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变老时往往不自知
因为知道所以懂得，因为懂得所以慈悲
文摄：罗西
热水器的进水管的弯头处滴水，我叫了师傅上门维修，我问，这是偷工减料的结果吧？
师傅问我，装修几年了？
我这才惊觉，快20年了。
师傅说：是老化。
在此之前，我还暗自得意：我显年轻。
其实，内脏、皮肤也已老化，只是自我感觉良好。
这几天我一个人在家，做事特别小心。
比如我是先关了热水器的电源，才开始宽衣解带洗澡，之前是不会想这么多的。
曾经每每遇见一个长辈，都会主动教他（她）说：洗澡的时候，一定不要先洗头，特别是冬天，要先从胸口、手脚开始冲水，然后再洗头……
如果要捡地上的东西，一定要蹲下来捡，不能弯腰捡……
因为老年人最怕出现脑溢血、中风……
现在呢？上面两条“老人注意事项”，自己也在谆谆教导自己。
服老了，慈祥了。
步伐慢下来了。
“大爷大妈”叫不出口了，因为自己就站在他们中间了。
尽量少生气，开始养花，“闲与仙人扫落花”……
许姐在她40多岁的时候曾笑说，有个退休的老同事天天与她煲电话粥，一打就一两个钟头……
许姐很烦，很忙，又不好叫停，怕对方难过难堪……“一定要把她当做一面镜子，自己老了一定要注意……”
仿佛是话音刚落，最近，已是65岁的许姐天天给我妹打语音，她与我妹是忘年交，妹妹偷偷与我说：“许姐应该是寂寞无聊，每次微信语音通话没有3个小时以上，她是挂不了。”
我在想，许姐已忘了那面她曾支起并擦拭过的镜子。
衰老往往断崖式的，而不是渐进式。
朋友自己开车，从贵州到福州，晚上还与老同学欢聚，第二天早上为他老父亲办理出院手续时突然晕倒……幸好在医院，抢回一条命：给心脏装了起搏器，脑部两次手术……一夜白头，他似乎这才知道自己有多老多弱了。
人在变老时是不自知的。糊涂的。
很多人有个错觉，认为自己比同龄人年轻。
我看别人是大妈，大妈看我是老伯。
别人眼中的自己不是自己，自己眼中的自己也不是自己，自己眼中的别人可能才是真的自己。
除了变老不自知，自恋、自私、退步、变弱……我们常常也不自知、不自觉。
曾有熟人说我自恋，这个我是很清醒的，我愉快地承认，是的。
遗憾的是，她不知道自己更自恋，她几乎是天天发自拍照，还不好看哈，但是她不知道啊。
人有一种自我掩饰本能，就是“不自知”，无“自觉”。
不过，我更想说的是，收入在减少，恶意在泛滥，不安在蔓延……即社会在倒退，很多人不自知，还沉浸在遥遥领先的梦话里，而且这个占一个人“蠢量”的绝大部分，不自知，是一种愚蠢。
一个聪明人从每天的菜价、行人的表情、单位厕所的干净与否……都能敏锐地觉察到某种信息。
比如，我公众号里投放广告，过去2500一条，现在800元甚至600也愿意接。
比如，某律所替我打著作权官司，过去收到的赔偿稿酬是按6比4瓜分，我6成，律师事务所4成，现在，是5比5，我也爽快答应了……
向晚的路上，历史的垃圾时间，日薄西山，江河日下，谨慎、胆怯，焦虑、打折、退让、妥协……等关键词就成了我的日常。
行情这么差，活着都像是清仓处理。
年轻的时候，喜欢看《丑陋的中国人》《中国人为什么不生气》来保持写字的激情与清醒，现在刚好相反，老了，弱了，明白而悲观，尽量温柔一点、懦弱一点……以自保，求生欲强烈。
厌倦各种噪音、害怕各种戾气。
做不到装聋作哑，那就练哑铃，我已练了好个月了，有肌肉了……
蠢人与坏人都联合起来了，声势浩大。
不傻也不坏的我，选择与孤独好好相处。
越是乱世，你更不能乱啊，此时此刻，你对世界最大的贡献就是：自我觉察，心里有数、有光，因为知道所以懂得，因为懂得所以慈悲。
罗西简介：
专栏作家，传统媒体人。
在《新民晚报》等全国50多家报刊写过专栏。
出版《性感是另一种高贵》《你生命中的贵人往往是异性》等30多部。
微信：928588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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