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场“兄弟”相煎何急:都是年龄惹的祸?

情感   2024-10-26 11:50   湖北  

外企离职后,柳海清被猎头挖到一家初创公司,组建团队时,他招来几位知根知底的老同事,辅佐他一路披荆斩棘。

几年后,更大的机会摆在眼前时,昔日的“徒弟”却因年龄优势跃升于他之上。

一场困于“35岁职场定律”而引发的悲剧随之上演……



01/知音 

踌躇满志:自己人好办事

2018年底,柳海清站在跳槽后的新办公室的落地窗前,俯瞰城市的灯火通明。然后,他拿起手机发起群通话:“我安顿好了,你们把简历发到人事邮箱,后续我来处理。”然后,志得意满地挂了电话……

时年33岁的柳海清出生在安徽,父母在小镇经营早餐铺,供养兄妹三人读书。他名校毕业后,进入外企工作,一路干到项目经理,年薪五十万,手里管着20多人的研发团队。他的妻子宋爱梅,生完孩子后就做了全职太太。

然而2016年起,柳海清所在的外企缩减规模,边缘部门陆续裁撤。他认为研发部很重要,不担心被裁。但2018年,柳海清也接到了人力资源的约谈,失业不期而至。

柳海清刚把简历挂上网,立即有猎头找上门。最后,他选了一家初创企业,职位依旧是研发部经理。到任后新部门还有岗位空缺,柳海清将几位能力强且“听话”的老同事招致麾下。

其中,最年轻的洪升武是个90后,当初应聘外企时,他就因毕业院校稍逊一筹,差点被淘汰,是柳海清被他的口才吸引,才得以顺利入职的。
这次,洪升武对柳海清更是感激不尽,送了他两瓶茅台,还拍着胸脯表态:“老大就是我的贵人,未来我愿为您效犬马之劳。”

接下来两年,柳海清带队从零开始,把研发业务做得有声有色。公司决定将研发部升为一级部门,按照公司结构,一级部门领导为总监级别,薪资待遇都向副总看齐。
得到消息,柳海清按捺不住内心激动,跟妻子宋爱梅报喜:“我的机会来了,等提了总监,家里就换辆车。”
宋爱梅开心地问:“确定了吗?文件下来了?”他笃定道:“这摊子都是我一手搞起来的,除了我还有谁?文件,迟早的事。”

然而几天后,公司空降了一位高薪从大厂外来的总监何志平。时年35岁的何志平,同样是985院校毕业,还有留洋经历,加上大厂光环,高层寄希望于他能让研发部更进一步。

柳海清不服,找高层表达了不满,领导先肯定了他的工作,又摆出何志平熠熠闪光的履历,说:“引进高水平人才,也是公司发展的需求,你要调整心态!”之后,公司给柳海清涨薪15%,他才打消了走人的念头。

为此,洪升武专门请柳海清全家去度假村散心,迎来送往安排周到,这让柳海清颇为感动,还跟妻子说:“小洪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何志平上任后不久,柳海清就发现,他复制大厂的管理模式,跟公司格格不入,会得罪兄弟部门。但是柳海清听之任之,凡事照办,恨不得他激化矛盾,增加沟通成本。公司中层纷纷吐槽:“这是高薪搞了个啥玩意回来啊?”

柳海清内心高兴,表面不动声色:“这不是学习大厂的先进管理经验吗?”之后,他开始搞小动作,导致技术层面错误率不断增加,产品销售和合作方都受到很大影响,针对研发的投诉不断,导致何志平也被高层问责。

之后,何志平召开内部会议。柳海清授意两位研发组长,会上可以站在他们的立场对何志平发难。但关键时刻,两位组长都保持了沉默,反而是洪升武作为副组长,慷慨陈词:“您是研发总监,出问题应承担主责,而不是想办法甩锅。”
何志平气得让他闭嘴,他也毫不畏惧,历数对方的一系列操作对工作带来的负面影响。那天,有人偷拍了两人对峙过程,视频在公司很快疯狂传播,何志平威信全无。

之后,洪升武又给人事老总写了投诉邮件,有理有据地指出何志平的工作失误,及带来的负面影响,还把邮件抄送了总监以上领导。邮件一针见血金句频出,后来据说董事长读后,都连连说:“后生可畏呀!这小子有两下子。”

此后,柳海清更是视洪升武为绝对嫡系,凡事都不瞒着他,在职级评定和待遇方面各种倾斜。而何志平则忙于灭火,高层对他的能力屡屡提出质疑。
尽管他也反击过,利用职权给柳海清等人打过低绩效,但毕竟手中无人,还得依仗他们干活,做得太过,大家撂挑子,他也难辞其咎。就这样,他上无支持,下难服众,斗争了两年,最终辞职走人。


02/知音 
郁闷难消:昔日小弟竟成上司

2022年8月,研发总监的位置再次悬空,公司意识到空降“大神”并不科学,决定内部提拔。这次,柳海清决定主动出击,精心制作了一套研发部的发展规划,直接报给了主管副总,表达了自己的踌躇满志,这份规划也得到了高层的充分肯定。

不久,公司发布了研发总监的竞聘公告,列举各项条条框框,最后符合条件的除了柳海清外,还有另两位:一位资历够老,但完全不懂技术,明显是陪跑;另一位,则是在柳海清与何志平的斗争中,大放异彩的洪升武。

公告发布后,柳海清心里有点打鼓,当即找到洪升武,询问情况。对方也一五一十地说:“人事老总确实找我谈过,说希望有更多年轻人能参与竞聘,体现公司活力。我就是来陪跑的,这样才符合干部任用流程嘛!”

那天,柳海清一直察言观色,发现洪升武状态松弛没有异常,才放下心来:“好好表现,上面注意到你是好事,未来公司机会很多,我也看好你。”
洪升武一如既往高情商地回答:“我的未来,还是要靠老大您罩着!”这话让柳海清内心分外妥帖。

竞聘那天,柳海清正常发挥,而洪升武在台上发挥了口才优势,领导听得不仅专注,精彩处还有掌声。其间,大老板还跟总经理交流了几句。原本志在必得的柳海清,心里有点忐忑了。几天后,竞聘的结果公布,研发部总监的最终人选竟然是洪升武。

柳海清找人力资源总监,质询竞聘的公正性。对方向他展示了综合打分的情况,及高层对两人的评价。关于他的部分,评价四平八稳;而对洪升武的评价,年轻有魄力,敢于直面问题,有强烈的进取意识和大局观。这些溢美之词无一不刺激着柳海清的神经。

那天,洪升武在大家起哄之下订了包厢请同事吃饭,柳海清以身体不适请假走了。回家的路上,他不死心,给关系较好的董秘发了微信。
对方打来电话说:“你啊,别喊冤!搞何志平的小动作,你以为上面不知道啊,你们斗得厉害,上面不会说啥,你影响了公司利益,那就触及底线,你就没戏了!”

挂了电话,柳海清脸色铁青地回家了,宋爱梅见状询问,没想到他竟然暴跳如雷道:“问什么问?看我这狼狈样,你还不明白,那个位置我又没戏了。如果不是为了这个家,老子今天立即辞职走人!”宋爱梅被丈夫的样子吓到了,不敢多说一句。

接下来两天,郁闷无比的柳海清请了年假,在家专心看招聘信息,找熟悉的猎头推荐职位。但猎头却跟他说:“哥,咱今年能不动就不动,您已经快四十了,那么多大厂毕业的,都在找工作,您这薪资要求,我手里没一个能匹配的。”
聊了一圈,柳海清更沮丧了,妻子不上班,孩子还读着国际学校,还有房贷,现实面前,他不得不打消了赌气裸辞的念头。

几天后,柳海清还是去了公司,洪升武见到他立即主动约饭,推心置腹地说:“咱们这么多年,我从来都只服您。我能提起来,不是能力比您强,纯粹是搞IT的35岁就是个坎……”

但是,不管洪升武如何放低姿态,表达未来业务上放手由柳海清做主,他都咽不下这口气。他甚至怀疑,自己那些小动作是不是洪升武泄露出去的,为了上位送出的投名状。
然而,事已至此无法挽回,他跟妻子说:“这群有眼无珠的东西,也不配我全力以赴了,我要腾出精力给自己多赚钱才是王道。”


03/知音 
相煎何急:都是年龄惹的祸?

9月开始,柳海清广泛利用手中关系开始私下接项目,然后找当大学老师的同学帮忙,利用校企合作,让同学带的研究生干活,他来把控方向和质量,赚的钱按一定的比例进行分配。

之后,柳海清花在本职工作上的精力少了许多。但是表面上,他依旧勤勉,每天出入都带着电脑,便于随时处理公务。其实,他是在利用工作时间研究相关资料,跟进项目进度。

两个月过去,柳海清第一笔兼职的费用3万元到账,他跟宋爱梅展示短信时说:“拼死拼活,没人看见,不如给自己多赚点钱。”但是圈子就那么大,很快,柳海清就接到跟公司业务方向接近的项目,他再次跟同学强调务必要保密,就毫不犹豫地接下了项目。

不久,市面上出了一款软件,就是公司产品的升级版,抢走了不少用户。洪升武跟市场部立即展开调查,发现对方公司规模不大,甚至没有核心的研发团队。之后,他花钱通过一位客户,获知对方的研发主要是靠校企合作。

洪升武怀疑这事跟柳海清有关系,因为俩人共事多年,曾去那所高校参加过校招,柳海清的同学还请他们吃过饭。但他没有确切证据,只能找柳海清旁敲侧击。

那天,柳海清佯装不知:“不知道,我这个层级,没资格跟市场部沟通,那是你们的事。别来问我!”洪升武请他跟同学打听此事,他拒绝道:“许多年没联系了,为了公事动用私人关系,我还不上这人情!”
见他软硬不吃,洪升武丢下一句:“那好吧,这个事私下解决不了,就让法务出面走司法途径吧!”

柳海清嘴虽硬,但内心慌了。他清楚自己这种行为涉嫌职务侵占或者侵犯商业秘密,如果追究起来肯定要负法律责任的。之后,为了避免出事,柳海清在接活上谨慎很多,宁愿少拿钱,也不碰跟公司有关的项目了。

2022年底,公司因业务萎缩,整体调整薪资,柳海清被第一批通知降薪20%,为此他跟洪升武大吵一架,怒斥他:“不为下面人争取,想让大伙都没饭吃!”
对方却说:“从上到下整体降薪,收入最高的首当其冲。”洪升武还当众敲打他:“谁也别想借题发挥,拉着别人当枪使,不同意降薪就协议离职,不要私下搞小动作,我的眼里可容不下沙子。”

至此,俩人的关系彻底撕下了表面的伪装。一段时间后,有小道消息称,总监及以上级别,虽然降薪但增加了补助,收入并未受太大影响。获知此事,柳海清愤愤不平,对洪升武越发不爽。

在工作中,他开始故技重施,但是洪升武早有防备,他毫不留情地收回了绩效考核权,加强了对人员的管理;后又把重要项目做了拆分,很多项目柳海清不再直接接触。

不仅如此,洪升武还利用手中权力,把柳海清的几位嫡系全部拿捏得服服帖帖。就这样,柳海清反而被孤立了,部门考核的A+,也不再是他,收入更加受到影响。
为此,他没少跟洪升武当面硬杠,吃了不少明亏和暗亏。年后,公司发放上一年度年终奖,也缩水了很多,两人的关系变得水火不容。

这期间,柳海清疯狂四处投简历,但谈了一圈下来,确实没有比现在职位和收入更好的位置可去,只能作罢。他内心无比煎熬,始终无法接受昔日的下属如今来安排他的工作,心里对洪升武的恨意也不断攀升。

2023年3月初,公司再次提出,要进行组织架构调整,公司决定将研发部分解成两个部门,形成良性竞争,也就意味着柳海清将被降职。看着部门的年轻人轮番去找洪升武“汇报”工作,柳海清内心悲愤不已,经常夜不能寐,对未来充满忧虑。

接二连三的改革,也让不少老员工萌生了退意。不久,一起从外企来的刘元,压着年龄线考了老家的编制后提出离职,并约了柳海清和洪升武吃个散伙饭。

当天见面,大家恭喜刘元之余,气氛略显拘谨。毕竟如今洪升武身处高位,听他开口讲话,柳海清就很不爽,觉得他在打官腔。

酒过三巡后,柳海清说话逐渐不客气了:“你小子读的个破学校,能力也一般,运气好爬得快,如今在大家头上作威作福……”
洪升武恼羞成怒地说:“不服气吗?老子就是比你运气好,继续闹吧,等着公司裁人,第一个就轮到你!”

酒气与怒气上头的柳海清,闻言敲断手中的啤酒瓶,挥手就插入了洪升武的胸口。眼看着洪升武摇晃着倒在了血泊中,几人立即报警,并拨打120将他送往医院,但洪升武终因失血过多不治身亡。

2023年11月,当地中级人民法院依法判处柳海清无期徒刑。

(因涉及隐私,文中人物均为化名,相关信息做了技术性处理。)
编辑/钱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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