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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三十多年前的农历九月十一这天,是我初来人间报到的日子。
那是一个寒冷的雨夜,晚上九点多,母亲在高寒的大山里,而且是在那间很破的土坯瓦房里生下了我。
过了满月后的没几天,母亲用她亲手做的襁褓把我裹好,带着我到山那边的大姨家去走亲戚。
母亲抱着我,走过后岭上的一座破庙前,看到一个算命先生蹲在庙的后墙跟的背风处晒太阳。
那算命先生便叫住母亲,一定要看看我,开始是惊喜与赞扬,接着就摇头叹息。
他给母亲说了很多,离开的时候说要五块钱,母亲说太贵,只给两块,说两块绝对不行,至少也是个值五块的命。
很多年以来,好多次母亲都在给我提起这件往事,说她很是后悔也特别的自责,说不该只给两块,或许再多给他几块钱,我的命会好一点。
好在,承蒙时光不弃,虽然这几年吃了数不尽的苦,受了说不完的累,但我还活着呀,算上今天,我这不是又多活了整整一年吗。
晚间,母亲给我打来电话,还是像往常一样问我下班了吗?加班吗?回到家了吗?吃过饭了吗?吃的啥饭?又熬夜了吗?
母亲嘘寒问暖的种种牵挂和惦记,让我想到父亲虽然离开我了,但这个世上还有母亲这个唯一的最亲的亲人在陪伴着我呢。
遇到不如意不顺心的事,所有的悲伤我也不会哭泣。即使此刻的我,在外漂泊,出来打工,孤单与寂寞交存带来的煎熬,劳累与困乏带来的辛苦,想起母亲还在,这些我很快都会挺过去的。
自小就生活在高寒的大山里,家里的日子一直都过得非常拮据,直至现在我的生活仍是没一点景气。
三十多年来,我对生日根本没有什么概念,没有吃过生日蛋糕,因为一方面不爱吃甜食,另一方面感觉蛋糕挺贵的,还不如割斤肉吃吃划算。也没有收到过什么生日礼物,因为很久以来,我都是一个深居简出的宅男,生性内敛,老实巴交,也没有什么交际圈子,生活中也是没有什么哥们或朋友的。
唯一深的印象是在小时候过生日的这一天我妈会给我煮俩鸡蛋,或做顿卤面,或包顿饺子。
更何况我现在的生存处境和日子状况,我更不会重视这样的日子,甚至对生日有了一种抵触的情绪,因为一年又一年,什么也没有得到,唯一得到的是就是离人生的终点又近了一步。
因此我也早已习惯了没有祝福和没有礼物的生日,所以每年我生日的这一天都是在不经意中过去的。
母亲也许真的是老了,也许是糊涂了,也许是不知道今天是九月十一,我也没有给她提今天我过生呢。以往的这一天她都会记得呢,而且还要在电话里叮嘱我买碗肉饺子吃吃。
2024年,也就是今天的这个生日,依旧是没有祝福,没有礼物,也没有煽情的语录,更没有心灵的鸡汤。
此刻,干完活收工回来已经很晚了,我在心里默默地算着,多少个数不清的日子已经从我手中溜走,这些日子滴在时间的河流里,没声音,没影子,让我不禁汗涔涔,泪潸潸。
五年前,父亲因骑三轮摩托车半路上处于乡里乡亲的关系让几名上街赶集的乡民搭了车子,结果出现意外致人员伤亡,自此家里也有了那场特别大的变故,爸妈老了,承担不起那样的责任。
我得慢慢成为家里的那座靠山,自然我得担负起这样那样的责任。
由此我过上了两线苦熬的日子,那就是白天在厂子干搬运装卸的活,晚间在出租屋熬夜读书写公号文。
很多时候,就为了这简单的生存,体力活的搬运装卸和脑力劳动的写公号文所给我带来的身体上的透支,已让我吃不下饭,睡不好觉。
白天干活的艰辛造成全身的筋疲力竭,每到晚上干完一整天的活回来坐在电脑前刚刚思考没多大一会儿,带给我的就是大脑抽丝般的难受,也使我读不进书,写不出稿子。
一年前,因2022年八月份持续的干旱,地里种的萝卜和白菜,我妈补了几茬,都没有长出菜苗。
村里距乡里的街上实在太远,买一次菜很不容易,所以我妈说还想再补种一次。
在2022年8月29日那天,父亲骑着家里的电动三轮车搭着母亲到街上买菜种,父亲年纪大了,又因积劳过重致膝盖处软骨受损致使腿脚不便,再加上本来就是山路,车子没有把控好,就侧翻了,车子侧翻后,爸妈的头部都磕在了路边的一堆乱石坎上。
母亲被摔至闭合性颅脑损伤轻型,脸部缝了九针,住院一周后出院已无大碍。
父亲被摔至开放性颅脑损伤重型,伤势很重,被送进县人民医院,在8月30日上午11点多至下午4点间那长达五个小时的时间内做了开颅手术,取掉了成人巴掌大的一块颅骨,并住进了重症监护室达33天,在普通病房又检查治疗了两个多月,期间一直不能咽食,不能言语,不能行动。
父亲已成植物人了,无奈的我也只能带父亲回到了山里的老屋,两个月后,春节刚过,也就是正月初九那天早上,七点五十六分,父亲闭上了眼,他永远的走了,是很可怜的走了,从摔倒直离世,一百五十五天,依然是不能咽食,不能言语,不能行动。一个从来都不会辜负我的人就这样没了,永失我爱。
三天后,我送父亲上山,让父亲入土为安,算是最后一次照顾他了,至此我再也看不到父亲了。一个至亲的人在我的世界里就这样的消失了,永失我爱,也永失爱我。
那一段时间,家中突然少了一个人,让我感觉凄冷无比,一种无法言说的孤独,孤单,孤苦在心底时不时的突然窜起。
父亲走了,他才六十多岁,为了养家糊口像牛马一样吃苦受罪了大半辈子,没有享一天的福。
在两年前七月份的时候我回了一趟家,曾带着父亲到县城的一口腔诊所给他镶牙,检查的时候说血糖高不适合拔掉坏掉了的牙根,等血糖值降下来了才能拔,本计划着中秋节再回一趟家给父亲把牙镶了,可是还没等我回去呢,父亲可突然的倒下了。
父亲走了,从此以后,我将孤零零的行走世间,直到某一天我会和父亲相见的。
父亲摔倒直至离开再到我给他守孝为他过了“五七”,有近半年的时间我都没法出门去打工挣钱。
所以在父亲走后,我的担子和责任更是无比的重了,残酷的现实给我带来是更沉重更深切的悲凉 。
那就是痛苦,悲苦、伤悲、伤痛等这样的境况继续变本加厉的来纠缠着我的生活。
那就是更多的苦闷、焦虑、沮丧等这样的状态仍旧的伴着我如影随形。
有时候,我觉得辜负了自己,于是我决定转身拥抱一下自己,与自己和解,但是我很快发现,我根本无法转身。
我的命运乃至我的生命对我来说,真的是一个大大的玩笑,我已经被卷入这个玩笑很久了 。
如今,父亲走了,我得替他撑起这个家。
这连续四年了,2019年,父亲所骑的摩托三轮侧翻致人员伤亡。2020年,家里的香菇炕房在夜里失火致爸妈种的一千多斤的干香菇全部被烧毁。2021年元宵节那天,父亲生了一场大病。2022年,父亲摔倒致自己重度颅脑损而离世等这样的家庭变故一起接着一起。
因这一起又一起的家庭变故,一家人的光景和日子过得是没有任何一丝的景气。
所以这几年我一直都在为每一天都能有点收入以此让家里的日子过得景气一点而夜以继日地忙碌,无力无助地奔波,满含泪水的苦苦挣扎。
平时在厂子干备货、搬运装卸的活挣点微薄的工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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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呢,一个混迹于城市底层,就是靠干搬运装卸等这样的体力活来拿着微薄工钱的打工人。
不加班时或周末休息时到三十公里外的信基调味城卸货能分个百十块钱。
晚间在公众号写篇稿子骗一众热心肠的读者给予我那几份带着关怀和帮扶的打赏。
上下班路上捡些废纸壳或饮料瓶子一点点的攒起来卖掉,攒一个月够我买袋盐或买瓶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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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干活的路上,收工回来的路上,看到有空瓶子、废纸壳、铝制易拉罐了,我都会捡回来攒起来卖了,因为如今的现状让我感受到了每一分钱,每一毛钱,都成为了我的生存乃至生活之重。
我什么都不会 ,闷葫芦一个,老实巴交,寡言少语,笨嘴笨舌,笨手笨脚,学个什么技能也学不会, 脑子也不灵活,也只能靠这些来讨生活,多挣那块儿八毛钱就是希望家里的日子过得景气一点。
所以也一直在找营生,在去年八月份的一个周末,我还蒸了包子,蒸了两筐,共33个,用电瓶车带着到一工地门口去卖,一个做样品 32个包子卖了32块钱,大概算了一下,除了二十多块钱的本钱,还花了近半天的工夫,其实细算下来是赔本的,好在能积累点做小买卖的经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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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过几次包子,虽还有落到钱,但希望借此积攒一些阅历和美好,让它变成双倍的阳光,储存到我这颠沛流离,枯木飘摇的人生里,让我的日子变得不再那么酷烈且无情,能够景气一点。
如今的我根本没得选择,每天过得那种吃力压迫感都能差点把牙咬碎,但依然得要像一支队伍般,一名战士一样,不气馁,不妥协,只能向前,直至覆灭。
因此,这一年,是我最为埋力干活的一年,我手掌心的茧子已很厚很厚了。也是我各方面最为节约用钱的一年,一顿饭两块钱(自己煮的白菜汤面条)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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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心及手腕处的厚茧、硬茧、老茧。再过几天就是霜降了,秋天的最后一个节气就要过去了,冬天马上就来了,水开始由清凉变冰透,风也开始由柔和变刺骨。
父亲走了,母亲也老了,我已无人可倚仰,也无爱可享用,我若不强大,那就会被践踏。
所以,现在我只能坚强,我已经历了那么的苦难,磨难,有的甚至可以说还是劫难,但好在我都挺过来了。
这也多缘于我对家人的守望,对亲情的坚守。还有,我也一直相信,衡量生命的并不是呼吸,而是心中的那盏供灵魂取暖的明灯,无论多少个日夜,无论多么黑暗,它始终不灭,它的名字,叫做希望。既然生命还未走到尽头,那么我的人生也尚未确定,那就请我继续用尽全力奔跑。
这些都让我认识到活着的意义就是在于牵绊,心里边有亲情牵绊了,对人生就有念头了,有念头了才会对日子更有盼头,有希望了才能奉献出自己更多的热血、辛劳、汗水与眼泪。
愿自己永远固执下去,笨拙地转向有光的那一边,看不到一生,至少半生也行,哪怕几年也可以。
真正关心你,真正在乎你的人,才会记得你的生日。
此刻,有人问候或祝福了,那是我的幸福,都值得我深深的感谢,对于点滴温暖,我都会怀着感恩之心。没人问候和祝福了,那我也可以做一碗我爷,我父亲,我妈一直都爱吃的糊涂面,吃饱饱的来暖和一下自己。
今天生日,我这又一岁了,想倾诉,想表达的都太多太多,所以在此也说了这么多。
生日快乐,其实快不快乐,开心不开心对于我来说都无所谓了,我只祈求下一岁的烟火能温暖旺盛一点 。我只渴望以后的日子能过得景气一点,不再风波四起,不再劲浪不止。心情能再变好一点,不再提前焦虑,不再预支烦恼。
寒露已过,风霜即将来临,冬天就要来了,天寒了,要好好的爱一下自己,吃几顿好的,添两三件暖和的衣服,最重要的是不要再那么苦苦的熬夜了,且每天还都起的那么早,一定要多睡会儿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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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在楼下卖衣服的这家地摊上买了件秋衣,30块钱。
此刻,快晚上八点了,北方的秋夜,大地寂静,暮光低垂,冷风瑟瑟。
我坐在桌子前,刚刚把这篇日记写完,我只希望在以后的日子里,自己的脸上能够有点儿油光,有点儿幸福,让我的日子过得景气一点,让我的心情变得好一点,让我能有个伴儿相濡以沫共度余生。
接下来的日子,等落叶,等寒风,等降雪,等下一岁的烟火,等变好一点的自己。
本文5300字,一篇生活文,也算是一篇谈心谈话文,其实写的都是这三十年的心路历程,谢谢大家的赏光赐读,在此,也祝我及所有正在人生征程中劳苦奋斗的年轻人都能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