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男孩十一岁,正上初一。
男孩的父亲,在街道开了一家药铺。每天抓药人很多。父亲忙不过来,就让从家里早早吃过饭,来到药铺的男孩帮忙,帮上十几分钟以后,男孩才去上学。
开始的时候,男孩只不过给父亲递递药纸,找找药盒。后来,耳濡目染,男孩竟知道了,啥药放在啥地方,啥药治啥病。
每每来了病人,在父亲忙不过来的时候,他就会越俎代庖,给病人取了药,放在柜台上。父亲忙的只扫一眼,点点头。病人拿着药,直夸男孩聪明。男孩常常为此感到很高兴。因为在父亲的药店里,男孩才觉得自己是英雄有了用武之地。
十几分钟总是很短,很快就过去了。父亲虽然很忙,但对他上学却记得很清楚。只要时间一到,父亲就会严厉的赶他走。男孩背上书包,极不情愿地去上学。
其实,说心里话,男孩是爱读书的。他喜欢学校里的花草,喜欢上体育课。有时,他更喜欢拽前面女孩的马尾巴。看到前面的漂亮女生,生气的样子,他就做个鬼脸,心里却乐滋滋的。男孩想到这里,就加快了去学校的速度。
男孩抡着书包,哼着小调,一溜风似的跑进了校门。忽然,男孩听见有人叫他,男孩停住了脚步,转身一看,男孩吓的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的数学李老师,正在房子门口叫他。男孩很害怕李老师。因为李老师的数学,男孩学的一塌糊涂。所以,男孩的屁股上,就没有少挨李老师的竹棍。他恨数学,心中也恨李老师。
李老师三十多岁,穿着洗的发了白的衣服。他看着男孩慢腾腾的样子。有点生气的说:“快进来,你看你今天错了几道题?”男孩硬着头皮进去了,李老师给他讲的题,他听的晕乎乎的。
李老师问他:“听懂了么?”
他点点头,意思听懂了。
李老师说:“那你复述一遍解题过程。”
他脸红脖子粗,就是不吭声。
李老师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脸变得煞白煞白的,表情很痛苦的样子。手举起了那似乎很沉重的竹棍,颤抖着,然后就重重的落在了他的屁股上。
后来,李老师又讲了一遍,他仍没有听懂老师的题目,却记住了李老师的竹棍。男孩开始预谋他那可怕的报复计划。
在那个时候,学校还没有水灶。热水是每个学生从家里给老师轮流提。这一次,轮到男孩给李老师提水了,男孩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高兴。
男孩提着李老师的热水瓶,在父亲的药店里,灌上了热水。他又趁帮忙的机会,偷了十粒安眠药。就在给老师送水的路上,他将药放进了热水瓶。他想象着,李老师喝了水之后,误了上课,误了开会,那可在学校就出尽了洋相。
他将热水瓶送到老师房子的时候,李老师正在低头改着作业。男孩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将热水瓶房到房子里。刚要退出,李老师却没有了往日对他的严肃相。拿着他的作业本,和颜悦色的说男孩进步了。男孩心里舒服极了,他对李老师好象也没有多少狠了。
李老师从他床下的纸箱子里,拿出一只小鸟。李老师微笑着说,是他在房子里捉的,就当作奖励,送给男孩。男孩从小就爱玩小鸟,接过小鸟,他在逗小鸟的过程中,看到了老师的热水瓶,他心里有一种犯罪感。
他的手一松,小鸟就在李老师的房子里,又开始乱飞了。李老师和他开始抓小鸟。他在抓的过程中,碰碎了李老师的热水瓶。热水烫伤了他的脚。李老师大惊失色,背着他向父亲的药店跑去。
在路途中,男孩看见李老师两鬓的白发。在李老师宽大的背上,他像女孩一样,竟哽咽着哭了起来。李老师因为他疼的厉害,脚下的步子更快了。
(此文首发于《新课程报.语文导刊》初中版2008年1月22日第四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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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窦俊彦,笔名一行,陕西旬邑人。毕业于陕西师范大学历史人文专业,现居陕西三原,业余爱好文学创作,系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陕西精短小说研究学会理事,咸阳市作家协会会员,三原县作家协会理事,三原县延安精神(渭北红色文化)研究会理事,曾在多家刊物杂志发表作品。其中《饭钱》《小满》《南北锁王》《赈粮》等小小说被编入年选或在全国性小小说大赛中获奖,已出版小说集《会飞的硬币》《等待一株花的开放》两部,文集《池阳故事》待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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