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霸王岭，每一片叶子都长在光的深处》
作者：方书华
在霸王岭，每一片叶子
都长在光的深处
晨雾和雨水，那些过剩的流量
在枝叶间纠缠不清
以至苔藓与香楠相依
蘑菇与野蔓为邻
稍不留神，灵芝会躺在古木的怀抱
被众人吻过的花草里
最值得回味的印痕
莫过于岩缝中长出的
喃喃自语的五唇兰
在这里，没有人敢随便躺平
葱翠是内心深处的必俢课
有如黎族汉子瘦弱的双手
托着深林中磅礴的风云
学会了滴水叶尖
也学会了独木成林
练一身见缝插针的童子功
有如恣意的狂草
沿唐宋元明的栈桥
带一身肝胆侠气
攀援，穿越
你看那望不尽的古藤
如怀素的《自叙帖》
在阳光的尽头穿梭
枝叶横竖出戟
撇捺妻妾成群
内心羞涩，而线条饱满
所谓腐朽，那是雨林的一种
谦让方式，学会与阳光嘻闹
也学会了与流水长眠
这承前启后的礼仪千古流传
倒下一根老树
万千的生灵欢呼雀跃
为沉默的枝干默哀
也为皲裂的树皮立传
蚂蚁在枯木内心安家
鸟儿吮吸树根的泪眼
有时候，蝴蝶的翅膀里
会扇出幸福的仇恨
早上南酸果蒂落
月夜与黄檀伴生
彼此撕扯，又相依为命
来年，当雨林长出奇异的花瓣
这盘根错节的空中花园
更有藤本与芝兰耳鬓厮磨
分不清对错的世界
也分不清友谊还是爱情
在霸王岭，当刀枪剑戟
在草丛中相拥
许多熟悉的词
已变得陌生，比如奔赴
比如久别重逢
当我大汗淋漓
雨林深处一定下起了小雨
当我手指起屑
有棵神木肯定被藤蔓扯疼
这时候，我似乎看到了
自己的前身
我深信，我的梦境
与霸王岭的某棵古树有关
2024.9.30于南京
在海南霸王岭自然保护区热带雨林中，左图为树龄1130年的红花天料木。右图为“根抱石”现象。骆云飞 摄(拼图)
方书华，1963年8月生于湖北洪湖，毕业于武汉大学中文系，1986年开始发表作品。曾作过老师、杂志主编，当过公务员，央视原《艺术品投资》、《鉴宝》、《寻宝》栏目总策划兼主编，原中央广播电视总台财经节目中心制片人，资深媒体人，古玩鉴赏专家，诗人，书法家。出版诗集《苹果切片》、《看见一块石头》等。
来源：昌江旅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