
他们刚到纳尼亚时,那里还是一个空阔的天地,几乎可以说什么也没有。后来,在深沉的夜色中,一个最最美妙的声音开始歌唱。上空的黑暗顿时被点点繁星照亮,星星也随着唱起来,不过,它们的声音不像开始那种声音一样嘹亮动听。主唱的声音逐渐增强,这时,太阳出现了,它欢笑着冉冉升起!
狮王阿斯兰挺立在新生太阳的万丈光芒中,身材魁梧,毛发浓密,精神抖擞,它用歌声创造了这个崭新的世界。歌声在继续,于是山谷绿了,草木出现了,百花盛开了。仿佛茶壶中的水开始沸腾,形成驼峰,大大小小的动物出现在绿色的原野上。
顷刻间,“到处都是动物的叫声,有乌鸦的,鸽子的,公鸡的,驴的,马的,狗的,牛的,羊的,大象的”,他们几乎听不到狮王的歌声。
然后是一个庄严的时刻,阿斯兰热情洋溢地发出这样的命令:“纳尼亚,纳尼亚,纳尼亚,快醒来吧。要爱,要思想。草木要学会走路,禽兽要学会说话,河水要获得神性。”
万物齐声回答:“致敬,阿斯兰!我们听见并遵从。我们醒来。我们爱。我们思想。我们说话。我们明白事理。”
阿斯兰又对它们说:“万物啊,我要让你们属于你们自己……我要把纳尼亚王国永远赐予你们。我要把这里的草木、果实以及河流都赐予你们。我要把天上的星星和我自己,都赐予你们。”说完第一个笑话,组建起安全委员会之后,纳尼亚王国的缔造就结束了。
然而,这一宏大事件留给马车夫和两个孩子的印象,与留给安德鲁舅舅的印象迥然不同(更不要提简蒂丝女王的印象了,因为她也憎恶这一事件)。
安德鲁是如何看待这一事件的?为什么他的反应会与别人迥然不同?
安德鲁与马车夫以及两个孩子第一次听到那个洪亮的声音,看到天上的点点星辰,沐浴着太阳的第一道光线,这时,和马车夫以及两个孩子一样,他也被惊得目瞪口呆,然而,这不是马车夫和两个孩子所感到的那种惊喜。他不喜欢那个声音。
由于害怕,他双腿发软,牙齿打颤,无法逃跑。“要是能躲到老鼠洞里,不再听到那个声音,他一定会钻进去。”他和那个女巫想的一样,他们认为,他们所处的是一个可怕的世界,一个令人深恶痛绝的世界。
安德鲁舅舅说,要是年轻几岁,他一定会想办法除掉这头狮子。和那个女巫一样,他所能想到的,好像只有杀戮。
只有一个例外。在这个神奇的世界,新的路灯柱能够从地底下旧的路灯柱的残余部分生长出来,安德鲁只看重这一特点,因为这个特点的商业价值,比美国的商业价值还要大。把火车和军舰的废旧零部件埋在地下,就能长出新的火车和军舰。他盘算着,“它们的成本几乎等于零,我却能在英国把它们卖到最高价。我要成百万富翁啦。”
他最憎恶的是狮子的歌声。那歌声使他思想和感受那些他所不愿意去思想和感受的东西。于是他说服自己相信那不过是一种难听的吼叫声。如果你压制真理,让自己变得比原来更加愚蠢,那么,和安德鲁舅舅一样,你一定会成功。
“不久,从阿斯兰的歌声中,他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了,只有咆哮。即使想听,他还是听不到其他任何声音。狮子最后说,‘纳尼亚,醒来吧’;这时,安德鲁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他只听到一声咆哮。当所有动物齐声应答时,他只听到狗叫声,或咆哮,或低吼,或嚎叫。当它们欢笑时,你尽可以想象安德鲁的感觉。在他看来,这才是最糟糕的事。他从未听到过这种饥饿而愤怒的野兽所发出的可怕、杀气腾腾的喧闹声。”
为什么安德鲁舅舅要以这样一种可怕的方式来解释阿斯兰用歌声建立起来的纳尼亚王国呢?是什么使他对这个神奇的世界产生了这样一种完全不同的看法?路易斯认为,答案应该是:
“你所能看到和听到的,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你所处的位置;同时,这还取决于你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因为安德鲁舅舅就是那样一个人,就处在那样一个位置,所以他看待事物的方式总是与众不同,他也听不到阿斯兰的声音。用狮子自己的话说,“我要是对他讲话,他只能听到低吼和咆哮。亚当的后代啊,你们的自我保护措施真严密,唯恐接触到任何能够使你们受益的事情!”
[本文摘自诺格尔《世界观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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