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派名剧汇编】程(砚秋)派集大成之《锁麟囊》

文摘   曲艺   2024-09-01 10:02   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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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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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派最经典之《锁麟囊》
  《锁麟囊》被誉为程派集大成之作,是剧作家翁偶虹根据《剧说》中一则引自《只麈谭》的故事创作改编,1940年4月29日首演于上海黄金大戏院。
1942年12月20日黄金大戏院广告

  程砚秋为了设计《锁麟囊》的唱腔,花了一年的时间,他时常到当时极为清静的后海、积水潭一带散步,默想唱腔,有时遛弯儿还顺便到翁偶虹家,给他哼唱,征求意见。

  程砚秋要求翁偶虹将唱词设计成长短不一,打破了常规的七字句、十字句,终于创造出抑扬错落、疾徐有致的新腔,并把唱腔和身段融合到一起。一年后,程砚秋又请王瑶卿用了半年时间对其唱腔进行厘正,才进入排演

  在《锁麟囊》的主要唱段中,叙述性的多,抒情性的少,所以几乎没有慢板、长腔,唯有二句【二黄慢板】“一霎时把七情俱已昧尽,参透了酸辛处泪湿衣襟”,其中第一句也没有常规的长腔,只是在第二局结尾有一个长的拖腔,而每每至此必然是满堂掌声。

  程腔的妙处在于气息的控制,每一个字听起来都会令人感到是因气息的支撑而游刃有余,每一个字都能准确表达人物的内心情感,所以观众的情绪总能被紧紧地抓住。

  《锁麟囊》中,最为脍炙人口的是“春秋亭”一场【西皮二六转流水】唱腔,从开始的速度稍慢,到后面逐渐加快,形成鲜明对比,再到后面“忙把梅香我低声叫”的“叫”字,需要长而且稳定的气息来支撑,又不能中途换气,收音的时候还要用气息继续支撑,如果气息没有运用好,此处自然就唱不好。

(头段)

[西皮二六]春秋亭外风雨暴,
何处悲声破寂寥,
隔帘只见一花轿,
想必新婚渡鹊桥,
吉日良辰当欢笑,
为何蛟珠化泪抛,
此时却又明白了,
[流水]世上何尝尽富豪,
也有饥寒悲怀抱,
也有失意痛哭嚎啕,
轿内的人儿弹别调,
必有隐情在心潮。
(二段)
耳听得悲声惨心中如捣,
同遇人为什么这样嚎啕,
莫不是夫郎丑难谐女貌,
莫不是强婚配鸦占鹊巢,
叫梅香你把那好言相告,
问那厢因何故痛哭无聊。
梅香说话好颠倒,
蠢才只会乱解嘲,
怜贫济困是人道,
哪有个袖手旁观在壁上瞧。
蠢才问话太潦草,
难免怀疑在心梢,
你不该人前逞骄傲,
不该词费又滔滔,
休要躁且站了,
薛良与我去问一遭。
薛良一语来相告,
满腹骄矜顿雪消,
世上冷暖凭天造,
谁能移动它半分毫,
我正不足她正少,
她为饥寒我为骄,
分我一支珊瑚宝,
安她半世凤凰巢,
忙把梅香低声叫,
莫把姓名信口晓。
这都是神话凭空造,
自把珠玉夸富豪,
麟儿哪有神送到,
积德才生玉树苗,
小小囊儿何足道,
救她饥渴胜琼瑶。
(三段)
[原板]新婚后不觉得光阴似箭,
驻青春依旧是玉貌朱颜,
携娇儿坐车中长街游遍,
[摇板]又听得呼号声动地惊天,
却为何众百姓纷纷逃窜,
[散板]见此情倒叫我胆战心寒,
叫车夫改程途忙往回转。
(四段)
(哭头)啊……老娘亲,大器儿,官人哪!
[散板]顷刻间又来到一个世界,
(白)啊,梅香!院公!
(接唱)叫梅香唤院公为何不来,
(白)官人,我饿了啊!
(接唱)腹内饥唤郎君他……他也不在,
却为何荒郊不见亭台。
(白)我明白了!
(接唱)恍惚间与众人同把舟载,
莫不是应验了无情的水灾,
老娘亲她必定波中遇害,
苦命的大器儿鱼腹葬埋。
(白)胡婆,啊呀胡婆!
(接唱)见胡婆好一似空山闻籁,
你可曾见我夫与我萱台。
(五段)
[二黄慢板]一霎时把七情俱已昧尽,
渗透了酸辛处泪湿衣襟。
(六段)
[快三眼]我只道铁富贵一生铸定,
又谁知人生数顷刻分明,
想当年我也曾撒娇使性,
到今朝不怕我不信前程,
这也是老天爷一番教训,
他教我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
休恋逝水苦海回生早悟兰因,
可怜我平白地受此贫困,
受此贫困,我的儿啊!
把麟儿误作了自己的宁馨。
  《锁麟囊》一经上演就大受欢迎,程砚秋于1941年在百代公司灌制了三张6面唱片,这也是其在解放前最后的唱片。1946年底至1947年初,在上海天蟾舞台演出期间,又重新加工了唱腔,使之更趋完善。当时留有部分重点场次的演出实况,可谓珍贵之极!

1947年2月26日在天蟾舞台演出广告

  程砚秋对于此剧也是相当满意,解放后本打算把《锁麟囊》拍成电影,后因为当时戏改局认为此剧有迷信色彩和宣扬“阶级调和论”,遭到禁演,所以改拍了《荒山泪》。

  程砚秋积极整改,将“薛妈”改成“薛老师”,唱词也作了很大变化,终于在1954年得以演出,并留下了全剧实况。解放后,程砚秋最后一次来上海演出,带来了新编剧目《英台抗婚》,身材高大魁梧的祝英台似乎没有引起上海观众的兴趣,票房情况不太理想;最后演出一个星期《锁麟囊》,顿时天天客满,程剧团也载誉而归。

1949年6月23日程砚秋在怀仁堂演出戏单

程派《锁麟囊》之传承
  《锁麟囊》作为程派最经典的集大成之作,程派传人们自然是都能擅演,而且此剧也是一出“戏保人”的作品,大凡演出此剧的几乎没有不成功的。即便是很多并不是专攻程派的演员,也非常喜欢演这出戏,尤其像“春秋亭”“三让椅”等以唱为主的场次,更是大受非京剧专业者的喜爱,曲艺演员、电影演员、主持人等等都能“票”一回。
(头段)
[四平调]怕流水年华春去渺,
一样性情别样姣,
非是我无故寻烦恼,
如意珠儿手未操,啊…手未操。
仔细观瞧仔细选挑,
锁麟囊上彩云飘,
似麒麟为何绣双角,
好似耕牛和野镳,
是何人将囊来买到,
快唤薛良再去选挑。
(二段)
[西皮原板]那一日好风光忽觉转变,
霎时间日色淡似坠西山,
在轿中只觉得天昏地暗,
耳听得风声断、雨声喧、
雷声乱、乐声阑珊、人声呐喊,
都道说是大雨倾天。
(三段)
那花轿必定是因陋就简,
隔帘儿我也曾侧目偷观,
虽然是古青庐以朴为俭,
那有这短花帘、旧花幔、
参差流苏、残破不全,
轿中人必定有一腔幽怨,
她泪自弹、声续断、似杜鹃、啼别院、
巴峡哀猿、动人心弦、好不惨然,
于归日理应当喜形于面,
为什么悲切切哭得可怜。
(四段)
那时节奴妆奁不下百万,
怎乃我在轿中赤手空拳,
急切里想起了锁麟囊一件,
囊虽小却能做续命泉源。
[流水]有金珠和珍宝光华灿烂,
红珊瑚碧翡翠样样俱全,
还有那夜明珠粒粒成串,
还有那赤金链、紫瑛簪、白玉环、双凤堑、
八宝钗钏一个个宝孕光含,
这囊儿虽非是千古罕见,
换衣食也够她生活几年。
(五段)
[二六]换珠衫依旧是富贵容样,
莫不是心头幻我身在梦乡,
猛抬头见老娘笑脸相向,
儿的娘呵,问一声老娘亲你来自何方?
这才是积阴德吉人天相,我的儿呵,
望官人休怪我做事慌张。
(六段)
这几句衷肠话官人细想,
莽官人羞得我脸似海棠,
到此时倒叫我有话难讲,
(哭头)啊…儿的娘,
[散板]儿不知因何故换了衣衫,
望母亲于孩儿做个保障,

问一问卢夫人便知端详。

  高华在解放前所灌制的唱片,大多都是补了程砚秋唱片的缺。同样三张6面《锁麟囊》唱片,与程砚秋的正好互补。1947年大中华唱片由“三剑客”唐在炘(京胡)、闵兆华(月琴)、熊承旭(京二胡)等伴奏,这在当时录音还不普及的年代,确实是给了程派戏迷们最好的学习和欣赏样板。

1983年纪程演出全部《锁麟囊》
  因1983年纪念程砚秋逝世二十五周年合演《锁麟囊》的五位程派第二代艺术家,被称为“程派五老”,其中赵荣琛、王吟秋是正式的入室弟子,新艳秋、李蔷华、李世济是私淑程派,以及“四大坤旦”之一的章遏云、中华戏曲学校的“四块玉”之一的李玉茹(坐科期间受到程先生的面授),都得到了程砚秋先生的认可。他(她)们都有《锁麟囊》一剧的录音或录像,其中赵荣琛有六十年代的全剧录音,王吟秋、李世济有八十年代初期的全剧演出录像,其余的没有全剧的资料,只有部分片段录音或录像,这里予以整理呈现。
京剧《锁麟囊》选场
新艳秋  主演
1、1994年北京演出的“春秋亭”一折
2、1984年南京演出的“团圆”一折
京剧《锁麟囊》选场
赵荣琛  主演
1、1983年北京演出的“归宁”一场
2、1985年上海演出的“朱楼、三让椅”两场
3、1982年在北京演出的“团圆”一场
京剧《锁麟囊》全剧
王吟秋  主演

1982年上海京剧院演出录像

京剧《锁麟囊》选场
李蔷华  主演
1、1983年北京演出的“选奁”片段
2、2002年在上海演出的“朱楼”片段

京剧《锁麟囊》全剧
李世济  主演
1980年中国京剧院二团演出录像

  总体而言,程派传人的演唱或演出,在程砚秋创立的“程派”基础上进行了很好地传承,也有不少新的变化和发展,我们从以上这么多录音、录像中可以听到、看到。就举一个例子,最后“大团圆”的一段【西皮流水】“这才是人生难预料”,无论唱腔、身段、舞台调度,几乎是没有一模一样的;无论入室弟子还是私淑弟子,最后“愧我当初赠木桃”的动作,有的幅度很小(毕竟是大家闺秀),有的幅度很大(毕竟是意想不到的惊喜),可谓千差万别

左起:李佩红、李海燕、迟小秋、张火丁、刘桂娟
  在程派二代的“传帮带”之下,程派三代也涌现出许多优秀传人,其中李佩红、李海燕、迟小秋、张火丁、刘桂娟在1999年《戏剧电影报·梨园周刊》主办的评选活动被评为“五小程旦”。虽然这个评选活动不具有官方效应,但也获得了观众的普遍认可,在传承“程派”艺术方面起到了中流砥柱的作用。如今她们也都年近花甲,在培养下一代程派传人方面做出了贡献,也可谓功成名就。
  程砚秋先生当年想把《锁麟囊》拍成电影没有如愿,程二代在八十年代恢复传统戏时也已过了黄金时期,程三代则正逢盛世,迟小秋、张火丁都将此剧拍成了电影,李佩红拍了4集电视艺术片,刘桂娟拍了像音像等。限于篇幅,下面就把这五位的演出资料予以呈现,其他的《锁麟囊》录音或录像则放在以后再做专辑。
京剧《锁麟囊》电视片
李佩红  主演(2000年摄制)

京剧《锁麟囊》像音像
刘桂娟  主演(2003年摄制)

京剧《锁麟囊》数字电影
迟小秋  主演(2009年摄制)

京剧《锁麟囊》全
李海燕   主演(2011年梅兰芳大剧院演出)

京剧《锁麟囊》全剧
张火丁  主演(2015年上海大剧院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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