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成生物创业者的诉求,政府很难满足吗?

文摘   2024-12-17 11:30   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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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8日很荣幸受邀出席灌南县举办的2024(连云港)合成生物学产业发展大会,成为圆桌论坛的主持人。

第二天随着主办方的安排,到访了几家生物制造的相关企业学习,其中一家就是聚维元创。
过了几天,我还特地到了这家企业的苏州总部拜访,了解他们落地灌南的过程。
生物企业的产业化确实需要不同部门的理解和不同环节的打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才是地方招商引资真正的功夫。
还是回到圆桌论坛的内容来。
圆桌论坛的主题讨论:合成生物技术赋能新质生产力

【对话嘉宾】

  • 马钦元 山东理工大学(山东金城药业集团董事、山东金城生物总工程师及研究院院长)

  • 刘   浩 天津科技大学(昊禾生物的董事长兼总经理)

  • 孙周通 中国科学院天津工业生物技术研究所

  • 董树沛 上海市合成生物产业协会会长

  • 朱连明 百仑生物科技总经理

  • 魏嘉士 百开盛生物科技有限公司总经理

我提了4个问题,前面两篇文章总结了嘉宾们对前两个问题的回复。

  • 问题一:合成生物技术作为新质生产力,已经是共识,各位都是合成生物技术在科研、产品、设备、政策方面的实践者,在这个圆桌论坛上大家更想听听真心话,合成生物技术在提高生产效率上,有什么障碍?克服的方向是什么?
  • 嘉宾们的回答请见上上篇:《合成生物作为新质生产力,在提高生产效率上有障碍?
  • 问题二:我们有三位专家在高校或者科研院所任教,但都不同程度地参与了创业项目,从各位的角度看,合成生物领域的教授创业的优势和劣势在哪里?我们有哪些扬长避短的宝贵经验?
  • 嘉宾们的观点请见上篇:《灵魂拷问教授,生物领域真的不适合创业么?
  • 问题三:我们有两位专家全职在科创公司担任总经理职务,从各位的角度看,合成生物技术的应用公司的发展前景和困难在哪里?需要各界提供哪方面支持?
  • 问题四:董老师曾在高校和政府部门任职,在您看来,对于合成生物技术如何成为新质生产力,促进城市经济和产业发展,科学家、企业家和政府领导的理解存在哪些差异,应该如何磨合?
以下文字是我作为主持人的总结,才疏学浅,难免加入自己的主观臆断。
如有错漏,是我的问题,与嘉宾无关。文责自负,敬请批评指正。
问题三:我们有两位专家全职在科创公司担任总经理职务,从各位的角度看,合成生物技术的应用公司的发展前景和困难在哪里?需要各界提供哪方面支持?
  • 朱连明 百仑生物科技总经理

希望政府能够包容生物制造的长周期。
如果希望能够短平快出成果,大家都只能做同一种产品,因为相对好做。
最终这些产品,必然会产能过剩,都会被卷得都没有利润,浪费了资源。
底盘细胞的筛选,发酵工程的应用,这两个点都是生物制造的关键环节,需要时间、精力、人力、物力的投入。
我本人就投入了很多钱,在上海做数据大模型,也会在灌南做平台落地。
教授们在实验室把基础数据摸索出来,放到我们的平台大模型中,可以计算出产率、收益、成本等指标,帮助教授们抓住机会。
另外,我们的反应器20-30%都卖到海外,这些海外客户基本都做了两代人、积累了几十年时间,无论是药物、食品还是材料方向,都需要很长时间。
没有突然冒出来、跑进生物制造赛道,就创业成功的,都是有师生、父子这样的代际传承和积累。
中国已经是弯道超车到前沿了,很多海外的生物制造产业都是积累了两三代人,我们几乎就一代人,不仅产品能落地,海外市场还能迅速扩大,非常不容易。
但我们还是需要把优秀的技术和先进的产业传承下去,让中国的产品不用通过低价竞争,就能树立海外品牌。
希望政府能够给予比较充足的发展时间,来包容和支持这种传承和积累,产业才能得到提升,产品才能真正遍布全球。

  • 魏嘉士 百开盛生物科技有限公司总经理

朱总说到包容,我非常认可。合成生物学目前还是刚刚起步的阶段,从技术先进到产业落地,真的存在很多困难。
我和投资人做交流,都请他们用医药的眼光来评估合成生物技术应用的项目,而不仅仅看作是一个精细化工的项目。
合成生物技术前期的开发周期很长,包括投入的金钱、精力,难度不亚于药物开发。
我们比较核心的底盘细胞,都是前前后后研究了近十年、甚至十几年,才有产业落地的可能,真的需要有耐心。
最近国家层面也推出“耐心资本”的概念,各地方政府也在把生物制造作为战略性新型产业。
地方政府或者园区领导一定要对生物制造中的核心技术、工艺是有所了解的。
在落地灌南前,我跑了30多个地方,不单单是普通的硬性标准,比如污水处理、蒸汽使用等,政策上面的分类就很让人头疼。
比如某个城市,一开始把我当作医疗项目,很愿意招引我,政策条件也给得很好。
但无意中得知我们的生产过程中要遇到乙醇这样的有机溶剂,马上说不行,项目必须落在化工园区。
咱们正宗的生物制造,怎么就要去化工园区了呢?因为乙醇是危险化学品。
在此我要给灌南县点个赞,因为他们很专业,对技术和工艺有透彻理解。
只要不是化学反应的,就可以不进入化工园区。
面对新技术、新工艺,安监、环评等相关政策,一定要有一些理解和包容,不要人为设置阻碍。
本来技术开发已经很难了,产业落地还涉及到突破各种政策、打通各种阻力,才可能落产线,把时间精力花费在这些环节上,真的得不偿失。
期待政府能从政策源头来助力生物制造产业。

  • 问题四:生物制造的科技创业者对政府提了很多殷切期盼,董老师曾在高校和政府部门任职,在您看来,对于合成生物技术如何成为新质生产力,促进城市经济和产业发展,科学家、企业家和政府领导的理解存在哪些差异,应该如何打通?
  • 董树沛 上海市合成生物产业协会会长

在回答这个问题前,先说一个故事,我在法国交流的时候,罗阿大区的创新园负责人告诉我,他们的科创企业政策是这样的——
教授如果要创业,创新园区有一笔资金让创始人去学习法律、财务、管理等公司运营需要的知识和规则,这笔费用是全额报销的。
我们的政策也要帮助科技工作者去学习企业运营的知识和规则。
因为科学发现和经营管理是两个完全不同的领域,跨界不是盲目的,很多技能和经验无法平移,是需要时间、精力去学习和实践的。
当然也有奇才,无论做老板,做科研人员,做业务人员,还是财务人员,都一通百通,但大部分人是没有这个能力的。
科研工作者的个人技能要和企业、社会的运行机制磨合,科研工作者也要和政府官员、监管评审员、企业客户、投资者等不同社会分工的人磨合。
今天的论坛大家都讲了真心话,其实就是一种磨合方式。
合作的前提是换位思考,说得通俗点,就是屁股决定脑袋。
科学家可以代入政府官员、监管评审员、企业客户、投资者等不同的角色,去思考,如果我坐在这个位置上,会面临什么两难困境,要怎么解题破局?
比如有个原则大家可以参考,“最小阻力原则”。
你一上来就告诉政府或者监管,合成生物技术落地面临的十条问题,你得帮我解决。这个谁也做不到。
如果你分析这十条问题中,有九条是现有政策可以覆盖的,有一个是新增问题,或者是最核心问题,我们来探讨解决方案。
提出问题时,最好带着解题思路,而不是把解决问题的困难,全部推给政府,那么谁也没有动力或者能力帮你解决。
灌南的领导有专业背景,所以面对合成生物技术落地的困难,能够理解问题、有解题思路。
但大部分政府工作者是没有的,如果10个问题中9个是原有的,只有1个是新增的,还有解决的可能,上来就10个新问题,换谁都会望而却步。

科学家“吓到”政府官员的还有另一个角度,就是预期太高。
每次申领课题或者项目经费时,科学家都和政府说,前景是多么美好、理想是多么宏大,只要给钱就能实现。
但政府官员每五年被考核时就发现,现实不是这么回事。
三年前、五年前科学家给政府官员讲的美好前景,都写到政府规划里了,但工作复盘时,发现这也没实现,那也没落地,我们压力多大。
比如,00年的时候,基因工程药物的科学家就和政府官员说,马上就能成功了。
上海各级政府投入了不少资源和经费,结果科学家们告诉我们,涉及到专利的问题没有办法那么快落地,这是什么感受?
所以政府和科学家之间要互相理解,最基本的还是互相信任。
科学家可以讲美好的前景,事实求是地讲,哪些是有把握的,哪些是有挑战的,这需要反复的沟通,信任都是交流出来的。
政府领导要签字批钱的,最终要担责的,科学家就来讲一两次,说我们不理解、不支持,怎么理解、怎么支持呢?
还有环保的问题,环保的同志怕菌种通过废水流到外界,影响生物安全性,其实科学家也怕,菌种是他们的核心机密,流失出去,企业就没竞争力了。
大家的目标是共同的,那就一起解决问题。而不是只考虑自己的问题,互相指责对方不作为。
最后一个,为了让科技政策能够落地,大家都要理清边界,什么是科学的范畴,什么是技术的范畴。
科技政策更多还是解决技术落地的问题,而不是解决科学发现的问题。
科技政策要鼓励的是创新,创新本质是经济的概念。
通过创新,产业得以发展,甚至得以颠覆,这就是产业革命。
所以科学家推动生物制造产业发展,我们政府部门推动社会经济发展,虽然领域不同,但目标是一致的。
我们的共同点就是以合成生物技术为手段、通过生物制造的方式来促进我们国家社会经济的发展。

百仑生物
百仑是国内领先、数据驱动的智能生物反应器专家。产品覆盖实验室-中试-大规模生产的各类生物反应器,提供生物反应产业全流程、智能化、个性化的综合解决方案。我们立足提高生物反应效率、加速工艺开发过程,为生物智造赋能,是您值得信赖的坚实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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