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了办证的故事,说一件由办证那天引起的“欢乐”吧——
话说那天,从BURNABY(随后我将把这个城市的名字音译为“伯纳比”)的市政厅(CITY HALL)附近出来,在回程方向的右手路边,我看到了前面一座看上去“不知道是啥”的建筑。
我随后问了一句开车带着我们出来办理证件的冬冬——
“这是个啥?”
她正在开车,于是一边瞅后视镜一边随口说了一句——
“中学。”
( 图片来自地图软件街景截图 )
于是我在经过这座中学正门招牌的短短几秒钟里,刻意看了一眼学校的“招牌”。
我之所以“刻意”去看那一眼哪个学校的“招牌”,是很有一些原因的——
本来,我期待看到一个我这辈子最早认识的一批英语单词中的那个“MDDLE SCHOOL”(中文意思是“中学”)。
这个“动机”很简单,就象我如果第一次去北京的话,会在第一次见到前门、故宫这些建筑的时候,打眼一看——
“噢,和我在电视上见到的一样!”
然后我再一看眼前的前门、人民大会堂、纪念碑、前门大街,可能会发现它们之间的相对位置、和我根据地图与以往电视画面所形成的印象完全“符合”——
那个瞬间,我会因为脑海里那些印象得到了充分“印证”,而对第一次涉足的北京城、从零开始建立一丝“熟悉”的感觉,于是心里那种“第一次”来的焦虑也就会逐渐减轻——更重要的是,这种“印证”也会让我在随后按照地图和公交路线去“探索”北京其他区域的时候、多了几分自信,哪怕没有去过的地方也敢于大手一挥、说上一句——
“走吧,没事儿!”
同样的——刚到加拿大,我自然会希望遇到很多元素和案例、从“印证”我在中国学了十几年的英语开始,慢慢地积累一些熟悉的感觉、减少一些关于“陌生”的焦虑,希望早日能在这个要面对很多“未知”的世界里、逐渐让自己建立起一些类似于 “走吧,没事儿!”的自信。
不过来了两天,情况似乎不大妙——街面儿上那些压根儿不认识的单词就算了,关键是有很多我“以为”认识的单词、和我以前所学的意思或者用法总是有着大大小小的“出入”。
所以听到“中学”二字,我陡然来了精神,决心在“中学”这件事上、用最早学到的“MIDDLE SCHOOL”这个词来扳回一局——要知道,MIDDLE SCHOOL可是一开始学英语最早学到的前三十个单词之一!
这种感觉,就象皇马或者尤文图斯这样的豪强、在一番“魔鬼赛程”中不断丢分之后,忽然看到下一场比赛是在杯赛里对阵一支来自乙级甚至丙级联赛的“菜鸟”,于是全队都期待借着这个“稳赢”的机会挽回一下低落的“士气”。
介绍完上述心情背景,回到那天我们办完证件、路过那所中学的情节里。
老实说——看完那个中学的牌子,我有些失望。
( 上面两张图片均来自地图软件街景截图 )
因为,我没有按照我的预期、找到那个我以为肯定没跑儿的“MIDDLE SCHOOL”,脑子里一下就有些乱——就象前面假设的故事里,皇马或者尤文开场十分钟之后忽然发现——
“我操!这个弱队怎么TM这么强……”
然后我就在一丝“迷惑”中、瞅见了BURNABY和“SECONDARY”这两个单词——BURNABY不用考虑,SECONDARY是啥意思呢?
由于在我心里——“中学”这俩字是留给“MIDDLE SCHOOL”的,所以我就顺着“SECOND”(“第二”的意思)顺理成章地把“SECONDARY”凭感觉想象成了“第二”的意思。
于是,这大概就是“伯纳比第二中学”吧!
嗯,这个解释看上去很完美!
其实,你就是对着“字典”、也几乎找不出我这个猜想的毛病……
( 手机屏幕截图 )
“MIDDLE SCHOOL”为什么没有写出来?
应该可以解释为类似“育英中学”的门口只写了“育英”二字?
结果没走多远,前面又遇到一所中学——也就是现在涂涂的学校“MOSCROP 中学”。
就在冬冬的车经过的一瞬间,冬冬随口说了一句——“如果一直住在这一片儿的话,你们家涂涂以后很可能会来这里上中学。”
由于我压根没想到这儿又是一座中学,于是又快速朝窗外扫了一眼——我想这个学校大概不会也只写“育英”而不带“中学”俩字了吧……
( 图片来自地图软件街景截图 )
令我再次比较失望的是,我依然没看到我所期待的“MIDDLE SCHOOL”二字。
而且,我又看到了“SECONDARY”这个单词……
当时就是一瞬间的功夫,我就快速给了自己这样一个解释——“这个……应该也是第二中学!”
( 图片来自地图软件街景截图,第一行小字为法语。)
很快,大概几周后,我们到附近去取别人搬家时免费送人的旧家具(网上看到),我在旁边的一所中学(南伯纳比中学)又看到了“SECONDARY”字样。
由于在我心里,“中学”二字是铁定属于“MIDDLE SCHOOL”的,再加上刚到加拿大、每天都会遇到一大堆不认识或者我“以为”认识的单词(含义并非我们原来的理解),所以我一直没有想过去深究一下“SECONDARY”的含义。
我只是在心里留下一个印象——“怎么到处都是伯纳比第二中学?第二中学在这一片儿势力挺大啊!”
“是个教育集团吗?”
直到几周后,还没有工作的我在每天例行去接涂涂放学的时候,遇到了一位正在抽烟的华人家长——
那天我和他开聊的切入点,是他身上那种让我感到“久违”的高段位烟民气质——抽烟的时候只在第一根烟时点一次火,从第二根开始就直接摸出香烟凑到前一根儿的烟头上、一边连“嘬”几口一边把火“续上”。
我当时随口说了一句——“老兄你这抽烟段位很高啊!”
他一边用脚踩灭刚刚“退休”的前面那根烟头、放进旁边的垃圾箱,一边用手夹起新点燃的那只香烟,非常惬意地长长吐了一串儿烟圈说——
“没办法,这鬼地方只要见房顶就不能抽烟、连自己家都不行!把人都憋死了,我每天就是趁着来学校接孩子,早来半个小时、站在这树底下草地上过过瘾……”
( 揭开“伯纳比二中”谜底的涂涂那所小学 )
我俩很快东拉西扯聊了起来,我忽然就想起“到处都是二中”这件事,于是就问他——
“咱们这一片儿的孩子,是不是将来都要上‘伯纳比二中’啊?”
“伯纳比二中?……还有这学校?”
听到我的问话,他夹着烟的手在半空中停住了,一脸困惑……
“是叫第二中学吧?”我又问了一句……
“这名字听着怪怪……倒是叫人挺亲切的……”这位老兄愣了半天没顾上嘬烟卷儿,烟头儿上的烟灰已经长到有点儿“弯”了下来……
“哎呦……费!”他忽然弹掉了手里那根儿烟屁股——
不好意思,我的问题让他思考的太投入,被烟头烧住手了……
“我也没来多久,但是从没听说过伯纳比二中,关键是这儿的中学好象没有这种叫法吧……”
这老兄不得不第二次摸出打火机,又续上一根儿,然后摸出手机、点开地图说——
“有这中学吗,英文咋说?来让我查查……”
于是我就把“SECONDARY”挨个字母给他拼了出来……
由于输入法的联想功能,我还没有说完,他就停止了输入,看着屏幕(我估计是已经联想出了“SECONDARY”这个完整单词),然后又看看我,慢慢扭过脸来,笑着对我说——
“哥们儿,你太有创意了……”
“……?”
“SECONDARY这个词,在这儿就是指“中学”的意思。”
“啊?中学不是MIDDLE SCHOOL吗?”
“你说的倒也没错,可是在这儿、一般就用SECONDARY 来指中学。”
几秒钟后,是我俩一起站在草地上前仰后合地哈哈大笑,然后笑累了,他一边抽着烟一边安慰我说——
“没啥没啥,刚来的时候,很多人都不知道这儿的中学用这个单词。我也围着学校到处找MIDDLE SCHOOL……”
“但是能整出‘伯纳比二中’这个效果的,兄弟你还是我遇见的头一个……” ——这句话他是竖着大拇指说的。
临走的时候,我们扶着旁边各自的孩子,依然是笑得前仰后合……
我还记着他说完“再见”、走的时候还扭头又回头冲我说了一句——
“你真是个人才啊,伯纳比二中兄弟——咱们再会啊!”
其实从头到尾,这件事丝毫没有让我感到任何尴尬和忧虑,因为只有彻头彻尾的欢乐与开心。
不过现在想起这件事,我觉得其实是那个时候(甚至包括现在)很多焦虑的一个“缩影”——
象MIDDLE SCHOOL这种最早“参加革命”、让我以为“最最老铁”的英语单词,一旦离开了十几年来它们常常出现时所伴随的“教室”和“考场”等等环境,一旦结合现实场景和时代变迁之后,可能已经完全不是我们所想象的角色(几乎从来没听别人用过)——
关键是,SECONDARY不过是千千万万个关于英语单词的误会案例“之一”,我把它单独拎出来讲述,仅仅是因为“伯纳比二中”实在非常欢乐。
另外,根据手机截图可以看到,即使是我拿出字典APP,可能也查不到一个单词全部的、或者在英语国家其实早就已经很常用的那个意思,这让我后来的很多年,都对“别人没有用过”的英文单词(哪怕是我学过的)往往都心里没谱——
这就象我前面讲过的例子,如果我第一次到了北京、发现前门楼子和人民大会堂的相对位置并不是地图上标记的那样,可能在随后的北京游玩中,我不大敢再完全相信手边那份地图、乃至“地图”这个工具。
而随着时间的前行,我会有两个并不太容易让人欢乐的发现——
第一,“伯纳比二中”的故事(请允许我再笑一下),仅仅是语言问题中,各种类型以及诸多问题中的小小一个。
第二,不光是语言,所有曾经“我以为”的方方面面,都会遇到类似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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