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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刘哥的第二次日本旅行
坐上大阪前往冲绳的飞机，是朋友刘哥夜晚的一次突然邀请。刘哥是大四实习时在办公室认识的第一个人（除了头儿），在一些正经的学术交流之余，经常能夹杂一些骚段子以及上班摸鱼技巧，自称“散步摄影师”，也自称为“刘哥”。实习结束后，断断续续保持联络至今。7月份来过大阪，当时我作为地陪一起游玩了大阪京都奈良。这次据称是为了消耗掉剩余年假，加上机票便宜，又是淡季，所以选择了冲绳。
收到消息时，我当即表示，“哥，一起去可以，但我没车，冲绳环岛不方便，我明儿找个人给你问清楚咱再定行程行不”。实际上彼时的我正因为不知名流感烧得39度，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第二天一早，就看见刘哥凌晨发的74条消息（这个人为什么20点睡凌晨3点起是我至今想不明白的谜题），执行力超强的刘哥早已订好了所有酒店和机票。甚至这其中还包含了自我纠结的成分，诸如“我想去观鲸，可是要赶飞机，去不去呢？……算了，去吧。去！”这类情况。于是本人的冲绳之旅就在这种看着某名奇妙，有种被强制报了旅行团的感觉下开始了。
实际上，最终的行程与刘哥规划的相差了起码70%，在此提醒想来日本旅游并希望本人担任地陪的朋友一定要找我商量，国内的某些平台（特别点名某程小某书）不靠谱程度实在令人发指。
前进
乘坐日本的ANA航空从大阪前往冲绳，还是第一次乘坐日本的国内线路。线上值机后在苹果手机的钱包app中添加一张电子登机牌后，便可跳过柜台值机（行李可自助托运，但这次我只带了登机箱和一个随身包，所以没用托运），到机场后直接进入安检区，安检也不用将包里的相机电脑等都拿出来，为我等摄影爱好者大大节省了时间。全程丝滑的体验着实让我有种进入新世界的感觉，遥想以前每次坐飞机都有一种被扒三层皮的劳累，这次出行可谓起了个好头。
抵达冲绳后，先行军刘哥（比我前一天到）早已发来语音告知前往酒店的方法，2小时的公交，上上下下的本地人多多少少，永恒不变的一直是坐在后面用一只手护着行李箱的游客，当然，也包括我。
对冲绳的初印象，是细如丝的小雨和便利店冲绳限定的好喝的饮料。想象中的遍地美国大兵没有看见，不停讲话的台湾人倒是见的一批又一批。因为多日阴天的缘故，网上盛传的果冻海也没有看见。走在沿海的区域内，看着不知是被风蚀还是盐蚀已然破破烂烂的高龄建筑，仿佛自己被置于盗梦空间的最后一幕。
阳光大海，亚热带风情全然尽无，淅淅沥沥的小雨让我不得不裹紧了外套。我加快了脚步，进入酒店与刘哥汇合。简单的休整后，我们决定出来逛逛。雨虽然停了，但冰冷的温度还停留着。用过晚饭后，体内积攒了些热气，倒也足够支持室外活动，我们前往了附近的美国村。
夜晚的美国村四处闪烁着霓虹灯的光彩。从远处来看，很像是一座被捏起来的拉斯维加斯。即使是晚上8点过后，这里依旧充满着人气，不禁让我想到日本其他城市，夜晚一到在街上便不会见到任何人。而且路人看样子来自世界各地，只是店铺错综复杂，走着走着，便发现同一个路口已经绕了很多次。于是我们刻意地走着陌生的线路，随后就来到了海边。
海边自然没有那么绚丽了。头顶的天空是一片雨云，左侧是岸边，低矮的房屋灯光闪烁却没有那么耀眼，至于右侧，则什么都没有，是来自海洋的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却听着海浪一遍又一遍地击打着防浪堤。也闻不到什么海腥味，来日本后去了那么多次海边，没有一次闻到过海腥味，成为了我的未解之谜。走在美国村的外围，听着店铺放的音乐，吹着海风。突然地，“砰”的一声，一颗火星在眼前升空，哗啦啦地散做了一团烟火。然后是紧接不断地一道又一道烟花散开。刘哥在一旁感叹道：“嘿，还真赶上了。”面前的行人也纷纷停下来驻足欣赏，回头望去，酒店房间的诸多窗帘也被拉开，人们都观赏着这场预定的花火表演。只是对我来说，是意外的惊喜。有时候，美好的旅行体验，正来自于这种意外的惊喜。
体内的热量不再能维持我们在外活动了，一直笼罩在头顶的雨云似乎又开始下起了小雨。我们只好沿着美国村的外围返回。回去的途中，还遇到一批人顶着大风跟着音乐跳着舞，这种在日本本州岛难得一见的场景反而让我有种离开日本的感觉。而这，则是我来到冲绳的第一个夜晚。
现代的、古代的、工业的、自然的
第二天的天气依然不是那么友好，加上我们没有车，可选的交通路线只有寥寥可数的电车和间隔时间以小时计的公交，于是我们靠双腿走到了附近的冲绳县立博物馆·美术馆。参观一个城市的博物馆是能最快了解城市文化历史的方法。恰巧冲绳的博物馆和美术馆并排在一起，这样的配置在日本都是罕见的存在。两馆占地很大，从远处看去像一座规整的土台稳当当地垒在地上。从大门进去两种颜色的海报提示着左走美术馆，右走博物馆。博物馆自然是从头到尾贯通着讲了一遍冲绳也就是曾经的琉球王国的历史。个别展品与互动项目透露着一股沧桑，发黄污浊的玻璃、按下去要反应一会的按钮，总之让我有种北京科技馆旧馆的感觉。到了美术馆就是另一番场景了，明亮且广大的展厅与之相比博物馆的展厅好似热带雨林一般。美术馆在展示冲绳本土艺术家照屋勇贤的个人展。我对冲绳的艺术是了解甚少的，有怎样的形式，表达怎样的内容都一概不知。但看到照屋勇贤的其中一个作品时，我对冲绳的艺术开始感到了兴趣。
那是一幅用冲绳都有的“红型染”手法染成的，奥特曼双手交叉发射光波的画。红型染的绚丽吸引了我的目光，这种有着强调意味、充满力量感革命感的颜色对于艺术家来说是一种表达信息的手段。对于冲绳本地出身的照屋勇贤来讲，用古典的手法创作现代的内容，不是为了反抗什么，而是想要连结什么。正如他的另一幅作品《You&I》，一件用红型染制成的和服。上面充满了和式文样，但细节部分则是诸如美式轰炸机，空降的伞兵之类一些描绘战争的文案。冲绳问题中，基地问题一直占据着显眼位置。美军基地的占据自然影响了当地民众的生活，但其撤出又会影响冲绳的经济问题。我们在坐公交的途中曾经过一片基地，里面像死一样寂静，无数运输车被绿布盖住，从手机的谷歌地图看也是一片空白，只在边缘看到一个小点，上面写着南门，标记是政府机关。通过作品，照屋勇贤无法提出解决这些问题的方法，但他通过自身的作品将这些问题拉到了观众面前，正如我一直所认为艺术存在的意义是“展示”，作品无法改变什么，但作品可以展示问题、展示想法、展示思考，而解决问题的人则是看过作品的人。
画中的奥特曼发射着激光，这幅画的名字是《Heroes》（英雄们）。作为奥特曼系列的奠基人，金城哲夫的创作致力于冲绳问题的思考。美军与冲绳、日本与琉球是每一个冲绳人不得不面临的问题。琉球认同、民族融合，面对这片土地，金城哲夫是如何行动的呢？“他希望自己可以成为维系冲绳和本土的桥梁。“金城哲夫的弟弟如是说。或许，对于常年在海外生活的照屋勇贤来说，同为冲绳出身的这些为冲绳发展而努力、充当日本与琉球间桥梁，甚至于为地球间和平而努力的人们（该系列的人物还有安室奈美恵、濑长龟次郎等著名人物）才是真正的英雄吧。
再一天我们连着坐了2小时公交横穿冲绳南部到了知念岬，阴云还未散去，海面距离传说中的“果冻海”还相差甚远。于是我们简单游逛一圈后去了附近的斋场御岳，看介绍说这里是古老琉球王国的最高圣地。地图上规规整整地画好了当时人们生活的区域，厨房、祭祀、礼台等，虽然是公元后一千多年的文明活动痕迹，但总让我有种石器时代的错觉。为了保护这块圣地，除了售票处有搭建的房屋外，其余地方连木头搭的扶手都很少见。一切都是那么原始，但又因为太过身临其境，似乎可以想象出当时人们在这里祭祀或是生火做饭跑来跑去的场景，树叶摩挲的声音好像真的把我拉回了那个年代。回到入口的路上，在半山腰看到了一个立牌，上面写着，这里是最早见到太阳的地方，所以会在这里举行仪式。我在这里望了望，可惜，天气的原因依旧没怎么看见太阳。
一切都临时起意
按照同行者刘哥的计划，冲绳的这几天他应该有一天在潜水，一天在出海观鲸，一天在离岛体验浮潜，一天……可实际上呢因为天气的原因，这些统统没有实现，当然最后潜水在好不容易晴的一天得以满足，不然我觉得这趟旅行真是太难过了。但我反而因为没有计划所以感觉这趟旅行充满了乐趣，除了未能谋面的果冻海。特别是因为刘哥一时脑热去的熊本，反而是我全程觉得最精彩的点。
突然得知熊本的行程，是在一片无知中。除了著名的熊本熊与熊本城外，一整天的行程要如何安排，我不知如何是好。漫不经心地在谷歌地图上翻着，突然看到了标记出的观光景点，阿苏火山。阿苏火山是日本唯二的活火山，我想起熊本所处的九州正是以火山闻名，南部的鹿儿岛赶不过去，去阿苏火山也算是值了。就这样，我们抵达熊本的第二天一早就穿着仅有的薄衣薄裤，坐着电车向九州岛深处进发了。一趟看似顺利的旅程，却经历了严寒的考验。
从熊本市到阿苏火山的交通很方便，只要在熊本站搭乘特快电车即可到火山口下，然后乘坐火山运营的大巴即可上山。我们运气好，早上还赶上了列次不多的观光列车，有着日式风格的内饰以及面朝窗外的座椅。可实际上长时间坐在面朝窗外的高脚凳上并不舒服，于是我们还是老实地坐在了普通座椅上。下车后先是吸到了一大口寒气，随即注意到天空开始飘起了雪花，刚刚适应了冲绳还算暖和的天气的我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此时的我身上唯一一件御寒的衣物是优衣库的保暖秋衣，但面对这样的寒冷无异于小巫见大巫了。
观光电车
在巴士站买好票后便在候车室等着大巴的到来。在这站下车的人很多，大多是些台湾人。候车室的中央放了个电暖炉，但它所产生的那点温度实在不足挂齿，我只好在候车室里来回踱步，室外是不敢出去一点。大巴来了，人们唧唧喳喳地上了车，每个人都期待着登上火山口看到的壮观景象。而我只是默默感谢着大巴的座椅加热开的够足，让我那仅有一条布御寒的双腿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
其实上山的路上有很多停靠点，一张车票可以无限次在这些点之间停留，但因为太冷了，我们还是决定先一口气上山再说。上山的入口是一片树林，树干密密麻麻地排列着，偶尔在路边看到停靠着的SUV，偶尔从对面开过来一些下山的私家车之外，就剩下轻柔的飘雪陪着我们了。拐过一个又一个弯后，雪不见了，树林也不见了，一片黄色的平原出现在眼前。向上望去，山口被白色的雾气笼罩着，感觉车外的空气湿漉漉的。平原上不时出现一群啃草的黄牛，此情此景仿佛让我置身于北欧，虽然我从未去过北欧。再往上开，雾气变得浓厚，飘雪再次出现了。直到能见度不足二十米的时候，大巴停下了，人们纷纷起身下了车。
上山大巴
在山口大厅准备购买上山口缆车时，却看到告示牌上写着“因为山口雾气过大，以下几个区域停止开放”的字样。也就是说现在除了在大厅附近转转，然后等下班大巴下山外，别无任何选择。此时的温度已经来到了零下，我抱着不能白来的想法忍着寒冷到外面顶着大风大雪拍了几张照片。拍照的时候身旁走来了一个老外（欧美人的感觉），穿着棉夹克，手里拿着一个当地特产火山灰制作的冰淇淋。我急忙回到大厅，然后上了车，感谢司机，座椅加热依旧开得很足。
本打算下山的一段路来一场户外徒步，但担心这样在户外双腿会冻坏，于是决定下次有机会再来阿苏火山，一定要挑一个晴朗的天气。一个半小时的电车后，回到了熊本市内，吃了个饱饭，我们泡了酒店的露天温泉，才算是暖和了过来。再一天我们赶回了冲绳，在刘哥的计划中，旅程的最后一天要出海观鲸，可当天晚上，我们收到了旅行社发来的因天气原因取消观鲸活动的通知。百无聊赖的我们只好在酒店附近的充满老式风情的破旧的娱乐馆打了两小时台球。
小地方的奇遇
我曾幻想过很多次我到冲绳的情景，或者说，去冲绳旅游，对我来讲应该是个很正式的事情。或许我应该在暑期穿着沙滩衫躺在冲绳的沙滩上享受着大海，又或许等我拿到了日本驾照可以来一次冲绳环岛之旅。在这些幻想中，是绝对没有一个微信消息促使我买了到冲绳的飞机票这件事的。在刘哥的安排下，也算是探索了冲绳本岛快四分之一的区域。只是暗暗祈祷，下次万万不可一天更换一个酒店，以及冲绳的下次旅程，还是留到我得到日本驾照以后吧。
这次不仅接触到了一些新事物，也巧合般地遇到了一些老朋友。比如冲绳本土的冰淇淋连锁品牌Blue Seal，之前在东京的时候每次去东京都写真美术馆都会路过，却一直没有勇气尝试（主要是那时候日语还烂得很），这次发现是冲绳大名鼎鼎的冰淇淋品牌后，我俩几乎一天吃一次，相比于日本其他地区贫瘠的冰淇淋店（可以说连锁的目前我只见过芭斯罗缤），Blue Seal可谓是让这趟旅程锦上添花的存在。还有熊本的拉面店，之前提到过东京有家我非常喜欢去的蘸面店，其本店就在熊本，但本店没有蘸面只有拉面。抵达熊本后我看地图发现该店就在我们酒店300米的地方，于是我拽着刘哥去了那里。事实证明优秀的分店一定有更优秀的本店。俩人点了一桌子菜在寒冷的冬天为我们添了无数分温暖，甚至其中一份在菜单上标着“本店最骄傲”的炸鸡在刘哥的强烈要求下又要了一份。
不只是食物，刚到冲绳与刘哥欢快地Citywalk时就发现几乎每家门前都摆有两只石狮子，有的还摆有一块上面刻着“石敢当”字样的石头。后来查阅资料发现这是从中国传来的习俗，用来驱邪避鬼。
在冲绳去了同一家居酒屋两次，听了两场冲绳特有的岛呗（岛歌），其实现在我的脑海里都能回忆起那几句独特唱腔的歌词，而顾客争相点歌的行为哪怕在豪放著称的大阪都是少见的。
没有阳光大海，没有熊本熊与城堡，这是一场非典型的旅程。但也不错，至少是一场与众不同的旅程。回到大阪的飞机上，我看着舷窗外明亮的神户夜景，耳边却回荡着冲绳岛歌的旋律。飞机落地，电车回家，再日一早送刘哥回国，从衣柜里取出几件衣物放入行李箱中，再过一夜，我的下一趟旅行即将到来。
-下期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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