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合川? 文象示之。何以文象? 诗文颂之。
本期要解构的文象是濮岩/濮岩寺,主要文象视点为濮岩山、濮岩寺,要读取的诗文是李实的《游濮岩寺歌》。
据南宋祝穆《方舆胜览》记载,濮岩寺所在的濮岩“山水俱佳,苍苔之上有古柏数十章,率围二、三米”,整个山体林木蓊郁(wěng yù),蔽日荫天。其林间岩畔,或楼观耸云入画,或流泉成湖、波光潋滟,或晨雾缭绕、逶迤升腾,或夕阳晚照、霞光万道,一切都会因四时的变化而别有洞天、相映成趣。
今天,濮岩寺周边的环境因城市的开发和学校的建设,已不复往昔,变化得找不到方向了,然而濮岩寺山门两边石柱上的那幅对联却仿佛还在说昔日可以重现:“濮岩尚存金身再显宁静夜;湖水虽杳秦镜重悬映泊月。”联中从写景的角度引入了合州八景之一的“濮湖夜月”,借以唤起人们的想象。
△南宋祝穆《方舆胜览》
02 作者简介
李实(1413—1485年),字孟诚,号虚庵,四川合州(今重庆合川)人,祖籍江西武陵,明正统七年(1442年)进士,官至右都御史,著有《虚庵集》等。
李实堪称合川历史人物中的佼佼者。其为人恣肆无拘检,果敢能言,有口辩之才。弱冠(二十岁)时曾游历江南。入朝后,屡上奏书针砭时弊,是一个敢于直谏的诤臣。
明正统十四年(1449年),英宗皇帝为蒙古瓦剌(lá)也先俘虏,史称“土木之变”。景泰初年,明朝和蒙古议和,举朝无人敢前往,唯有李实请行。经李实的前后两次出使和杨善的中间一次出使,英宗得以还京,议和得以成功,战事得以平息。虽然后来被贬还乡,未再入朝,却也英名长留。
有评价称,人生天地间,能建立事功者,一曰识见,二曰才能,三曰气节。非识见无以烛大机(明大势的意思),非才能无以当大任,非气节无以处大变。“公也兼而有之,所贤谏官,良史臣,明执法,随用而效,声绩炳然。”这说的就是李实。
作为合川历史人物的杰出代表,一直以来,我们都有些低估了李实。他那种忠于国家、直面问题、不惧生死、勇毅前行的斗争精神,特别值得我们深入挖掘和学习。
△土木堡之战中明英宗被俘
03 诗文推送
游濮岩寺歌
鱼轩骢马游西郭,天时人事如相约。
金乌飞上昊天来,散彩分光照林壑。
翠微深处隐毗盧,白石青松护圆觉。
景物山川指顾间,襟怀直俨乾坤閤。
幸际文明全盛时,携妻挈子同其乐。
行厨美馔具羞豚,酿得琼浆相对酌。
山僧臼粲作午炊,蔬食谁食滋味薄。
为爱丛林幽且清,世情尘虑俱忘却。
摩崖铁笔勒长歌,愿置悠久毋凋落。
老来喜得还故乡,不慕元功麒麟阁。
释义:
鱼轩,系古代贵族妇女乘的车(用鱼皮为饰)。骢(cōnɡ),这里泛指车马。金乌,系太阳的别称。昊天,即苍天。毗盧(pí lú),毗卢舍那之省称,即大日如来。圆觉,指佛家修成正果的灵觉之道。俨,宛如。閤(gé),通“阁”。行厨,谓出游时携带酒食。羞,指美食,后多作“馐”。豚(tún),此指肉食。琼浆,即美酒。臼粲( jiù cán),臼(冲)米的意思。蔬食,指斋饭。摩崖铁笔勒长歌,用钢钻在崖壁上刻下诗歌。元功,即首功、大功。麒麟阁,表示卓越的功勋和最高的荣誉。诗文大意如是——
趁着好天气好心情,遂与家人西出城门。太阳升上天空,日光照在林间。翠微深处但见定林禅院,青松白石宛如佛家仙山。登高望远,着实令人胸襟开阔、心旷神怡。幸有这安稳祥和的日子,能与妻儿一道,带上美酒佳肴,共享天伦之乐。谁言山僧素食滋味淡薄,谁言尘世之心不能忘却。此情此景此心此意,若能赋上长歌,勒上崖石,便是永恒的传说。老来还乡,故土如此待我,无功无名又如何?
△《游濮岩寺歌》碑刻
04 鉴赏提要
作为人们郊游的首选,濮岩寺自开基立刹以来便是合州的重要文化地标,新任官员多以它为初来乍到的首登之地,归田官员多以它为叶落归根的必游之所。李实的这首诗,正是在他被贬为庶民之后,回到家乡的一次畅游中所写。
全诗大致可以分为两部分:前半部分写游览之乐,后半部分写还乡之乐。
游览之乐,乐在天时,乐在人事。诗中赞美了家乡的百般样貌、千般景色,感受到的是一种亲切。从“翠微深处隐毗盧”到“襟怀直俨乾坤閤”,从“天时人事如相约”到“携妻挈(qiè)子同其乐”,真是一路欢愉自在,一路兴致盎然。
还乡之乐,乐在回归,乐在忘怀。从“为爱丛林幽且清”到“老来喜得还故乡”,从“世情尘虑俱忘却”到“不慕元功麒麟阁”,可谓超然物外,心无挂碍。
全诗叙事浅白、用语轻快,直抒胸臆。阅读中,我们仿佛可以听到诗人的浅吟低唱,可以感受到诗人的欢欣雀跃,其喜悦之情、旷达之意,扑面而来。
△新濮岩寺山门
05 漫读拾遗
李实对于家乡合川十分热爱,也十分满足于三江之上的美好生活,并极力写诗赞誉家乡的风物。
比如,他曾写过一首称颂合川(嘉陵江)峡石砚台的诗:“峡畔房屋僻,巧工凿石盘。启笔云龙舞,运笔虎榜悬。石腻堪如玉,工艺圣手传。贵似翰家客,四宝居一员。”读来让今天的我们倍感骄傲和自豪。
2007年,合川峡(石)砚(台)制作技艺被重庆市人民政府公布为第一批重庆市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表明我们的文化延绵不断、接续传承,算是做到了不负历史、告慰前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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