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不少人被上海姑娘沙白的视频刷屏，我也花了大半天刷了她几乎所有的视频，没想到对这个毫不相干的同龄人竟是五味杂陈。
如果不知道是什么事情的，简要的向大家交代下：说的是一位43岁的上海姑娘沙白因患红斑狼疮导致肾衰竭，不堪痛苦，选择了瑞士单程游（安乐死），并全程用视频分享她了生命的最后倒计时，引发了网上激烈的讨论。
较为对立的两种观点是：
大多数网友对沙白的选择表示尊重：这个优秀的姑娘（精通多国语言、创业非常成功曾是上海最贵的托福老师、钢琴、跳舞...兴趣广泛且精通），在20岁被查出患有红斑狼疮，近年病情加重，今年甚至严重到一周需要三次透析，生命质量明显下降且痛苦不堪，老父亲也罹患阿尔茨海默症难以承受照顾重担...更看重生命质量的她，各种压力之下选择安乐死，体面的离开是更有尊严的选择，沙白也在视频里也说“我过了极好的一生”；一种是认为沙白太自私了，这个观点在沙白离开后骤然增多：不遵医嘱、肆意挥霍生命看似潇洒实则不负责任、面对父亲留下来的请求断然拒绝太过自私、网上公开会引发类似境遇者效仿、双性恋引导不良...当然，还有对沙白的性格、和母亲的关系等多个角度的分析评论，不一一列举，各类评论的压力已经使家人清空了所有原始视频。而我，可能是同龄人的缘故，理解、不解、遗憾、同情、叹息...五味杂陈，当然，逝者已逝，对他人的选择，无论如何，我们给予基本的尊重吧。如果这件事能对自己有所感悟可各自品味，有何共性话题也可一起探讨，但切记不要以吃瓜心态对沙白个人评头论足。
无意蹭热点，但有个共性话题却值得我们再思考，那就是：我们将以何种方式离开这个世界？自然的老去，睡梦中离开，这样的福分就只能想想了，现实中毕竟少数...像沙白这样，身患疾病后，在尚可掌控的情况下，享受生命，后安乐赴死，有尊严有体面，先不论观念、法律的制约、能否申请成功等问题，单单70万的费用，已经让大多数人望而却步了，况且安乐死的法律、伦理问题仍然值得探究...
大多数人还是在医院的病床上离开的，并治疗至生命的最后一刻，气管切不切、插不插管、拔不拔管...都交由亲人手中的那支签字笔，而亲人一般都不愿做那个不孝的“恶人”，所以现实中，浑身插管、有痛难言、有话难讲、狼狈至极、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煎熬至终....这是我们面临的常态，即便平时呼风唤雨的有钱有权人，最后可能也连表达意愿的机会都没有！但是，如果可以选择，我们仍然希望走的时候不要那么狼狈那么痛苦，保有生命最后的尊严，那么有没有其他的方式呢？
是时候了解下什么是医疗预嘱了！医疗预嘱，也称为生前预嘱，是指人们在健康或者意识清楚时，经过预先考虑自己在伤病末期、或者处于不可逆转的昏迷状态下、或临终时要或者不要哪些方式的治疗和护理等问题，签署的相应指示文件，也可在文件中指定由谁来替自己做决定。换言之，可以通过这种方式实现”尊严死“。
沙白在年纪轻轻，疾病尚未到最后关头就放下牵挂、选择主动赴死非常人所能，且属于极个人的选择。但是真正到了生命的最后关头，我们要不要避免过度医疗、创伤性救治、要不要用生命维持系统延缓生命等，或可提前考虑，为自己进行符合自己心愿的安排，则值得每个人思考。
2017年，79岁的琼瑶发表了一篇公开信，要求儿子儿媳在自己弥留之际时，不要抢救，让她尊严得死去。她之所以发这样一篇文是因她的丈夫病情恶化到已经到要插鼻胃管才能活，她想遵从丈夫此前写过遗嘱：不插管，不进加护病房，希望走得清清爽爽，却遭到了继子女的强烈反对，双方分别公开发文相互指责，最终成了一场互撕大战。
类似的事件并不鲜见，市民赵女士给西安新闻的记者分享了她爷爷的故事。她说，自己的爷爷生前患上了皮肤癌，在终末期因为癌症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老人每天都祈求家里人，能让自己安乐地死去。然而，亲情不答应，医院不答应，法律更不答应。于是，她看着爷爷整夜整夜疼得睡不着觉，止痛药吃着也没有效果，后来耳朵前后开始溃烂，而且伤口明显扩大，连骨头都能看得见。老人每天仰面躺在床上，时不时就发出“哎哟”的声音。除此之外，一天都不会说话。赵女士说，一家人就这样看着爷爷在命悬一线的煎熬中，直到生命终结，大家心里都很难过但都是束手无策。
医生同时也是深圳市生前预嘱推广协会会长的李瑛，第一次接触到生前预嘱这个概念是在大约10年前，那时她的父亲罹患肾癌，在重症监护室住过一段时间。出院之后的一次家庭会议上，父亲明确表示，以后无论发生任何情况，都不要再把他送进重症监护室了。当时的李瑛并不知道，这其实就是父亲所立的一个口头“生前预嘱”，她也不太能理解老人的想法。但当父亲2016年病危之时，李瑛还是咬牙遵从了老人的意愿，父亲最终在呼吸科的普通病房安然离世。
面对生命最后一公里时，如何走得有尊严？这长期以来都是一个难题，2022年7月，深圳通过了《深圳经济特区医疗条例》并于2023年1月1日起正式施行，这是中国（大陆）首个实现生前预嘱立法的地区。
（图源网络，侵删）
而民间行动则早早走在前面，
2013年7月30日，有媒体报道北京成立了生前预嘱推广协会，并向公众普及和推广使用“生前预嘱”，以及“尊严死”的概念，此消息引发高度关注。北京生前预嘱推广协会(LWPA)”于2013年6月25日成立，是由北京市卫生局主管，经北京市民政局批准正式登记注册的公益社团组织。作为中国第一个推广“尊严死”的公益网站，它推出了供中国大陆居民使用的生前预嘱文本“我的五个愿望”，通过扫描二维码来填写。“我的五个愿望”只是生前预嘱的一种形式，生前预嘱可以有很多形式，比如口头表达或者录音录像。当然预嘱也是可以更新的，应当以设立的最后一份为准。
目前，通过填写正式文本并进行公证是比较常见的模式，笔者也有幸和多家公证处就此话题进行了研讨，发现公证处也有不少工作人员对此研究颇深，并且也在尝试和医院就此话题进行沟通，在医院对病人特定情形出现时，是否需要向公证平台检索有无设立生前预嘱等现实问题进行研讨。
深圳已经就生前预嘱立法，其他城市我们相信也不远，落地实施也将会有相应办法或规则，也许为时过早，但这个工具值得放入我们的人生工具箱，或封存或启用，都无妨。
作者：李金涛、赵家敏
编辑：文宣部
作者简介
李金涛律师
北京市盈科（南京）律师事务所第三党支部书记、高级合伙人、南京广播电台“法律 365”栏目 特邀律师
擅长领域：婚姻家事、私人财富传承
李金涛律师专注于婚姻家事（同居、离婚、再婚、抚养、继承、析产）纠纷，并善于从风险预防角度，运用协议、遗嘱、信托、保险等工具，为客户提供家庭财富规划、夫妻债务风险隔离与传承一体化解决方案。常年为私人银行、保险公司、保险经纪公司等提供私人财富管理与传承法律讲座，并进入社区、行业协会、商会等进行法律讲座，有较为丰富的培训讲座经验。
作者简介
赵家敏律师
北京市盈科（南京）律师事务所执业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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