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剂“黄龙汤” 治愈百结愁肠
四川省人民医院开展粪菌移植术用于临床治疗
（文/杨樯）近日，今年45岁，长期腹胀便秘、体型偏胖的杨女士在四川省人民医院通过粪菌移植，达到了肠道内有益菌增多，产气杆菌减少，大便通畅，腹部不适明显缓解的治疗效果。据杨女士表述，粪菌移植后，进食会有饱腹感还瘦了15斤，这对于一位爱美女士来说，确是意外之喜。“便便”可以治病？是的，你没看错。7月18日，记者在四川省人民医院和该患者及主治医生一起，沉浸式体验了一回“柔肠百转”的粪菌移植全流程。
粪菌移植流程图
粪菌移植怎样使患者“荡气回肠”
哪些患者适合做粪菌移植？粪菌从哪里提取又怎样转入肠道？四川省人民医院消化内科主任高采平回答了记者疑问。简单来说，适合该技术的患者分为消化系统疾病和消化系统外疾病患者。消化系统疾病有复发性/难治性艰难梭状芽胞杆菌感染、溃疡性结肠炎、克罗恩病、功能性便秘、肠易激惹综合征、菌群紊乱相关腹泻等。临床还发现，经过该技术治疗的患者，在消化系统外的神经系统疾病如帕金森病、阿尔兹海默症、癫痫等；精神系统疾病如自闭症、情绪障碍、多动症、抽动症等；代谢相关疾病如代谢综合征、糖尿病等；肿瘤相关疾病如免疫治疗及放化疗所致肠炎等都有很好的治疗效果。
四川省人民医院消化内科主任高采平
四川省人民医院目前对粪菌供者有着严格严密的筛查程序和流程，主要从生理、心理、个人史、稳定性、持续性、限食耐受性 6个维度建立供体筛选标准。一般情况下粪菌提供者筛选包括：内科外科体格检查均为阴性，无遗传性疾病家族史。年龄18到30周岁，体质指数（BMI）18.5~23.9 kg/m2。供体无抑郁、无焦虑、无睡眠障碍等心理疾病。目前给医院供者是身体好、心理健康、生活习惯良好医学院研究生学生，医院定期对提供者进行健康体检。选定提供者后医生首先要进行评估，然后入院完成相关检查，移植前喝洗肠液进行肠道清洁准备。
关于粪菌移植的人会不会在过一段时间之后就随着排便将有益菌拉出去的问题，高采平表示，不用担心！这项技术最大的优势是将粪菌通过肛门用内镜技术直接移植到人体小肠和大肠结合处，这比之前将“粪菌”通过口腔插管再经过胃进入肠道或口服“胶囊”的方式效果更好，患者心理更能接受，也不会闻到那股“芬芳之气”。粪菌在新宿主安家落户后，有一部分会随着大便排出有益菌，但随着肠道延伸更适合粪菌“繁衍”不会对人体造成多大影响，患者在移植后稍做休息即可正常生活。也不是每个患者在粪菌移植后就能起到明显效果，因人而异，目前的做法是患者第一次移植时需住院3天，每天移植一次，后面根据病人情况，医生再判断是否进行下一次治疗。
古法今用祖国医学“黄龙汤”
想不到用污秽的“便便”来治病既然成了现代前沿医学！其实在祖国医学里利用“便便”治病古已有之。东晋葛洪所著的《肘后备急方》记载：“饮粪汁一升，即活”，之后大量中医文献也出现用人的粪水来治病的记录，中医方剂“黄龙汤”即取材于人的粪便。二战时期发现的抗生素（又名抗菌素）在广泛使用后，又发现容易导致正常肠道菌群失调即伪膜性肠炎，现代医学最早发现粪菌移植用于治疗抗生素引发的伪膜性肠炎效果尤为明显。1958年，美国医生Eiseman用健康人的粪水灌肠成功治疗了4名外科术后发生难治性腹泻并生命垂危的患者。随着医疗技术进步和医学科研发展，这一技术已广泛应用在了除肠道疾病外的多种疾病治疗，并取得了不错的疗效。2013年，粪菌移植在美国被首次写入艰难梭菌感染（CDI）治疗指南，并被《时代》杂志评为2013年“十大医学突破”之一。
据国内媒体报道，南京医科大学第二附属医院肠病中心主任、微生态医学科主任张发明教授被誉为“中国粪菌移植第一人”，张教授开发了粪菌移植洗涤技术和新一代移植技术，并创建一个全新临床医学学科——“微生态医学科”。据悉，过去十多年里，有1万多名患者从世界各地奔赴南京接受粪菌移植治疗。2022年，张发明团队和全球著名胃肠病学专家Thomas Borody教授经共同在《中华医学杂志》发表文章指出，过去10年间，全世界一共报道了85种病接受过粪菌移植的治疗，主要涉及消化系统、神经系统、代谢相关、肿瘤相关等疾病。
据高采平介绍，人体肠道中含有大量的细菌，有1000到2000种，据估计约有100万亿个，粪便干重的1/3都是由细菌组成的。根据它们对人体的影响，可分为正常菌群、条件致病菌、致病菌（数量少）。一旦肠道菌群的结构组成发生改变，其与宿主之间的和平共生关系被打破，就可能引起免疫系统失衡，导致机体营养代谢紊乱，长时间的代谢紊乱可能引起如高血糖、高血压、高血脂等疾病。免疫系统紊乱还可能引起多种自体免疫性疾病如结肠炎、哮喘、红斑狼疮、甚至癌症。保持肠道菌群平衡对人体健康发挥着举足轻重的作用。粪菌移植术在四川省人民医院2019年获批，去年底用于临床治疗以来已有数十名患者在省医院进行了移植，杨女士也是受益者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