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鸭绿江畔展开
1950年10月19日傍晚,在细雨中,中国人民志愿军自安东、辑安等渡口跨过鸭绿江,秘密进入朝鲜,抗美援朝战争正式开始。
当时的中方警戒雷达部队分为防空军和空军两部分。防空军即东北防司下辖的雷达营主要提供早期警戒,其装备是没有测高能力但作用距离远的日制美制米波雷达。空军方面,中朝空联司及航空师有自己的雷达分队,称为雷达区队,主要提供空战引导,其装备是具有测高能力的苏制∏-3A雷达,但此雷达的最远探测距离仅为四式雷达的一半左右,因此东北防司与空军的雷达并无替代关系,而是相互配合。
1950年12月,志愿军歼击航空兵部队进驻安东浪头机场。浪头一连的雷达随即开始向志愿军空军指挥所报知空情,保障我机执行战斗任务。1951年1月21日,一连雷达发现数批敌机进至平壤以北沿铁路线活动,空4师及时起飞迎敌,大队长李汉击伤F-84型飞机1架,取得了第一次空战的胜利。美空军官方出版物《朝鲜战争中的美国空军》记载:“在1951年1月21日,16架米格表现得异乎寻常的积极,打破惯例飞到很南的地区,对还在轰炸清川江桥的两个F—84小队进行了突然袭击,在这次空战中,米格击落了1架F—84。”同月29日,雷达营与4师的雷达区队又一次保障李汉大队击落、击伤F-84型飞机各1架,取得了首次击落敌机的胜利。1951年3月12日,军委总参谋部授予这个营番号“中国人民解放军雷达101营”。
最初,美军并没有把101营等中方雷达部队放在眼里。尽管国民党的雷达全部落在新中国手中,但战争初期美方认为和朝鲜人一样,中国人不会使用雷达:美军第31战略侦察中队的RB29在朝鲜战争的第一天就横穿北朝鲜,而机上的电子战设备始终没有接收到任何北朝鲜境内的雷达信号,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11月初美军占领平壤。所以,这也解释了为何在美军干涉朝鲜半岛之初并无值得一提的朝鲜人民军空军活动。不过到了年底,更名为91战略侦察中队的该侦察单位就已辨识出东北防司的雷达网。“……中国人在与朝鲜接壤的边境附近有一部SCR270雷达,这是该地区最初的对空监视雷达……”不过他们认为“共军只有一些七拼八凑的陈旧过时的雷达,其中有一些显然还是美国制造的”。1952年,志愿军从击落敌机的跳伞人员中,俘获一名美军少校雷达官,东北防司派人去战俘营审讯了他,此人供称战争开始时美军没有想到中国人能用雷达,发现中方使用雷达后,他被调来侦察中方雷达的频率和位置,但他表示没有想到中方居然用的是陈旧的米波雷达,而当时美军已经普遍使用更高精度的L波段分米波警戒雷达(例如FPS3)。但在多次空战失败后,美军对中朝方的雷达和歼击机却已不敢等闲视之。战后美国官方出版发表的《朝鲜战争中的美国空军》一书写道:“在(1950年)12月初,安东地区的早期预警雷达就开始跟踪出现在约150哩之内的远东空军的轰炸机了。中国人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建设在朝鲜西北部的防空配系。由米格—15截击机,安东的具有全天候着陆设备的机场,以及雷达警报网所构成的战斗能力,对联合国军来说确实是一件值得忧虑的事。”
美军FPS-3型L波段警戒雷达
在 1950年 9月至 1951年6月这段时间,在丹东地区所有的雷达中,能探测到150哩(258公里)远的飞机的,只有浪头雷达一连的日制四式雷达。美国人记叙的产生上述感受的时间距雷达营开赴东北仅仅4~5个月,距该营雷达探测效能正常发挥仅有2~3个月。要知道,仅仅7个月前,中方的雷达兵在上海2.6轰炸的时候甚至还不具备基本的雷达运用能力:调不出雷达回波信号!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中国雷达兵就取得了如此长足的进步,从雷达技术的门外汉迅速成长为使美军感到如芒在背的对手,考虑到他们使用的还是老掉牙的装备,完全可以说这是一段传奇。
第三次战役期间曾经出现了一个难得的机会:由于志愿军的地面攻势凌厉,美军撤出汉城,金浦和水原机场亦被放弃,导致美空军只能使用大邱和日本的永备空军基地。出击距离和空情保障难度的增加导致了美军不得不减弱对朝鲜北部例如清川江等地的空袭强度。耐人寻味的是,驻安东的苏军歼击机部队并没有顺势压上,反而退至鞍山一线修整。而志愿军空军和高炮部队尚处于襁褓期,从技战术水平和规模上均无独立保护战线后方空域的能力,志愿军地面部队的后勤供应在美军空袭下继续恶化。不久,得到补充的美军开始反扑,第四次战役开始后不久金浦和水原机场便再度易手……
随着第四次战役双方在三八线附近展开拉锯战以及鸭绿江解冻,很快美军将破坏志愿军后勤通道特别是连接中朝陆地运输的咽喉——鸭绿江诸桥视为空袭的重点:
1951年3月30日敌轰炸机36架,战斗轰炸机44架,分路于12时8分,12时11分、12时20分分别窜至辑安、长甸河口,安东等地鸭绿江桥上空进行轰炸袭击,由于雷达站发现后误敌为我,未及时通报作战部队,造成仓促应战,仅击落击伤敌机各一架,致使辑安、长甸河口桥受损。
4月7日9时11分至15分,敌24架B-29轰炸机对我安东鸭绿江桥进行轰炸。在10分钟前雷达部队发现情况,保障高炮部队提前作好准备,及时开火射击,使敌机投弹失去准头,并击落敌B-29一架,江桥仅部分损伤,三天即修复。
4月12日9时17分,美军19、98、307大队的轰炸机40架,在80多架战斗机掩护下,再次对安东鸭绿江桥进行轰炸。美军在此次空袭中首次释放了积极干扰。但中方雷达部队于9时11分即发现上报,保障高炮部队击落3架击伤5架,这次敌投弹120枚,江桥中弹8枚。
由于B29部队在上述空袭中受损严重,美军暂停了对鸭绿江桥的空袭。
但随着战争形势的发展,敌人空袭力量的加强和志愿军空军的参战,中方雷达网的覆盖面积和雷达的数量质量日益不能满足作战的需要,例如浪头一连的两部雷达,原来规定四式、602雷达轮流开机担任值班警戒任务,但在清晨四式开机后,往往因空情紧急不让关机。四式雷达每天工作都在18小时以上,最多一天开机23小时。为了解决雷达装备短缺的矛盾,在东北防司情报处电讯科的组织领导下,将各连四式、313雷达的备份器材配上仿造的雷达天线,组装了2部四式雷达和4部313型雷达。因当时备份带得很充足,除天线架外都有备份分机,四式和313雷达还有全套的备份天线振子和馈线,实际上有20台雷达的器材:架设时两台雷达架于一个帐篷内,一个有天线,另一个无天线,若有天线的出故障,将馈线转到另一备份工作。由于浪头的四式雷达天线转速太慢,二分钟才转一圈,敌机批数多时一台雷达照顾不过来,因而首先树起备份雷达分担空情。1950年底从苏联购进了2部PYC-2型雷达。1951年5月空联司从华东军区空军调来了2部∏-3A雷达,成立了一个雷达区队。6月,用南京雷达研究所新修配好的1部美制SCR—270型雷达又装备成立了一个雷达区队,这个区队曾派人到一连四式雷达进行过短期见习。270雷达送到沈阳东北200多公里的小土山上(朝阳镇)设站,该站位置适中,地形优良,雷达威力发挥得很好,整个鸭绿江流域上空情况都能很好掌握,也成为抗美援朝战争中关键的一个站。这些雷达投入战斗后,使丹东地区的雷达网实力进一步增强,52年又领2台南京修好的美制270雷达,整个东北防司在抗美援朝战争中共有对空警戒雷达19台。相对照的,美国人在《朝鲜战争中的美国空军)一书中写道:“共军建立了一个由25个预警雷达站和11个地面控制截击雷达站组成的巨大雷达网。他们利用这个雷达网提供情报,保证设在安东的中共和北朝鲜的联合作战中心能及时命令米格一15截击机紧急起飞。敌方预警雷达的探测范围最远能达到‘三八线’以南,而敌人的地面截击雷达的探测效率则以朝鲜西海岸一带特别是安东外围90哩半径以内的地方最为有效。”
1951年7月21日,停战谈判刚开始,美军F-84型飞机至沈阳地区侦察窜扰,被安东、宽甸雷达连及时发现,保障航空兵部队击落敌机7架,击伤1架。据裘维炎回忆,当天天气晴朗,他与谭大政正在拉犁犁地,准备播种大青萝卜,某观察员来告知有一批敌机入侵我境,正向沈阳方向飞去,并说营其它雷达站均未发现,只有安东站及时发现报出,情报处已来电表扬,(后来裘见到程嘉钧,程说他们宽甸站也是看到的。裘记得,当时沈阳站在入侵到离沈阳相当近距离时,仍未看到) 他十分兴奋,进观察室看了一下,果然正有一批飞机向沈阳方向飞去。据从地监哨处得知,系八架敌侦察机。在沈阳上空盘旋几周,由于及时提供情报,我战斗机在辽阳上空等候,待敌机从沈阳飞出后,八架被我击落七架,另一架飞入低空入海逃遁。自从入侵我领空到击落七架,一架入海逃遁,我站始终观察到全过程。美机这样深入我领空,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此后,它再也不敢这样放肆地深入侵犯中国领空。根据目前得到的文献看,官方出版的中国人民解放军防空部队战史中未提及此次空战及战果,故此次空中拦截行动似非中方歼击机部队所为。
斗法
如上所述,4月间美军加强了空袭活动,但遭到了中朝方的沉重打击,轰炸机损失惨重。他们感到对手的空防体系“在安全部署于中国边境的警戒雷达的支援下,给轰炸机机组人员的生命造成了越来越严重的威胁”。“形势的逆转促使美国空军重新考虑无线电干扰的应用”(英《电子战历史》),于是搬出了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被丘吉尔称之为“魔法战”的电子战手段。
1951年4月10日,美远东空军轰炸机指挥部司令奥康奈少将下令对北朝鲜境内所有的雷达施放瞄准式干扰,随后又下令施放箔条干扰。美国空军人员从仓库里取出二次大战中的老式干扰机,掸去灰尘,调到北朝鲜地区的雷达频率,安装在B-29飞机上。于1951年4月12日首次对我施放瞄准式干扰,6月7日首次对我施放箔条干扰,此后又施放模拟干扰、复合干扰等多种干扰,并且不断运用这些干扰掩护其作战飞机对我重要目标进行侦察和轰炸。
根据史料记载,美军轰炸机从轰炸进入点到目标大约 40 英里的航路上对雷达实施瞄准式干扰。为达此目的,每架B-29飞机携带ARQ-8噪声干扰机,它产生的信号输送给 AM-33 大器,放大器将干扰机的输出信号从30瓦放大至150 瓦.。为了将干扰机调到需要干扰的雷达频率上,每架飞机均携带 APR-4 接收机和 APA-11脉冲分析仪。这些都是第二在世界大战时期的装备。在这段时间内不许使用箔条。
美军当时的自动箔条投放器有A-1、A-6等多种。A-1较老些,是1945年投产的,有4种投放速率,最高可达每分钟96包。A-6是瑞安公司针对A-1的改进型,有6种投放速率,更适合大量投放箔条。用来对付米波雷达的 RR-3A/U 箔条包含 3卷箔条,每卷有 0.5 英寸宽的箔条400 英尺。另一种箔条是对付微波雷达的 RR-20A /U包。内有 24000 根不同长度、宽 0.35 英寸的箔条。通常由连续跟进的轰炸机以每分钟60包的速度投放。
除此以外,美军还加强了对苏制雷达的情报工作。1951-1952期间,美军首次获得了苏制雷达样品,这是一部PYC-2型雷达。美方用一部较新型的雷达与南斯拉夫交换得来。该雷达被运至莱特帕特森空军基地,美国人检查后都认为该雷达“非常简单”。
不过中国雷达兵却发现了PYC-2的不少优点:首先是它的探测距离远。在东北防司排名第三,仅次于四式和270雷达,用它和四式配档,比602雷达强得多,抓住目标不易丢失。当时安东PYC-2雷达的技术员吕智俊对该雷达很有体会。他认为在这雷达A显上多看些时间可将飞机回波从杂乱茅草状噪声中“掏”出来,用技术名词解释,即这雷达水平波束角大,天线转动时目标在A显上停留时间长,积累脉冲多,便于发现埋在噪声茅草内的小信号。雷达对一架当时的歼击机如F—86、歼五而言,经地面反射后,四式和270雷达可看到250km ,PYC—2雷达180km,313雷达120km,602雷达80 km(个别有些还保留前置高放的例外)。
第二是故障少,各种消耗材料有来源补充,架设拆收方便。所有应用的器材全固定在二辆车上,到阵地后不用10分钟就可转入工作状态,不像四式、313这种木质天线雷达,天线是散装的,到阵地后先架木质天线架,再在其上用绝缘柱装上振子,连接馈线,此外还有5至8个方块分机在账蓬内,将它们叠妥,连好接线,经细心检查无误后才能通电试机。四式雷达要费半天时间。
第三是它的波长与天线高度合适。天线高约8米,车在地面或几米高的堤上开机的探测空域正好包含当时飞机常出现的仰角1.5度至10度范围的中高空,不像602雷达那样天线中心只3米左右,车辆、小房屋都挡住它的视线,略架高些探测空域就分裂成许多看不到目标的盲区。
它的缺点是尾瓣较大,遭调频干扰后性能下降很快。
回过头说美军施展的干扰战术,起初很奏效,使中方雷达发现不了目标、情况突然中断或者真假难辨,情报出现差错和混乱,上级情报站和指挥所十分着急,追查原因和催促采取措施的命令指示接连不断,对各雷达连的指挥员、技术人员和战勤人员造成了很大的压力。俗话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不久中国雷达兵就找到了对策。面对塞满荧光屏的杂波,技术人员想到了调整改变雷达频率。但当时的雷达带宽较窄,稍一改动就什么目标也看不到了。早期雷达系统在设计上就没有考虑过快速频率跳变,改频很麻烦:例如四式雷达天线要改变一个频率,要收、发、匹配部分都动。发射机上要调栅极、阴极、输出耦合三项。接收机要调一高放、二高放、混频、本振四项。还要爬到天线上去调馈线匹配器的二个位置,该匹配器位于馈线与天线中心振子的连接处,须变换它的长短及在馈线上的位置以适应频率变化,雷达兵们形象地称它为“调XY”。四式雷达天线中心离地面7~8米高,要爬上去调,极为费时费事。官兵们就事先在雷达发射机、接收机以及馈线与天线的匹配器上调出了4~5个工作点,标出相应的刻度,一旦发现雷达受干扰不能工作时,指挥员就一声令下,先降发射机高压,几个人分工迅速将发射机、接收机、匹配器的应调整部件调到预定的标记上,再加高压工作,这样一分多钟就可调一个频率。后来天线方面搞了许多机械装置,人不必爬到天线上,在天线车下即可调匹配器的X、Y位置,进一步缩短到半分钟内调一个频率。
对于波形类似大机群的箔条干扰以及其他欺骗性干扰,当时中方雷达上还没有任何鉴别或消除干扰的设备,只能依靠操纵员的识别能力去对付它。操纵员根据飞机回波和干扰回波不同的波形特点,飞机速度与箔条随风飘动速度的细微差别,经过仔细观察分析,才能做出准确的判断。在与敌人的干扰作斗争中,雷达兵用描绘干扰图形、共同观察分析、切磋交流等方法逐渐积累了识别的经验,掌握了在干扰中发现和跟踪目标的本领,从此敌人施展的各种欺骗花招再也躲不过操纵员的眼睛。
1951年9月和1952年6月,东北防司召开了由雷达技术人员、操纵人员代表参加的两次雷达操纵技术会议,总结交流了雷达连反干扰的经验。会后经过各雷达连指战员不断研究改进与刻苦训练,反干扰改频速度有很大提高。4式和313雷达改频速度分别提高到1分30秒和2分钟,270、PYC-2、602雷达分别提高到30秒、46秒和1分钟。
此后,美军的电子战手段又有所发展。1952年末,开始施放跟踪干扰,电子战的战术更为狡猾。中方雷达部队在与敌人电子战的白刃格斗中,又创造了更多行之有效的方法,反干扰改频范围由±1~2MHZ扩展到±5~7MHZ,改频方法由完全人工操作发展到机械和电气控制,改频时间由几分钟缩短到几秒钟。随着中方雷达部队反干扰能力的进一步增强,干扰对我方掌握空情的影响逐渐降低,美军电子战手段出现了由软杀伤向硬摧毁方向发展的趋势。
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
四式雷达是当时抗美援朝的主力,威力大,性能稳定,比苏军的∏—3A、PYC—2雷达好。但这雷达的木质天线有一致命弱点,怕风。有6级风就不敢转天线,须用绳子将它与地桩捆起来,而浪头地处海边,6级风是常有的事。50年秋末某晚大风,四式雷达天线交连圈摔地损坏,军委直接来电话询问损坏情况,并催促及早修复。1951年冬,机务训练队的金志新想办法动脑筋在四式天线顶上装一十字形支架,用拉绳拉住十字支架,拉绳并不妨碍天线转动,支架与天线轴顶有弹子盘的转动支持,提高了天线抗风能力,能在7级风下工作。
在1951年4月上旬美军准备电子干扰时,美方电子工程师认为这些设备已很陈旧,有的已锈蚀霉烂。箔条纸带经常断裂,投放系统也常出故障。但是和对面中国雷达兵面对的物资匮乏程度相比还是天悬地隔。美军想解决问题的话,只要出钱订货就行了。而由于西方国家的封锁,中方主要依仗的那些日制、美制雷达的器材补给成了大问题,有钱都买不到所需器件。而当时中国的电子工业基础和一片白地无异,指望不上,都逼着雷达部队的技术人员用各种办法挖掘设备潜力,延长设备寿命。
浪头一连的四式雷达是对空监视的主力,但长期连续开机使得高压整流管消耗太快,用不久灯丝就特亮,接着就断丝报废。技术组长郑乃森倍感压力,到处查找资料。一次在旧书店的一本英文小册子上看到,钨丝或涂钍钨丝电子管可降少许灯丝电压,并不影响它输出电流,却可延长其寿命:灯丝电压降低10%,寿命可延长 100%。他立刻在这些管子的灯丝变压器初级串电阻丝降压,果然管子寿命延长数倍。作为收发开关用的放电管也消耗很快,郑用一号电池的炭精棒代替火花隙,作为靠近发射机的收发开关,边调整间隙边坚持工作。后来营部供应钨棒做火花隙,调整一次可用上一天。放电管在使用钨棒之后虽然还是必不可少的,但消耗量大大下降。
发挥雷达威力必须提高发射机输出功率,但要冒打火损坏发射管的风险,因而保持接收机的高灵敏度很重要。接收机第一高放好坏,往往成为能否保持高灵敏度的关键。第一高放很容易被来自收发开关漏过来的发射功率烧成低效,当时没有测灵敏度的信号产生器或噪声产生器等仪表,如何检查?郑乃森想了个办法,就是一星期换一个新的第一高放,看固定地物回波是否有明显增大,若有明显增大表示旧高放管效率差了,须换新的;否则仍可用旧的工作。
51年春,四式雷达接收机出现接触不良现象,回波时有时无,凡能看得到的部分都加以检查处理,电子管座也加以夹固,此现象仍未能消除,送去沈阳东北防司检查,仍未查出原因。当时负责四式雷达的安东站技术组副组长裘维炎看到调制发射管的最后一级功率放大管管脚灯丝引线,因过热有脱焊现象,由此得到启示,觉得接收机中放管RH—2已非常陈旧,也可能会有脱焊而发生接触不良现象,于是换下引线与管座插头烫开检查,发现有的焊接处可以明显看出早已脱落,引线生锈非常严重,有的引线在除锈时一碰即断,这样把一连所有库存备份的RH—2都烫开重新处理,此现象才得以消除。
51年秋冬,因任务需要雷达机由各连抽调,安东站美制SCR—602雷达属抽调之列,但此雷达所需器材不能进口,又逢此时库存的接收机高放管RLE—36已将用尽,此事如不能及时解决,整部雷达形同废物。此时郑乃森已调任东北防空司令部技术参谋,郑决定以苏制956高放管代替RLE—36,并责成裘维炎负责解决电路改装问题(此时,原负责SCR—602雷达副组长谭大政已调出,该连四式与SCR—602雷达均由裘维炎负责),当时处于战地,资料极其缺乏,对RLE—36与956的性能资料均无从了解。一切都靠试验解决。受命之时裘维炎正在病中,只好由当时自己培训的见习技术员郑云书、周世显二人昼夜轮流值班,在裘指导下,进行试验。在关键性问题上裘也亲自参加。他们一面担任作战任务,一面进行试验,试验只能在战斗间隙中进行。所以工作极为艰巨,况此时战事正处于紧张阶段,每晚9:00左右开始,总有敌机在靠近安东的清川江上空封锁志愿军交通线,SCR—602雷达不是处于待命状态,就是处于作战状态,试验经常要等待到次日晨2:00以后才能进行。白天作战之紧张自不必说。这样不分昼夜地紧张地工作进行了近一个月光景,才得到比较满意的结果,因当时仪器非常缺乏,性能不能测定,只能根据固定目标的回波进行比较。经改装后用956的线路与原来用RLE—36的线路进行比较,在同样杂波水平下,比较固定目标的回波,改装后回波强度比原来还高出一点。
由于中方的雷达少,探测距离也近,需要警戒的空域又大,漏报空情是比较突出的问题。为了检查雷达是否发挥威力,郑乃森想了些土办法:如距雷达天线50米外树上挂一简单二极管场强计,每次开机检查场强;如前述隔一星期,将一新高放管换置老高放管,以判断接收机灵敏度是否受损。这种检查还可在指挥所以电话查问,维持了雷达正常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