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艺术家李立宏:有声语言艺术用“情”联结世界

科技   2024-09-01 06:49   山东  




李立宏


中国传媒大学讲师,配音表演艺术家。配音代表作有1994版《三国演义》(刘备)和译制片《阿凡达》(杰克)等,解说代表作有《舌尖上的中国》等。



美 丽 中 国



人的一生



我的心


祖国到底是什么



门孔



有声语言艺术用“情”联结世界


近些年,有声语言艺术的创作队伍在不断扩大,演讲、朗诵、播音主持、话剧表演、影视配音等等,获得了越来越多的关注与发展。但是,我们关于有声语言艺术的界定,却依然模糊。


两千多年前的古希腊,城邦里的哲学家斥责诵诗人,说他们的“艺术”侵蚀了人心。如今,到了互联网时代,有声语言艺术不仅没有走向衰落,反而越发融入生活。我时常会问自己和他人:声音如果只是回旋在耳中的微小振动,为什么却能借助语言,抵达心灵的深处?


经过了这些年的尝试,我逐渐确信,有声语言艺术的根基是理性的语言,而它的灵魂,则来自于感性的“情”。


张颂教授在《朗读美学》里曾经提到朗诵表达的“情绪”“情感”,以及创作者的“情感积淀”。在我看来,“情绪”是显性的、即兴的,“情感积淀”是隐性的、内浸的。但是,这些仍不足以构成完整的“情”。


举个例子。多年前在华盛顿的一场演出,我为当地华人朗诵老舍先生的《想北平》。当时,舞台上只有一支话筒和一束追光,我站在光圈里,看不到台下的人,但知道他们能看见我。我忽然有了一个想法,向前迈了半步,停留在光圈的边缘,使观众不再能看清灯光下的我,以期观众更聚精会神地聆听。在黑暗中,我“诉说”着北平。观众席是静默的,可我却听到了“声音”,那是来自他们的回应,仿佛他们也看到了北平——老舍的北平。那种感觉难以形容,它就像某种分子,弥漫在整个现场,让空气也染上了北平的味道。


这不是某个感官的知觉,它是一种感知的意境,就像是语词的奔流,又或是情愫的触发,但在本质上,是“在场”的意识交融。


我把它称为“情韵”。


当时选《想北平》这篇散文,是因为我能感觉到,自己与这部作品有着强烈的联结。我在北京长大,老舍用语言构建的世界,与我的记忆重合——那景、那情,那难以言表的怀恋,让我产生了非说不可的欲望和自信。我的目标很明确:用有声的语言,去唤醒他人,念起故土的天空、流云、鸽哨、蝉鸣……这种欲望的根源,并非来自于我,而是来自老舍。我是在代替老舍,道出那份沉甸甸的乡情。


那一刻,我不只是我,更是一座桥梁,桥的一端是作者,另一端是聆听者。


想起古代书画艺术的“画韵”,它不是具体的某个线条,某个颜色,也不是你有多少技巧,而是观者看到了你的风骨,感受到了你传达的意境。它在视觉之中,又在视觉之外。“情韵”与之相似,它联结了所有参与者,让彼此之间实现了某种未知的“通感”——它已经远远超越了听觉感知的范畴。


“情韵”,是“情”的最高境界。它令我着迷,但是要想达到它,首要的不是练习,而是“悟”。


简单来说,就是要让作品和自己发生关系。我要去了解作者,理解他的精神世界,他的微妙情感,他的最初欲念,然后在脑海中,重新构建出一个世界。那些过往的生活境遇,对未来的遐想与寄望,在这个世界中循环往复出现,最终汇集、交织,成为以他为主角的故事。古人说“言生于象”“象生于意”,单纯“言”的表演,远不及对“意”与“象”的演绎。


这是领悟“情韵”的最重要前提之一。我还想聊聊另一个前提,就是“真”。


另一次朗诵演出,我用了大量的时间,沉浸于一部作品中。那是清明节期间,我在北京的民族宫剧院参加“纪念碑”朗诵会,作品是瞿秋白《多余的话》节选。看到文字之初,我很震惊。因为作品所表达的,是瞿秋白的自我剖析,真诚、坦荡、毫无掩饰。他仿佛还在那里,停留在那最后的时刻。他所谓“多余的”文字,颠覆了我以往对他的所有认知,甚至怀疑,自己会不会和作品之间产生罅隙。


我开始翻查资料,包括他的笔记、别人对他行刑前的记录,等等。我看到了他的疾病、弱点、压力、逃避,还有他的勇气、渴望。他有着很强烈的文人气质,但是面对死亡时,他的淡然又那么超脱。


在演出之前,我的脑海中不断重复着一个画面。那是行刑前,瞿秋白一个人抽着烟,盘腿坐在公园里,一副镇定、从容、轻松的样子。死亡,对他是一种解脱,这似乎合情理,但是我更渴望窥视他的内心、触摸他的灵魂,以期在心中还原出最真实的他。我反复地看着文字,一遍、两遍,不知多少遍,我被深深触动了。来自身体和精神的双重压力长期积郁,使他不堪承受,这样的“去死”是他求之不得的。但他并不是“一死了之”,他以自己的真诚与坦荡回报组织、同志、爱人对他的信任。这样的勇气令人折服!我有极其强烈的欲望,想让所有在场的人,都能和我一起看到,他告别这个世界前的最后的样子。


临近落幕,朗诵与交响乐同时结束,一切归于宁静。我知道这一刻,瞿秋白的内心是宁静的,我也是宁静的,我也渴望所有人都能看到那份宁静,那才是真实的他。演出过后,一位学生告诉我,看见我挥手作别时,他几乎脱口喊出:“别走、你别走……”我相信,这是人与人、心与心的沟通。它是有情感、有意味、无形却有感的交流。只有真实的“情”,才能让表演者和受众,抛弃琐碎杂念,挣脱理性的桎梏,以初生般纯粹的意识,彼此沉浸在虚与实的想象中。


“情绪”“情感”“情韵”,共同构成了“情”。“情韵”,是“情”对躯体有限性的挣脱,它从一个人的内心出发,直抵另一些人内心深处。


这不仅体现在朗诵演出的现场艺术上,即便是基于媒介传播的形式,诸如纪录片解说、有声读物,也同样让人们彼此发生着某种联结。纪录片《舌尖上的中国》《风味人间》,为什么深受大众喜爱?它们明明是关于美食的节目,却引起了受众对“声音”的“食欲”。我们应该看到,互联网增加了有声语言的丰度,它与媒介之间,将结合得越来越紧密。


那么,伴随着互联网诞生的网络有声读物,它还需要“情”吗?


通常来说,符号化的语言表意,会相对含混、多重。声音,给了我们一扇窗口,让听者能以一种直观的方式,去捕捉“真相”。


有声读物恰是纯声音的存在。遗憾的是,由于商业利益或是某些观念的误导,有声读物的从业者,不少依然流于表面功夫,或是只有情绪,缺乏“悟”和“真”,更无从谈“情韵”。有人认为,这是因为媒介的存在,消解掉了有声语言艺术的在场感。但是我认为,对“情韵”的接收是人的本能,它始终伴随着我们,虽然它也很容易被遗忘、忽视。


网络有声读物正踏在这条界限上,一边是门槛低,艺术性欠佳;另一边是它拥有庞大的受众,传播广泛,生产者众多。它没有传统艺术那种阳春白雪的形象,但它具备激发“情韵”的基本特质。因为它是更加纯粹的有声语言形式——没有场景演出,没有恢宏建筑,只有最基本的音素。它有理由成为有声语言艺术的未来。


因此,我们应该给予更多关注,帮助有声语言艺术的新从业者,他们将成为新的桥梁,联结这个世界的听众。


世界,是可以用来“听”的。



朗诵:李立宏


美 丽 中 国


作者:欧震


当我以南方雨林一滴露水的晶莹感受你的清澈

当我以茫茫北国一片雪花的温柔感受你的壮美

当我以万里长城上一块砖的厚重感受你的历史

当我以春天故事里一朵花的绽放感受你的风姿


“蛟龙”探海归   作者  赵建东


哦,中国

当我以一个中国人的脉搏感受你的心跳

我就会情不自禁地呼喊——

我爱你,中国,我的美丽的中国!


工笔画    《新中国诞生》


这个早晨,我伫立在天安门广场

注目五星红旗的升起

我的耳边回响的

是庄严的宣告

是嘹亮的歌声

是开国大典的礼炮

是婴儿初生的啼哭


《新中国诞生》局部图


我的眼前浮现的

是冲天的火箭

是风驰的高铁

是田野中一年年金色的麦浪

是大地上一座座崛起的新城



我在广场上行走

在欢呼的人群中行走

在流光溢彩姹紫嫣红中行走

我觉得自己就是一颗跳动的音符

流淌在一首辉煌的交响曲中

就像一颗幸福的泪珠

闪烁在中国容光焕发的脸庞

我看见激情在灿烂的阳光下飞扬

我仿佛听到了人们发自于内心深处的声音——

我爱你,中国!


中国南极科考-南极欢迎您      作者  徐小龙


我爱你,中国。

这个早晨,我在八面来风中

感觉着你的呼吸

感觉着你今天的成熟与美丽

感觉着一代又一代青春怒放而又义无反顾地远去

你让我想起了我的父亲、我的母亲

想起了我的兄弟姐妹


南港建设者    作者  王广荣


想起了那些平凡、朴实、生动的中国人的面孔

想起了那些从风雨泥泞中走过来的坚实的脚步

想起了那些创造的大手写下的劳动的意义

想起了那些汗水和热血汇成的

永不枯竭的河流 


天下黄河第一弯——甘南玛曲县黄河第一桥


我的一条大河波浪宽的中国呵

我的万紫千红春满园的中国

我的如花的中国

我的如画的中国

我的江山如此多娇的中国

我的淡妆浓抹、分外妖娆的中国

我的繁荣富强、风雅文明的中国


祖国美如画——甘南沿途风光


当我以万家灯火中一扇窗口的明亮感受你的温暖

当我以浩瀚太空中一颗卫星的璀璨感受你的荣光

当我以Made in china一件产品的精美感受你的实力

当我以阅兵式上一个士兵的步伐感受你的雄壮

哦,中国

当我以一个中国人的脉搏感受你的心跳

我就会情不自禁地呼喊——

我爱你,我美丽的中国!


◎横屏可达到最佳观赏效果

《人的一生》


作者:耶胡达·阿米亥

朗诵:李立宏


人的一生没有时间 

花时间去干所有想干的事情。 

没有足够的理由 

为所有目的寻找理由。

《传道书》 实则大谬不然。 


人需要爱的同时也需要恨, 

用同一双眼睛微笑和哭泣, 

用同一双手抛掷石块而后归拢它们 

在战争中制造爱也在爱中制造战争。 


憎恨而后原谅,

怀念而后忘却, 

规整而后搅混,

吞咽、消化历史年复一年的造就。 


一个人没有时间 

当他失去他就去寻找,当他找到 

他就遗忘,当他遗忘他就去爱,

当他爱了

他就开始遗忘。 

他的灵魂历尽沧桑,

他的灵魂极其专业, 

而他的肉体一如既往地业余。

它努力、它错失, 

昏头昏脑不解一事, 

迷醉和盲目在它的快乐中 

也在它的痛苦中。 


一个人将死去就像无花果在秋天凋零 

枯萎充满了自己满缀甜果, 

叶子在地上变得枯干, 

突突的枝干指向某个地方 

只有在那里万物才各有其时。 


 一

直到今天,谢晋的小儿子阿四,还不知道“死亡”是什么。


大家觉得,这次该让他知道了。但是,不管怎么解释,他诚实的眼神告诉你,他还是不知道。


十几年前,同样弱智的阿三走了,阿四不知道这位小哥到哪里去了,爸爸对大家说,别给阿四解释死亡。


两个月前,阿四的大哥谢衍走了,阿四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了,爸爸对大家说,别给阿四解释死亡。


现在,爸爸自己走了,阿四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了,家里只剩下了他和八十三岁的妈妈,阿四已经不想听解释。谁解释,就是谁把小哥、大哥、爸爸弄走了。他就一定跟着走,去找。


阿三还在的时候,谢晋对我说:“你看他的眉毛,稀稀落落的,是整天扒在门孔上磨的。只要我出门,他就离不开门了,分分秒秒等我回来。”


谢晋说的门孔,俗称“猫眼”,谁都知道是大门中央张望外面的世界的一个小装置。平日听到敲门或电铃,先在这里看一眼,认出是谁,再决定开门还是不开门。


但对阿三来说,这个闪着亮光的玻璃小孔,是一种永远的等待。他不允许自己有一丝一毫的松懈,因为爸爸每时每刻都可能会在那里出现,他不能漏掉第一时间。


除了睡觉、吃饭,他都在那里看。双脚麻木了,脖子酸痛了,眼睛迷糊了,眉毛脱落了,他都没有撤退。


爸爸在外面做什么?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有一次,谢晋与我长谈,说起在封闭的时代要在电影中加入一点人性的光亮是多么不容易。我突然产生联想,说:“谢导,你就是阿三!”

“什么?”他奇怪地看着我。


我说:“你就像你家阿三,在关闭着的大门上找到一个孔,便目不转睛地盯着,看亮光,等亲情,除了睡觉、吃饭,你都没有放过。”


他听了一震,目光炯炯地看着我,不说话。


我又说:“你的门孔,也成了全国观众的门孔。不管什么时节,一个玻璃亮眼,大家从那里看到了很多风景,很多人性。你的优点也与阿三一样,那就是无休无止地坚持。”


他在中国创建了一个独立而庞大的艺术世界,但回到家,却是一个常人无法想象的天地。


他与夫人徐大雯女士生了四个小孩,脑子正常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谢衍。谢衍的两个弟弟就是前面所说的老三和老四,都严重弱智,而姐姐的情况也不好。


这四个孩子,出生在一九四六年至一九五六年这十年间。当时的社会,还很难找到辅导弱智儿童的专业学校,一切麻烦都堆在一门之内。家境极不宽裕,工作极其繁忙,这个门内天天在发生什么?只有天知道。


我们如果把这样一个家庭背景与谢晋的那么多电影联系在一起,真会产生一种匪夷所思的感觉。


每天傍晚,他那高大而疲惫的身影一步步走回家门的图像,不能不让人一次次落泪。落泪,不是出于一种同情,而是为了一种伟大。


一个错乱的精神漩涡,能够伸发出伟大的精神力量吗?谢晋作出了回答,而全国的电影观众都在点头。我觉得,这种情景,在整个人类艺术史上都很难于重见。


谢晋亲手把错乱的精神漩涡,筑成了人道主义的圣殿。我曾多次在他家里吃饭,他做得一手好菜,常常围着白围单、手握着锅铲招呼客人。


客人可能是好莱坞明星、法国大导演、日本制片人,但最后谢晋总会搓搓手,通过翻译介绍自己两个儿子的特殊情况,然后隆重请出。


这种毫不掩饰的坦荡,曾让我百脉俱开。在客人面前,弱智儿子的每一个笑容和动作,在谢晋看来就是人类最本原的可爱造型,因此满眼是欣赏的光彩。


他把这种光彩,带给了整个门庭,也带给了所有的客人。


他有时也会带着儿子出行。我听谢晋电影公司总经理张惠芳女士说,那次去浙江衢州,坐了一辆面包车,路上要好几个小时,阿四同行。


坐在前排的谢晋过一会儿就要回过头来问:

“阿四累不累?”

“阿四好吗?”

“阿四要不要睡一会儿?”……


每次回头,那神情,能把雪山消融。


他万万没有想到,他家后代唯一的正常人,那个从国外留学回来的典雅君子,他的大儿子谢衍,竟先他而去。


谢衍太知道父母亲的生活重压,一直瞒着自己的病情,不让老人家知道。他把一切事情都料理得一清二楚,然后穿上一套干净的衣服,去了医院,再也没有出来。


他恳求周围的人,千万不要让爸爸、妈妈到医院来。他说,爸爸太出名,一来就会引动媒体,而自己现在的形象又会使爸爸、妈妈伤心。他一直念叨着:“不要来,千万不要来,不要让他们来……”


直到他去世前一星期,周围的人说,现在一定要让你爸爸、妈妈来了。这次,他没有说话。


谢晋一直以为儿子是一般的病住院,完全不知道事情已经那么严重。眼前病床上,他唯一可以对话的儿子,已经不成样子。


他像一尊突然被风干了的雕像,站在病床前,很久,很久。

谢衍吃力地对他说:“爸爸,我给您添麻烦了!”


他颤声地说:“我们治疗,孩子,不要紧,我们治疗……”


从这天起,他天天都陪着夫人去医院。


独身的谢衍已经五十九岁,现在却每天在老人赶到前不断问:“爸爸怎么还不来?妈妈怎么还不来?爸爸怎么还不来?”


那天,他实在太痛了,要求打吗啡,但是医生有些犹豫,幸好有慈济功德会的志工来唱佛曲,他平静了。


谢晋和夫人陪在儿子身边,那夜几乎陪了通宵。工作人员怕这两位八十多岁的老人撑不住,力劝他们暂时回家休息。但是,两位老人的车还没有到家,谢衍就去世了。


谢衍是二00八年九月二十三日下葬的。第二天,九月二十四日,杭州的朋友就邀请谢晋去散散心,住多久都可以。接待他的,是一位也刚刚丧子的杰出男子,叫叶明。


两人一见面就抱住了,嚎啕大哭。他们两人,前些天都为自己的儿子哭过无数次,但还要找一个机会,不刺激妻子,不为难下属,抱住一个人,一个经得起用力抱的人,痛快淋漓、回肠荡气地哭一哭。


那天谢晋导演的哭声,像虎啸,像狼嚎,像龙吟,像狮吼,把他以前拍过的那么多电影里的哭,全都收纳了,又全都释放了。那天,秋风起于杭州,连西湖都在呜咽。


他并没有在杭州住长,很快又回到了上海。这几天他很少说话,眼睛直直地看着前方。有时也翻书报,却是乱翻,没有一个字入眼。


突然电话铃响了,是家乡上虞的母校春晖中学打来的,说有一个纪念活动要让他出席,有车来接。他一生,每遇危难总会想念家乡。今天,故乡故宅又有召唤,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春晖中学的纪念活动第二天才开,这天晚上他在旅馆吃了点冷餐,倒头便睡。这是真正的老家,他出走已久,今天只剩下他一个人回来。他是朝左侧睡的,再也没有醒来。


这天是二00八年十月十八日,离他八十五岁生日,还有一个月零三天。


他老家的屋里,有我题写的四个字:“东山谢氏”。


那是几年前的一天,他突然来到我家,要我写这几个字。他说,已经请几位老一代书法大家写过,希望能增加我写的一份。


东山谢氏?好生了得!我看着他,抱歉地想,认识了他那么多年,也知道他是绍兴上虞人,却没有把他的姓氏与那个遥远而辉煌的门庭联系起来。


他的远祖,是公元四世纪那位打了“淝水之战”的东晋宰相谢安。这仗,是和侄子谢玄一起打的。而谢玄的孙子,便是中国山水诗的鼻祖谢灵运。


谢安本来是隐居会稽东山的,经常与大书法家王羲之一起喝酒吟诗,他的侄女谢道蕴也嫁给了王羲之的儿子王凝之,而才学又远超丈夫。


谢安后来因形势所迫再度做官,这使中国有了一个“东山再起”的成语。


正因为这一切,我写“东山谢氏”这四个字时非常恭敬,一连写了好多幅,最后挑出一张,送去。


谢家,竟然自东晋、南朝至今,就一直定居在东山脚下?别的不说,光那股积累了一千六百年的气,已经非比寻常。谢晋对此极为在意,却又不对外说。


他在意的,是这山、这村、这屋、这姓、这气。但这一切都是秘密的,只是为了要我写字才说,说过一次再也不说。


我想,就凭着这种无以言表的深层归依,他会一个人回去,在一大批庄严的远祖面前,划上人生的句号。


此刻,他上海的家,只剩下了阿四。他的夫人因心脏问题,住进了医院。


阿四不像阿三那样成天在门孔里观看。他几十年如一日的任务是为爸爸拿包、拿鞋。每天早晨爸爸出门了,他把包递给爸爸,并把爸爸换下的拖鞋放好。晚上爸爸回来,他接过包,再递上拖鞋。


这几天,爸爸的包和鞋都在,人到哪里去了?他有点奇怪,却在耐心等待。突然来了很多人,在家里摆了一排排白色的花。


白色的花越来越多,家里放满了。他从门孔里往外一看,还有人送来。阿四穿行在白花间,突然发现,白花把爸爸的拖鞋遮住了。他弯下腰去,拿出爸爸的拖鞋,小心放在门边。


这个白花的世界,今天就是他一个人,还有一双鞋。


能深知人性和深知生命的人,不会为一种成功而感动,为一时的辉煌而感动,也不会为一种挫败或者名望而感动。


最难得的是生命初始的感动,是一种为生命自然形态中所能承载的那些曲折、那些记忆、那些生命的每个日子中坚强面对的点点滴滴,而付出的心血和汗水的感动,为这样一种胸怀,宽容,智慧,粗旷,豁达,乃至不死不屈,不折不挠的精神的感动。



朗诵:李立宏,北京人,著名配音表演艺术家,年度最火纪录片《舌尖上的中国》解说,1986年毕业于北京广播学院播音系。现任中国传媒大学影视艺术学院导演表演系副教授、表演教研室主任。主讲课程是演员艺术语言基本技巧。



我的心


近来,不知什么缘故,我的这颗心痛得更厉害了,我要对我的母亲说,妈妈,请你把这颗心收回去吧,我不要了!

记得当初你把这颗心交给我的时候,你对我说过,你的爸爸一辈子拿了它待人爱人,他和平安宁的度过了一生,临死,他把这颗心交给你,他说,承受这颗心的人将永远正直幸福,并且和平安宁的度过他的一生,现在你长成了,也就承受了这颗心,带着我的祝福,孩子,到广大的世界中去吧!


这些年来,我怀着这颗心走遍了世界,走遍了人心的沙漠,所得到的只是痛苦和痛苦的创痕,正直在哪里?和平在哪里?幸福在哪里?这一切可怕的声音哪一天才会听不见?这一切可怕的景象哪一天才会看不到?这样的人间悲剧哪一天,才不会再演?一切都象箭一般的射到我的心上,我的心已经布满了痛苦的创痕,因此,它痛得更厉害了。

我不要这颗心了,有了它,我不能闭目为盲,有了它,我不能塞耳为聋,有了它,我不能吞炭为哑,有了它,我不能在人群的痛苦中找寻我的幸福,有了它,我不能和平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有了它,我再也不能生活下去了。



妈妈呀,请你饶了我吧,这颗心我实在不要,不能够要了。

我夜夜在哭,因为这颗心实在痛得受不住了,它看不得人间的惨剧,听不得人间的哀嚎,受不得人间的凌辱。我想要放它走,可是,它被你的祝福拴在我的心房内。

我多时以来就下决心放弃一切,让人们去竟争,去残杀,让人们来虐待我,凌辱我,我只愿有一时的安息,可我的心不肯这样,它要使我看,听,说,看我所怕看的,听我所怕听的,说别人所不愿听的,于是我又向它要求到,心啊,你去吧,不要苦苦的恋着我,有了你我无论如何不能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啊,求你,为了我幸福的缘果,撇开我去吧!它没有回答,因为它如今知道,既然它被你的祝福拴在我的心房上,那么,它也只能由你的诅咒而分开。


妈妈,请你诅咒我吧,请你允许我放走这颗心去吧,让它去毁灭吧,因为它不能生活在这个世界上,而有了它我也不能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在这样大的血泪的海中,一个人一颗心算得了什么?能做什么?妈妈,请你诅咒我吧,请你收回这颗心吧,我不要它了!

可是,我的母亲,已经死了很多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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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国到底是什么

文丨路遥


我曾经不止一次的想过,

祖国到底是什么?

我想呀,想呀,

每一次想起“祖国”这两个字,

心里便泛起一阵阵温柔的波浪,

眼里便涌起一片晶莹的泪花,

血管里便奔腾着一股股热血。

祖国是什么?

她是山,是海;

是森林,是草地;

是村庄,是城市;

是莽莽无限的沙漠,

是绵延起伏的丘陵。



祖国是什么?

她是炊烟,是鸽哨;

是端午的龙舟,是中秋的火把;

是情人在木栅栏后的热恋亲吻,

是婴儿在摇篮里噪唤呀呀的呼唤,

是母亲在平底锅上烙出的煎饼,

是父亲在远出时的殷殷叮咛。

祖国是什么?

她是孔子、老子、庄子的思考;

是屈原、李白、陆游的诗;

是韩愈、柳宗元、苏轼的散文;

是李白、李清照、辛弃疾的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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