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仲宝,原越军第一军区第346师第246团第3营(该营战后被越南国会授予“人民武装力量英雄”称号)通信排无线电班班长。他的回忆录《高平前线-1979年2月》,是极为少见的越军老兵对1979年中越边境战争的长篇回忆,是了解当时越军情况的重要资料(他作为上传下达的通信兵,对作战情况非常熟悉)。现将其回忆录全文翻译连载,供有兴趣的读者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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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一段距离,我遇到了几名有线电班的士兵,他们正匆匆忙忙地把电话线拉向县委洞穴。炮弹落在附近爆炸,借着爆炸的闪光,我看到有线电班班长何忠利正在道路旁边的一块岩石后面拉线。我喊道:“ 阿利,你们的电话线拉好了吗?” “拉好了。”“那你现在要去县委洞穴吗?” “是的,等等,我也要去!” 阿利背着背包拿着枪,和我们一起赶路。我们默默地沿着山脚下的小路,穿过河广县政府所在地,进入了朔江镇中心。
我们在朔江镇的道路上迅速前进,以躲避中国军队的炮火。在第一天的战斗中,镇上的房屋就被夷为了平地,到处都是弹坑和倒下的树木。百货商店被烧毁,显得破败不堪。镇上的书店被炮火炸得粉碎,白色的书本散落得满地都是。
到达县委洞穴之后,我们迅速建立起无线电和有线电通信网络,以保障营长指挥战斗。县委洞穴位于朔江镇西北侧一座独立的小石山上,是河广县委机关躲避来自边境另一侧炮火的疏散场所,小石山被通往边境的国道和简易公路环绕。洞穴的主要入口面向武装公安屯对面的那迎村。
主洞口正下方是邮局,左边是朔江镇集市。在主洞口可以观察到东面第10连的阵地、武装公安屯和通往墩张三岔路口的郭寿村、波源村。洞穴的主要入口处修建有石梯,很容易行走。侧洞口朝向边境,地势较为陡峭,上下机动不便,但是灌木林立,藤蔓茂密,保密性相对较好。
战争爆发之后,河广县委机关已经全部撤退到后方。我们通信排从侧洞口进入洞穴,无线电小组就部署在测洞口,这里地势较高,信号清晰,不受地形条件的影响,方便与各个连队保持联络。
几分钟之后,全营的无线电通信网络就建立起来了。我们班分散在各个连队的弟兄们只是简单的互相问候了几句,以节省电池。令我感到欣慰的是,我的士兵们坚守在阵地上,确保了通信联络,并与步兵弟兄们并肩战斗。
当时已经是深夜,中国军队的炮兵还在开火,更麻烦的事情是......虽然中国军队从1号榕树山撤退了,但是他们的实力仍然很强大。与此同时,我们营遭受了重大损失,弹药和食物消耗殆尽。
团里对我们的增援非常有限,除了黄昏时分送上来的一车弹药之外,我们没有得到更多的增援。我们得知,全团所有部队都投入了战斗。第1营和第2营同样损失惨重,各营之间无法相互支援。面对这种情况,营长命令各个直属单位和各个连队尽可能地节省弹药。第3营的主要火力是82迫击炮和12.7高射机枪,82迫击炮弹只剩下了几百发。
战斗的第一天,第12连的干部和战士以为他们可以放开手脚射击,然后会得到弹药补给,所以当他们看到中国军队步兵在田野里前进时,连长农亭宝立即下令射击,并向边境的另一侧开火,击中了中国军队的汽油库,燃起的大火和升腾的黑烟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
在听说第12连报告82迫击炮弹只剩下不到200发,同时营军械助理高成文也报告库存的82迫击炮弹只剩下近100发,而且发射药数量不足之后,营长立即告诉我:“紧急通知!告诉阿宝连长,只有在接到我的命令之后才能射击,而且要按照规定的数量射击!明白了吗?”
政治员(相当于我军的营教导员)黄国营告诉我们:“我们的弹药很少,但我们将坚决与中国军队战斗到最后一颗子弹。每个人都要记得把最后一颗手榴弹留给自己。清楚了吗?”我们都明白营政治员的话,即使失去生命,也不能落到中国军队的手里。
我们第3营在中国军队的包围圈中作战,只有阵亡和负伤的,没有被俘虏的。县委洞穴里的每一个人都在紧张地准备明天和接下来几天的战斗。政治员黄国营关于把最后一颗手榴弹留给自己,不要当俘虏的指示一直萦绕在我的脑海中。
在准备战斗的时候,阮春和递给我一枚美制手榴弹。这枚手榴弹一直伴随着我,直到北部边境战争结束,它没有被使用,尽管后来我们在通农县的级纳山谷被中国军队穷追不舍时,我曾经把保险销拔出来过。
2月18日上午,营政治员黄国营来到侧洞口处的电台小组,问道:“电台放在这里,是否能确保与各个方向的通信正常?”我回答说:“报告首长!这部电台放在半山腰上,通信效果非常好,听得很清楚!”
政治员似乎放心了,在离开侧洞口之前,他再一次叮嘱我:“你必须尽最大努力确保无线电通信畅通!现在失去联系就意味着失败,明白了吗?”“明白!我会努力的......”之后政治员黄国营回到了山洞里面。几乎整个晚上,营指挥所的干部们都没有睡觉,他们在讨论第二天的作战计划,在轮流检查各个连队的作战准备情况。
副营长阮光刚和副政治员裴德槐直接前往关键阵地指挥战斗。我把枪放在背包上,想打个盹,但是睡不着。天快亮了,天气也很冷,风吹过洞穴嗡嗡作响。我爬上侧洞口附近的一块岩石,向边境方向望去,平孟边境口岸另一侧中国军队发射炮弹落地爆炸的声音,汽车引擎轰鸣的声音,都在山谷里回响,十分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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