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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图 |「秦淮桑」
即便到了无花无叶的深冬，照旧不肯就此收敛声息隐入寒烟。“偶见桕树梢头白，疑是江梅小着花”，江南地界，十一二月间，乌桕结子如梅雪。桕叶凋尽后，梢头唯余桕实。蒴果开裂，果壳脱落，十字裂状的种子外被白蜡，缀于枝头，远望似寒梅早绽，引人错认。无怪乎才子袁枚也要在《随园诗话》中记上一笔：“余冬月山行，见桕子离离，误认梅蕊”，袁枚方欲赋诗惊叹，发现前人早已叹过了，这情形大约就是“检点旧书册，已入古人歌”吧。![]()
@秦淮桑
比起早梅花，更愿意觉得，气候寒凉时，一树乌桕便是白日繁星。乌桕子实，梅瓣轻盈，姿态究竟是不大像的。冬季万象陷入一片凝滞的晦暗，高处乌桕子的雪白倒成了明显的亮色。隔水望着，只如寒星。按照《本草纲目》所述，乌鸦喜食其子，乌桕因而得名。寒意萧然，群鸦嘲哳着环绕桕树，一个冬天就此沉重地落了下来。色调寒白一片，倒很难将深冬的乌桕树，与秋日的乌桕树联系起来。![]()
@秦淮桑
乌桕，与丹枫、银杏一道，皆为秋色之最浓。文震亨夸赞乌桕“秋晚叶红可爱，较枫树耐久，茂林中有一两株，不减石径寒山也”，看重的便是乌桕经久炽烈，但这还远非其最可贵处。前月见一乌桕高立于峡川峰丛，晴空下三色烂漫，红、黄、绿叶相互间错，以一树之力点亮远阔山水。秋乌桕之貌美，尤在于叶色斑斓，层次纷繁，并非单纯的赤色或者灿金，因而单株即可成景，不需依托于成片成林，亦不要求植株高大。江南人本就不倾向于将乌桕栽植成林，那样便有些喧扰。反而道旁水边偶逢一二乌桕，无论茁壮纤瘦，皆缤纷可爱。![]()
@秦淮桑
在园林的白墙以外，见到乌桕，所能感知的往往只是“烂漫”，而非“古朴”，但在白墙以内，乌桕呈现着别样的古雅。陆游说“乌臼赤于枫，园林九月中”，又有陆子渊说，“望之若梅花初绽，枝柯诘曲，多在野水乱石间，远近成林，真可作画。此与柿树俱称美荫，园圃植之最宜”，可见，乌桕是经过古人认证的园林佳木。![]()
@秦淮桑
园林乌桕秋日以叶色胜，冬来则以嘉实与枝柯入画。乌桕喜湿，因而常见于水岸坡脚，拙政园水边的那株便集结了叶色与姿态的长处，秋深上妆，临水俯照，姿容美甚。因枝干虬曲，深冬结子时，倒真近似一株白色老梅了。![]()
@秦淮桑
绝不能说，叶绿时节的乌桕失于单调，便无美貌。乌桕是终年都容易辨识，不会被树丛埋没的。桕叶为圆滑的、不太标准的菱形，秀致温和，往往色泽不深，清新软嫩，有些叶片短胖，亦颇可看作新绿的心形。夏初，乌桕开花，总状花序，是更轻一层的黄绿，远望如乌桕又发一季新芽。![]()
@白墙下的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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