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惕！压力大的孩子正在滥用这种常见药“放松心灵”

上个月我在微博看到一条新闻，一名14岁的初中生因吞下30片卡马西平而昏迷，幸运的是经过ICU抢救脱离了生命危险。这名学生说，药物的致幻效果吸引了他，而且他还曾经滥用过右美沙芬，甚至他们学校有别的同学也在吃这种药。

其实这条新闻并不是个例。根据媒体报道，国内近些年青少年滥用药物呈上升趋势，这些孩子们在网上通过一些群聊，说着普通人看不懂的黑话，来获取和交流药物信息。这些群聊常常隐藏在普通的社交平台之下，孩子们通过这些渠道了解获取药物的方法，甚至还会分享使用经验。

作为家长，我看到这种现象，既痛心又担忧。青少年为了追求愉悦感和心理释放的药物滥用，在全球都是一个严重问题。（不谈心，不知道孩子在学校讨生活不易）

例如，美国在2006年进行了一项针对全国50,000名学生的调查，结果显示，分别有4%、5%和7%的8年级、10年级和12年级学生报告在过去一年中滥用过右美沙芬。

提到右美沙芬，可能一些家长对这个药有印象。像我一位同事就说，她回忆起孩子之前得了支原体肺炎，医生给开了右美沙芬。在用药期间，孩子一直抱怨出现幻觉，脑子里奇奇怪怪的。起初，我同事并没有太在意，以为是发烧引起的，但后来她怀疑是医生开的右美沙芬过量了。

右美沙芬是一种常见的止咳药，属于中枢性镇咳药物。它通过抑制大脑中的咳嗽中枢来发挥作用，常用于暂时缓解感冒、流感或其他疾病引起的咳嗽。它的短期效果显著，能迅速减少咳嗽，因此在临床上很常用，很多患者也对它有所了解。

然而，值得注意的是，右美沙芬只能暂时缓解咳嗽症状，并不能治疗引起咳嗽的根本原因或加快咳嗽的好转速度。

长期使用右美沙芬可能会导致耐受性和依赖性，并且在高剂量下，右美沙芬可以引起欣快感、幻觉、以及认知和感知扭曲。

由于右美沙芬常常与对乙酰氨基酚、抗组胺药或伪麻黄碱之类的减充血药物一起使用，这也加大了过量用药的风险。

右美沙芬的效果通常在30-60分钟内达到峰值，持续2-4小时。滥用者常常全天使用以维持快感状态。在剂量超过500毫克时，使用者可能会经历幻觉、暴力行为，甚至是恍惚状态。

根据美国毒物控制中心的建议，如果出现摄入超过每公斤体重7.5毫克的情况，需要立刻送急诊评估。

出于药物使用合理性和安全性的考虑，从2024年5月7日开始，中国把右美沙芬列入了第二类精神药品目录。也就是现在购买和使用右美沙芬需要医生开具第二类精神药品专用处方，只有在医疗机构或者有资质的药店才能买到。这种情况包括了右美沙芬的原料药和单方制剂，但复方制剂不在其中。

其实部分儿童感冒复方药里也含有右美沙芬，比如史达功（右美沙芬愈创甘油醚糖浆）。

尽管右美沙芬用于止咳的效果好，而且药物说明书上通常表明可以用于4岁或6岁以上儿童，但它并不受国际主流指南的待见，比如：

• 美国儿科学会（AAP）很早就建议，不要使用右美沙芬来治疗任何类型的咳嗽。

• 美国急诊医师学院（ACEP）也指出：鉴于使用含有右美沙芬的儿童止咳药物可能存在严重不良反应的风险，且缺乏有效性证据，因此不建议在儿童中使用此类药物。

• 澳大利亚和新西兰胸科学会：儿童咳嗽的治疗应以病因为基础，目前缺乏使用药物缓解咳嗽的有效证据。

归根结底，权威组织和机构不推荐儿童使用右美沙芬的原因就在于“风险大，而获益不明确”。

和右美沙芬同属中枢性镇咳药的可待因，也曾常出现在儿童的感冒药中，比如复方甘草合剂、强力枇杷膏。

可待因的止咳效果也很好，但是它可能造成成瘾、中毒等问题。

△ 某品牌枇杷露成份中含有罂粟壳，是可待因的来源，

大量服用后可能致瘾

2009年至2012年间，国外报告了至少3例使用可待因造成的死亡和1例严重呼吸抑制。此后，很多国家提出了针对儿童的可待因使用建议，规定12岁以下儿童禁用可待因。

中国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也在2018年发布了关于修订可待因感冒药说明书的公告，要求含有可待因的感冒药禁用于18岁以下儿童和青少年。

根据国际指南和立场声明的意见，包括右美沙芬在内的中枢性镇咳药仅推荐用于成人慢性支气管炎的短期对症治疗，或者用于成人在其他治疗均无效情况下的感染后咳嗽。

能够导致喉咙和肺部粘液积聚的疾病和情况，比如普通感冒、气管炎、肺炎等，都可能引发咳嗽，甚至胸部疼痛。咳嗽药的主要目的是减轻症状。

常见的咳嗽药，除了上面提到的中枢性镇咳药，还有黏液稀释剂、黏液溶解剂、黏液调节剂、支气管扩张剂等等。

黏液稀释剂是一种通过稀释气道中分泌物，让痰的量和流动性增加，从而帮助痰液更易咳出的药物。

黏液稀释剂主要有两种：

1、愈创甘油醚：最常用的黏液稀释剂，上文提到的儿童感冒药史达功就同时含有右美沙芬和愈创甘油醚。

主要副作用有：头晕、头痛、便秘、疲倦、皮疹、恶心呕吐（剂量过高时）。

由于愈创甘油醚会刺激胃粘膜，可引起恶心，胃部不适等不良反应，在有的祛痰药分类中，它又被归为恶心性祛痰药。

2、碘化钾：通常需要处方才能买到，主要用于慢性肺部疾病，包括哮喘、支气管炎、肺气肿。

碘化钾发生副作用的可能性以及严重程度要更大一些，包括腹痛、恶心呕吐、胃酸反流、腹泻、皮疹、手脚麻木、唾液腺肿胀或压痛、口水过多、牙龈疼痛、口中有金属味、头痛、疲倦、心率不齐。

实际上，要稀释浓痰，让痰更容易咳出来，最安全的方法就是喝水！

黏液溶解剂也是让痰更容易咳出的一种药物。

痰液主要由水分和少量的酸性糖蛋白组成，酸性糖蛋白分子含有双硫键。黏液溶解剂可以把肺部浓痰里的双硫键破坏，从而让其更容易咳出。

黏液溶解剂主要针对慢性肺部疾病和呼吸问题引起的浓痰，包括：

• 囊性纤维化

• 支气管扩张

• 慢性阻塞性肺疾病（COPD）

• 肺气肿

• 哮喘

典型的代表药有乙酰半胱氨酸、多粘菌素α。黏液溶解剂很多时候以雾化的方式给药，也有口服和静脉注射形式。

乙酰半胱氨酸本身的味道非常难闻，给孩子吃的颗粒药，一般都做成了甜橙味。然而，我们从乙酰半胱氨酸主要是针对慢性肺部疾病和呼吸问题这一点来看，绝大部分孩子其实并不需要使用这种药物。

由于乙酰半胱氨酸可能引起支气管痉挛，所以哮喘患者在使用时应谨慎。

黏液溶解剂的副作用包括：恶心、呕吐、腹泻、皮疹、喉咙痛、失声或声音改变、呼吸短促、胸痛。

黏液调节剂是一类通过促进浆液分泌、减少黏蛋白生成等方式调节黏液的药物。

代表性药物包括溴己新、氨溴索。

以溴己新为例，它常被用于感冒、支气管炎、肺炎、流感，以及慢性呼吸系统疾病，如慢性阻塞性肺疾病、肺气肿、哮喘。

与镇咳药减少咳嗽不同，溴己新会让咳嗽增多，这恰恰是它缓解相关疾病的方式之一，通过分解、稀释黏液，并刺激更多黏液分泌，帮助咳出浓痰。

但是，新西兰药品与医疗器械安全管理局在一项2015年发布（2023年进行过修订）的一份安全信息中指出：

含溴己新的咳嗽和感冒药物仅限于成人和六岁以上的儿童使用。

关于溴己新用于与上呼吸道感染相关（如感冒、流感）的湿咳，证据仍不足。

大多数研究是1970年代的小规模试验，其主要显示溴己新对长期疾病如慢性支气管炎有效。然而，目前尚不清楚这些结果是否可以推广到自限性上呼吸道感染。

国际上有报告指出，溴己新可能引起罕见但严重的副作用，包括严重的过敏反应，如过敏性休克和严重的皮肤不良反应。

支气管扩张剂通过放松支气管肌肉来扩张气道。

在儿童中，支气管扩张剂主要用于哮喘。当哮喘发作时，气道粘膜发炎肿胀，导致气管变窄，吸入速效支气管扩张剂可以在几分钟内起效；长效支气管扩张剂通常和吸入糖皮质激素一起使用，帮助控制哮喘的气促症状，并提高糖皮质激素用于治疗哮喘的疗效。

支气管扩张剂对于细支气管炎的效果仍然存在争议。比如一项综述发现，因细支气管炎住院的婴儿并没有明显从支气管扩张剂的治疗中获益。无论是改善血氧饱和度、减少住院时间，还是提高临床评分，支气管扩张剂都没有明显影响。

支气管扩张剂的常见副作用包括：震颤（主要在手部）、头痛、口干、心悸、肌肉痉挛、咳嗽、恶心呕吐、腹泻。

可以看出，大部分用于咳嗽的药物，其作用并不是治疗疾病，而是让人感觉舒服一点，痊愈还得依靠身体的自愈能力或者其他药物的帮助。

对儿童来而言，这些咳嗽药的主要问题在于其效果不明确，而风险较大。

美国儿科学会（AAP）明确表示，咳嗽和感冒药物不应被推荐或用于治疗儿童的呼吸道疾病。

国际权威机构的普遍认为，应该“首先明确咳嗽的原因，然后根据相应的儿童指南进行治疗”。

“针对咳嗽原因用药”的意思是，比如针对哮喘、针对过敏用药，而咳嗽只是症状，无需用咳嗽药。

又比如，针对前文提到的同事家孩子的支原体肺炎，相应的儿童指南同样不推荐使用右美沙芬进行治疗。

国际指南关于肺炎支原体感染的基本建议是：

大多数感染了肺炎支原体的患者无需抗生素也能完全恢复。在这个过程中，如果感觉不舒服，可以服用一些非处方药，如退烧药来缓解症状。

如果支原体感染后引起了肺炎，则需要使用抗生素进行治疗。及早开始使用抗生素通常能加快恢复速度。换句话说，仅有上呼吸道症状，即使高度怀疑、甚至确定就是支原体感染，也没必要启动抗生素治疗。

遵循指南进行治疗的好处就在于，能够在风险最小的情况下获得最佳疗效。

事实上，孩子们的咳嗽大多是由感冒、流感引起，权威指南对于处理方法的建议基本一致。

以下是新西兰最佳实践顾问中心（bpac NZ）的相关建议：

右美沙芬是一种常用的止咳药，通过抑制咳嗽中枢缓解咳嗽，但长期或高剂量使用可能导致幻觉和认知问题。2024年起，中国将其列为第二类精神药品，限制购买。

国际权威机构普遍不推荐儿童使用右美沙芬，原因是风险大而效果不明确。

对于儿童来说，首先要明确咳嗽的原因，然后根据相应的指南进行治疗。

儿童咳嗽多数是上呼吸道感染引起，一般无需药物干预，充分休息和摄入充足水分，通常能够缓解症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