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人生的底色和底气来自母校

文化   2024-11-01 19:00   北京  



作家柳青说:“人生的道路虽然漫长,但紧要处只有几步,特别是当人年轻的时候。


高考无疑是人生的关键一步,它改变着一个人的命运。高考对应的中学阶段,是人生最重要时期。我们人生的底色,在中学时期塑造。我们走向未来的底气,也来自于母校。


母校是我们的精神故乡,我们终其一生,都离不开故乡。


过了知天命之年,经常会陷入回忆,高中是记忆中最有重量的一段。30多年前在校园埋下的种子,经常在回忆中被唤醒。


我们的成长,既是时代的阳光对我们的照射,也是个人走过的一个励志故事。回首往事,我们庆幸生活在一个温暖的时代,成长在一个有温度的母校。


我的求学之路不是那么一帆风顺,充满艰辛和曲折。



1985年夏天,我独自一人从福建省武平县的川坊村出发,步行8公里到205国道旁的上杭通桥村,搭乘从上杭开往武平县城的过路班车。我要去的目的地是武平县招生办。


这个夏天我刚刚经历了中考。先是接到通知,省内某农机学校准备录取我,已经通知我到县医院体检。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一个贫寒之家的农村孩子能考上小中专,剥“谷壳”成为国家干部,是一件祖坟冒青烟的事。遗憾的是,体检后因为近视眼,这个学校没有录取我。


当年报考小中专是不需要统计英语成绩的,但报考武平一中需要英语成绩,且第二志愿报武平一中需要要加10分。我的英语成绩是44分。


如果是第一志愿填报武平一中,即使44分的英语成绩,也还能被录取,但要加10分录取就不够了,还差2分。对44分的英语成绩,我一直持怀疑态度,认为是改卷老师搞错了。只是当时英语成绩对小中专报考没意义,就没有去追查,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去申诉。


短短的十几天,喜悦、失落、迷茫,苦闷,一股脑落在一个十五岁的孩子面前,经历着一场人生的过山车。



我回到初中母校丰田中学,表达我的怀疑,初中的英语老师结合我平时的成绩,也认为搞错了。老师们都建议我自己去县教育局查分数,其中一个老师还提到,你们村在县城教书的林琳老师,现在就在县招生办借用。


到了武平招生办,林琳老师热情接待了我,听完我的叙述,他和同在招生办借调的钟爱华老师马上去找原始考卷查看。果然搞错了,我的英语分数是74分,被统分的老师抄成了44分,足足少统计了30分。


林琳老师骑上自行车载我去武平一中,找到了当时分管招生的林添书副校长。林校长听完情况后,马上对我说,你回去好好准备一下,来武平一中读书。这时离学校开学已经没几天了,林琳老师直接把我拉到武平汽车站。


这段查分经历,时间过去了快四十年,但我仍记得当时的场景,记得林添书校长洪亮、干净的声音。


虽然人没到学校,但我已经提前感知了武平一中的温暖,感受了武平的人间温情。我常常想,命运也许会捉弄人,但幸运之神总会来拯救不屈的奋斗者和坚持者。



后来,林琳老师也成了我在一个地方报社的同事,他一路高歌,成长为报社副社长,高级记者。


高中三年,是在一个自律、奋进的氛围浓厚度过的。武平作为一个农业县,学校的孩子大多数是农家子弟。读书改变命运,大家学习的内驱力很强,不需要像《高三》纪录片里面的老师那样,经常要给学生“打鸡血”。


同学们很自觉,吃饭都是在从饭堂走回教室的路上完成,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学习。傍晚时分,很多同学都拿着一本书往后山走,边走路边背书,争分夺秒。


很多校友都会回忆住在学校礼堂宿舍的经历,那个礼堂当时住了起码两届学生几百人,但总体有序和干净,可见学生们的自觉。我记忆最深刻的是礼堂门口两株高大的白玉兰树,每当开花时节在夜间路过,那种独有的香气,令人难忘。


上晚自修的时候,教室灯火通明,整个校园静悄悄的。当时的老师大部分住在学校,以校为家。老师们晚上都会来到教室辅导,为同学们答疑解问。


有一天的晚上,阙硕龄校长还来到我们班上查看,和同学们交流。当时的他头发花白,带着黑框眼镜,说话充满磁性,气质优雅,让我记忆犹新。


入学前见到的林添书副校长是我们的数学老师,林校长看起来很严肃,其实对学生非常温和,耐心十足。我们班的兰荣标同学数学成绩好,林校长对他厚爱有加。


林校长还善于用优秀校友来激励我们,他经常在学校早操会上,拿出清华大学学生写给他的信,大声念给我们听。校友描述的大学生活,让我们充满憧憬。


作为一个理科生,我特别感谢语文老师李思庚。除我之外,据说他还把不少理科班学生培养成了记者。他知识面非常广,功底深厚,讲课风趣、生动。


为了给我们打好基础,丰富知识面,他给我们讲授逻辑知识,对我们进行长短句转换等语言训练,培育我们的分析推理能力和词语运用能力。


我在二十几岁的时候能成为当时某报社评论文章的主要撰写人,完全得益于他的启蒙。



其实,武平一中有许多像李思庚这样的优秀老师。我们的班主任朱寿天老师,教授物理。他爱生如子,春风化雨,笑面盈盈,让学生们温暖自信。


生物老师林可学,留着乌黑的络腮胡子,讲课深入浅出。武平一中出了不少从事生物工程的校友,基本是来自他的影响。


政治老师陈正兴,化学老师谢观光,英语老师陈丽斌,我没法一一点名,他们或学识渊博,或者风华正茂。


事实上,武平一中也成为人才的蓄水池,许多老师后来成为当地政界领导,省内教育界的精英。


2018年的10月,我们八八届高三(3)班的同学组织了毕业30年聚会,大家从北京、上海、香港、广州、福州、厦门赶回亭子岗。同学们重新坐在了教室,重走了后山,大家颇为感慨。


当年的读书声似乎还停留在耳畔,老师同学的欢声笑语也定格在昨日。大家也许能记住彼此的声音,但身材容貌却越来越陌生。在时间面前,我们的青春像小鸟一样不回来了。


我们今天的一切,来自于昨天的塑造。昆德拉说:“我们注定是扎根在前半生的,即使后半生充满了强烈的和令人感动的经历”。


我们感恩母校和老师,感恩伟大的时代,感恩人生的每个遇见。在母校百年华诞之际,学校书记热情邀请我回校,无奈公务缠身,只好写就此文,以表祝福之情。


*作者:林德荣,广东省记协副主席,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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