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晓读诗 | 闻官军收河南河北【唐 杜甫】
文化
2024-11-03 09:00
湖南
《闻官军收河南河北》
[唐] 杜甫
剑外忽传收蓟北，初闻涕泪满衣裳。
却看妻子愁何在，漫卷诗书喜欲狂。
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
即从巴峡穿巫峡，便下襄阳向洛阳。
这首诗是唐代大诗人杜甫的“生平第一快诗”，写于唐代宗广德元年（763）。延续七年的“安史之乱”被平息，沦陷的河南河北等地相继收复，时年52岁避乱蜀中的杜甫，听到这个大快人心的好消息，挥毫泼墨，以极其振奋的热情写下了这篇传世佳作。首句写初闻捷报的极度惊喜之情。“忽传”二字，形象地写出了大唐取得突如其来的胜利，带给诗人强烈的心灵震撼。这是一种怎样复杂的心境？诗人多年饱受战乱之苦，与亲人分离，目睹生灵涂炭，也许曾无数次想象收拾行装回故乡的场面，然而，这一天真到了眼前，激动、狂喜之情还是让诗人涕泪涟涟，这是喜极而泣的眼泪，也是为天下止戈，百姓结束颠沛流离日子的怆然感怀之泪。颔联通过侧面写家人的喜悦，来加深扩大这份久违的，甚至是普天同庆的喜悦，沸腾的惊喜激情一览无余。诗人悲喜交集，妻子儿女脸上往昔的愁容也一扫而光，“却看”这个动作极富深意，似有无穷感慨，在这重要的时间节点，诗人想跟家人说点什么，却是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漫卷诗书”看似是无关宏旨的动作，却是诗人力避陈俗地精心提炼，转身收拾诗书行囊这一小小举动，不动声色地展示了诗人内心的波澜，八年来，那些目睹山河破碎的愁惨和遍历心灵的磨难煎熬的日子，对于心系天下苍生福祸的杜甫来说，仿佛还在昨天，而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这从天而降的幸运，怎么能不令他“喜欲狂”呢？颈联写诗人放声高歌，趁着春光明媚，携家人返乡的心旷神怡之情，可“放歌”，宜“纵酒”，它将诗人欢快喜悦的明丽心情表现得十分传神细腻。两鬓繁霜的诗人，此刻意兴所致，不醉不休，充满了豪情。这是一颗与黑暗现实对抗了许久的苍老灵魂的自我释放，这时的大唐，迎来了暂时的安定，此时的诗圣，心中对美好生活的热望完全复苏。尾联以“即从”“穿”“却向”“下”四个动词串联起“巴峡”与“巫峡”，“襄阳”与“洛阳”四个地名，对仗工整，一气呵成，信笔而成意兴豪宕之奇句。从巴峡穿过巫峡，顺流便可到襄阳，穿过了襄阳后便可直抵洛阳。这里既是写实，也充满了诗人奔放的想象，对家国的热爱眷恋之情，融入壮丽的山河美景之中，十四字读来寻常，却足见杜甫雄健的笔力。诗人的赤诚与喜忧，激越的情感，尽在其中，这也是杜诗的真切感人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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