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到钱冲看银杏
阿毛
1
沿着十一月的盘山公路
绕啊绕
一直绕进钱冲的怀抱
秋风里
亿万片叶子鼓掌欢迎
银杏树才是观众
我们是主角
在钱冲的舞台闪亮登场
世界上再美的风景
在人面前
都只能退到幕后 充当背景
2
头顶银杏叶的金黄
让泛白的双鬓充满违和感
站在树下合影留念时
有人轻轻把手搭在肩上
答成自洽
帮我按住内心的躁动与不安
3
银杏树下
落叶遍地
有人在树下取景
有人拾了一捧落叶
往她的头顶洒去
树上的黄叶 脚下的黄叶 空中的黄叶
连成一片
照相机快闪
多么令人恍惚啊
她浪漫地想起了一场婚礼
自己在掌声和礼花中
被满溢的幸福包围和淹没
4
当地人告诉我们
冬天的时候
所有树都只是树
唯有银杏不一样
它的身体在手指下
能触摸到虚微的温热
她究竟是树还是人
被诅咒在这里
像神一般的存在
5
一阵风吹过
银杏叶子就要簌簌落下一些
黄蝴蝶振翅而飞
秋阳里
每一片叶子逃逸出一个蝶变的灵魂
金光旋出了经幡的味道
6
银杏谷里
随便一棵银杏树
都有几百年高龄
广场上最老的一棵都2500岁了
依旧葱葱茏茏 枝繁叶茂
在时间的长河中
有一点点烦恼
有一点点委屈
用得着吗？
飘飘忽忽连尘埃都算不上啊！
7
银杏树旁边
是大山和沟涧
空空的
也并非无言
在它们的褶皱和旮旯里
总有那么几丛不起眼的野菊花
侧耳倾听 像尖叫和赞美
再听吧 又像愠怒和嫉妒
唯有在冲突与矛盾中
一切才显得多么和谐
8
甚至在想
一棵树能活千年是可耻的
它不问春夏秋冬
不解四季风情
曾经山盟海誓过
转头就背叛了爱情
我靠在这棵千年银杏树旁
感觉正好被钉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
9
银杏树族群而居
繁衍生息在这片古银杏谷
我们的祖先
原来也是逐水而居
在河边牧羊
后来，那些羊群变成了石头与大山
那些先人作古为银杏
仍然族群而居
终日打坐入定
只赶夜路
一路逶迤
从德安府至随国
那些圆子 梅核 马铃 佛手
是他们留下的暗号与谜底
10
每一棵银杏树都有不同的时间刻度
它们并不会从同一个起跑线奔跑
有的抗拒秋风
坚贞不渝
有的与秋风热恋
悱恻缠绵
所以
有的叶子浅绿
有的叶子淡黄
有的叶子流金
它们追求爱情自由 个人主义
它们拥有了一个色彩斑斓的绝美秋天
图片：来源于网络
作者简介：阿毛，男，70后，湖北云梦人，乖戾矫情，酷爱写诗，曾任云梦县作协秘书长。作品散见于《许昌晨报》《孝感日报》等媒体。2012年10月，出版诗集《落叶满小径》；2013年，13万字长篇小说《有事没事走两步》在红袖添香网上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