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者：ZJUN、z_popeye
今天，山东省新泰市联合调查组通过新泰市官网发布通报称，关于网传一女孩被性侵事，新泰市第一时间成立由公安、卫健、妇联等部门组成的联合调查组展开调查。
图源：新泰市人民政府
经查，该女孩于 2024 年 5 月通过网络认识 17 岁男孩李某某并发展为男女朋友，之后发生性关系。目前，已对李某某依法采取刑事强制措施，对相关责任人开展调查，将依法依规进行处理。
此前，根据北京广播电视台法治进行时报道：山东泰安一名 12 岁女孩因盆腔炎住院治疗，且感染 HPV，有半年性生活史，该病人半年前曾因阴道炎就过医。
针对此事件，有用户在丁香园社区留言：「首诊医生必须报警。」
图源：丁香园社区截图
在临床诊疗过程中，当遇到疑似遭受侵害的未成年人，医生到底该怎么做？
接诊到这 9 类患者，医生必须报警
其实，对于侵害未成年人案件，我国早已于 2020 年出台强制报告制度，并已加入新《医师法》。
强制报告制度规定，医生、教师等密切接触未成年人行业的各类组织及其从业人员，在工作中发现未成年人遭受或者疑似遭受不法侵害的，应当立即向公安机关报案或举报。
具体包含以下 9 种情况：
九部委《意见》中规定的 9 种报告情形，图源：IC photo
根据最新通报，本次事件中的未成年患者，或至少符合（一）、（二）两种情形。
最高人民检察院指出，未成年人侵害案件通常具有高隐蔽性，且未成年人的维权能力弱，往往助长长期侵害的发生。另一方面，强制报告制度有助于固定案件的早期证据，有利于最短时间锁定加害者信息。[1]
更为重要的是，对于医生来说，强制报告制度并非一种「可选项」，而是一种必须履行的责任和义务。
《未成年人保护法》规定：未履行强制报告义务的单位和个人，若造成严重后果，将依法予以追责，涉及犯罪的将追究刑事责任 。
2022 年最高检发布的《侵害未成年人案件强制报告追责典型案例》中，就曾提到，山东省某医院两名医生在发现未成年人伤情异常后均未履行强制报告义务，被通报批评处分；而该院一名护士因及时反映情况协助报案，被予以奖励。
图源：最高检官网截图
制度发布 4 年，执行仍不乐观
据最高检披露数据，2023 年，检察机关提起公诉的侵害未成年人犯罪案件中，有 1581 件系经医务人员报告发现。
但在实践中，不少临床医生在面对可能需要强制报告的情形时，仍然会有所犹豫：「如果我强行报告了，孩子的隐私被披露出来，社会媒体、司法程序能及时提供心理干预、司法救助甚至经济援助，确保孩子免受二次伤害吗？」
有医生坦言：「抛却医生的职业身份，一个更加普遍的原因是，大多数国人在儿童性侵这件事上，是缺乏想象的。」
实际上，未成年性侵远比我们想象得要普遍得多。在 2017 年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的《儿童保护制度建设研究：目标、策略与路径》一书中，研究者结合中国局部调查的综合分析：
中国受到多种形式性侵犯的未成年人在 10% 以上，其中插入式性侵犯约 1%。
这意味着一个骇人的事实，中国每 10 个未成年人中就至少有 1 人受到过性侵犯，约 3000 万人在成年以前经历过某种形式的性侵。
现实情况中，当医生遇到未成年人侵害案件时，会存在一些顾虑，比如如何界定性侵。
中国刑法规定：不满 14 周岁属于幼女，14 岁是性同意的界限。这也就意味着，不管女孩是否同意，只要未满 14 岁，均属于犯罪行为。
《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 236 条
另一方面，一部分医生担心报告以后不能确保孩子完全免受二次伤害、甚至会引发医患矛盾波及自己，被打击报复。
「有时候我们是能察觉出孩子不太对劲，但有些孩子还太小了，两三岁的年纪，他们又不会说话。就算我们报警了，话语权掌握在家长手里，没有证据，公安机关顶多批评教育，可能也就不了了之了。孩子回到家里，要是受到更严重的虐待，我们是帮了还是害了这孩子？」
面对这样的担忧，全国不少地区已经针对报告流程，开始了新的优化与尝试。
如 2022 年，乐陵市检察院、卫健局共同研发「强制报告智能报告系统」，直接嵌入医院诊疗系统。医生在诊疗时若发现未成年人存在怀孕、流产、身体多处损伤等疑似受侵害情况，可通过该系统将相关信息「一键推送」给检察、公安、卫健部门。
系统上线后，当地一名医务人员接诊患儿时，发现其低龄怀孕且智力发育不正常，尽管犯罪嫌疑人与被害人家属合意「私了」、不同意报案，但医生通过「强制报告智能报告系统」及时报告，最终，犯罪嫌疑人因犯强奸罪被依法判处有期徒刑六年。
医生该怎么做？答案只有一个
我们与恶的距离，其实并不遥远。任何一名医生，都有可能遇到类似的情况。
医生到底该怎么做？最简洁也是最正确的答案只有一个——第一时间上报。
如果你对当下的情况仍有犹豫，以下 3 条建议或可作为参考：
1、医生有权利展开合理怀疑。一旦怀疑，就及时报告。
2、「强制」意味着「必须报」，而不是「可以报」。知而不报将被追责，严重者或被吊销执业医师资格证。
3、验伤、诊断等不属于医生执业范围，需等到公安部门到场后处理。
当然，不仅是医生，让医生知道可以上报、敢于上报，才是保护好我们的孩子，最开头的一道重要关卡。
致谢：本文经由 国浩律师（天津）事务所律师 张永泉 专业审核
策划：ZJUN、z_popeye | 监制：islay
题图来源：自己拍的
参考资料：
[1] https://www.spp.gov.cn//zdgz/202210/t20221009_579986.s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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