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百年,岁月留声。在黑白或多彩的荧幕内外,上演的是悲欢离合,品评的是人生哲理。钟惦棐,这位和五四运动一同诞生在1919年的重庆江津人,在人生短短67年的岁月里,见证了苦难岁月里的上下求索;战火纷飞中的不屈不挠;百废待兴时的奋斗如歌。他喜欢看丰子恺的漫画,喜欢读鲁迅、郭沫若的文章,他开创了中国影评一代新风,开启了“中国电影学派”之先河,被尊称为中国电影美学的奠基人。重庆好故事,艺术重庆,我们一起聆听钟惦棐的艺术历程。
李锡琴
中国作协会员、重庆市江津区评协主席
钟惦棐,是许何人也?现在的年轻人,甚至有些文艺界人士,都不知道钟惦棐为何人。所以,有必要先来认识认识这个故事的主人公。
重庆市文联供图
钟惦棐,我国当代著名电影批评家,电影理论权威专家。1919年10月生于重庆江津。1937年春到了延安,从此走上革命之路。解放后历任中国电影家协会书记处书记,中国电影评论学会第一任会长,新闻电影制片厂第二总编辑,《文艺报》艺术部主任,《电影美学》主编等职,出版了《陆沉集》《起搏书》《电影策》等著作。
钟惦棐自1937年春离开江津后,直到1982年10月,才有机会回到久别47年的家乡。
那是金秋时节,江津是柑橘之乡,钟惦棐踏上故土,到处飘散着果香,但他顾不得欣赏家乡的秋景美色,迫不及待地说:“天心凼现在怎么样了?我想去看看。”
天心凼在江津几江城郊,靠近城墙的一个大水凼,解放后被填了。当时陪同的人,无人见过。根据钟惦棐回忆,那个水凼有一亩地大小,因地势低,四周的雨水、污水汇集而成,常年不沽,因形似心状,又有天空倒映其中而得名。两边的棚户居民,虽然天天受其臭气蚊蝇侵扰,但给它取了“天心凼”这个既形象又好听的名字。
天心凼两侧,错七错八地歪斜着一些破破烂烂的竹篾棚屋,低矮、阴暗、潮湿。钟惦棐的家,原来在城区的三倒拐,父亲是银匠,1933年,父亲的手艺支撑不起生活,家景日益困窘,便从城区搬来棚户居住。
钟惦棐离开江津47年后再回来,原来的阴沟变成了巷道,当年的棚屋变成了土墙黑瓦,钟惦棐沿着长长的巷子寻找,竟然找到了他记忆中他“家”的屋基地。
钟惦棐激动不已,抢步进屋。如今的新主人是一位年轻人,见家里突然进来一位气宇不凡的人物,后面还跟着几位,不禁局促起来,听钟惦棐问起天心凼旧事,更是一无所知。
陪同人员就近请来一位80多岁的老太太,她在天心凼住了60多年,见了钟惦棐就巅着小脚,奔上来握着他的手说:“你是钟银匠的娃儿吗?我们两家是老邻居,我跟你那死去的老汉熟得很嘞。原来我们叫你发娃儿,刚才听说改名叫啥子‘飞(棐)’了呀?”
钟惦棐也认出了老太太,紧紧握住她的手,兴奋地叫起来:“哎呀呀,你是柯二嫂,对头对头,你就是柯二嫂!我就是钟银匠的娃儿,我小时候叫钟永发,现在叫钟惦棐……”
钟惦棐回忆说他投奔延安,走上革命道路,跟柯二嫂的丈夫柯二哥的遭遇也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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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二哥本是个屠宰工人,个子高,力气大,本性老实本分。有一天,钟惦棐放学回家,看见有警察走进柯家,柯二哥赶紧冲着警察直磕头。柯二嫂在一旁直哭,喃喃求道:“看在娃儿们还小的份上,请放过他吧,没有他,这一家子怎么活哟?”然而,柯二哥还是被带走了。
柯二哥被捕后,柯二嫂带着未成年的孩子艰难度日,成为棚户区最穷苦的人家。同时,钟惦棐家的日子也越来越艰难,他本在江津中学上初中,被迫失学,那是1933年的事,他只有15岁。失学后的钟惦棐因年纪小,体力弱,找不到工作,但求知欲不减,经常去“民众图书馆”读报纸、杂志。他喜欢看丰子恺的漫画,喜欢读鲁迅、郭沫若的文章,同时读到很多进步书刊。他的同学杨子波、蹇俊德也是贫苦家庭的孩子,三人经常在一起互相交流读书心得,谈理想,追求进步。
在江津中学时,他们曾有两任共同的国文老师,先是赵其文老师,后是朱近之老师,两位老师都是地下党员,对进步青年都倍加爱护。赵其文暴露后去了成都。朱近之接触的青年和群众都不少,钟惦棐、杨子波、蹇俊德便是其中很突出的。钟惦棐失学后,仍然常常去朱老师家汇报自学情况,还把临摩的丰子恺漫画拿给朱老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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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战爆发后,三位爱国青年痛感国难深重,渴求救国之路,决心一起去延安。朱近之老师得知他们的想法后,写信给成都的赵其文老师请求帮助他们,赵老师回信说:“叫他们来我这里暂住一段时间,等待机会北上!”
临行前,朱近之老师对钟惦棐他们说:“你们不要结伴同行,免得被‘狗’盯上。”朱老师说的狗,自然指的是国民党养的“狗”特务。
1937年秋,钟惦棐、蹇俊德、杨子波三人,先后从江津启程,在成都聚齐,同年冬,在赵老师的帮助下,在党组织的周密安排下,他们从成都乘坐敞篷汽车北上,直奔革命圣地延安。
三位青年的北上之路并不平坦。川陕公路狭窄,汽车翻越秦岭时,路旁是万丈深渊。到了剑门关,汽车一路颠簸,行进缓慢,在川陕边界临羌检查站,他们被国民党当局扣留了。幸亏赵其文老师帮他们制作了应对这一场面的假介绍信,钟惦棐的假介绍信是写给陕西某公署长官的,内容是请他帮忙为他谋取文职。在临羌顺利蒙混过关,他们来到八路军的关卡八贤庄,在这里才拿出真正的介绍信,钟惦棐的介绍信是用化学药品写在一本线装的《论语》书页上的。他翻开《论语》中的隐密介绍信,自然顺利过关,然后乘办事处的军车去了延安。
1937年11月24日,按钟惦棐的话说,这是他新生命的开始。他与杨子波、蹇俊德两位同学终于到达了心仪的延安,都被安排在抗日军政大学学习。他们来到这全新的世界,开始全新的生活,都激动不已,杨子波更名为朱讯,蹇俊德更名为蹇子英,钟永发更名为钟惦棐。1938年他们又同时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后来,钟惦棐还进了延安鲁艺美术系学习,毕业后留校任教。1939年赴华北敌后抗日根据地工作,1948年调到中共中央华北局宣传部,第二年又调到文化部工作。
新中国成立后,钟惦棐致力于电影评论工作,成为中国当代电影批评的代表人物,他以与时代相适应的文化人之眼光,以电影艺术现状为基质,深刻剖析了当时中国缺乏文化却又渴求文化的大众心理,并提出了很多切合实际的改进办法与创新观点,为新中国繁荣电影理论和促进电影事业发展做出了卓越贡献。
2020年12月18日,中国电影基金会钟惦棐电影评论发展专项基金发布仪式在钟惦棐的故乡重庆江津举行。仪式上,钟惦棐研究专家们一致认为,他是中国优秀文艺评论家、电影理论和批评家,中国电影理论与批评史上标志性的理论家,盛赞他为新时期的电影美学理论呕心沥血,开创了中国影评一代新风,开启了“中国电影学派”之先河,尊称他为中国电影美学的奠基人。
1982年10月,钟惦棐回家乡江津时,当时的永川地区行署顾问、诗人凌文远全程陪同。他们少年时是江津中学同学,都是在赵其文、朱近之老师进步思想的影响下,经共产党培养成长起来的红色文人。两位老人谈到年轻时光荣而充满激情的青春岁月时,都感慨万千。钟惦棐说,赵其文与朱近之不只是他的国文老师,更是他的人生导师,是他从破陋的棚户奔赴延安,走上革命道路的指路明亮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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