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庄河人的心灵港湾
庄河将军石
文/张传筠
将军石这个地名,在庄河有两处,一是位于鞍子山南,另在打拉腰,都是浅海的几处礁石,其形象大体也都是立于海中,个别具有人的形状,且上下细中间粗,着实像腆着肚子的大将军。两处将军石在旧志当中都能找到记载,可以说是自古就是庄河地域的胜迹。
清咸丰年间《岫岩志略》记载:将军石,大孤山西南三十里,潮沟沿之西,海滩一望无际,中有石突起,高数丈,望之昂然人立,仪状雄伟。西数里复有一石,差小于前,亦具人形,故土人呼为“大将军”、“二将军”云。
按照上面的记载,其方位大体便可确定。林辉英老先生居于南尖,地方掌故颇为熟悉,我曾问及过将军石。林先生展现了90后(今年90虚岁)的做事风格,原本我都忘于脑后的事,林老先生通过打听,给我画了一张地图,再见面时带给了我,其与志书大体吻合。春夏之交驱车前往,在冯家屯停车打听,大将军石在此南海是也。乡里耆老也谈起二将军石在其西面,黑山子南;另有三将军石,在东面方家屯南海,这是志书上未见的。
关于此将军石,有传说原本并不在此,据说是犯了错误,遭了天谴,某位大神挥着鞭子将其赶入海中。小黑山子亦有老人指着南面说:二将军就从这个垭口被赶入海里……言之凿凿,仿若亲见。老人所言也并非没有根据,翻看志书,乡贤刘滋桂《木耳山八景》第一景就是“将军石”,果然有诗为证:
是否曾经秦帝鞭,
将军体态出尘缘。
鱼龙阵避波三尺,
鹅鹳兵输石一拳。
射虎迷离凌夜月,
骑鲸突兀销秋烟。
无言大树差堪拟,
砥柱中流万古传。
《岫岩志略》节烈目下记有:谭氏,谭德贞之女,王槐之妻,生员璋之弟妇。年十七于归,二十四而寡,子在泮甫四岁(时翁姑皆浮厝,氏质簪珥,聘地师),择吉营葬,哀礼兼尽,课子成立。道光十五年旌表,建坊于将军石。
王氏家族是冯屯老户,早年从北面七棵树迁来,从志书上看,早年家境一般。通过走访得知,王家后来经营有道,资产颇裕。访得王氏族人,查看谱系,王氏第二辈老哥五个,王槐行五,秀才王璋行二。清代乾嘉年间,辽东人口寥寥,这个地方除了海里的将军,还能拱出个秀才也算不易。
将军石,老百姓的形容与志书基本一致,但三个将军早已没了,俱在海防及港养上有所妨碍。这下不是鞭子赶,而用炸药将其炸毁。有人说也没全毁,石根尚在。我想起牙掉了,牙根还在牙床上,极不舒服。
鞍子山南的将军石,在《岫岩志略》的咸丰年间还有其地位,随着庄河的设治、地理的偏远逐渐式微,之后毁掉更让它行将湮没。然而志书是个好东西,那些宗族的、地理上的遗忘得以补充。王氏家族族人四散,谱系不全,家族历史说不出个头尾。王谭氏“质簪珥,聘地师”的孝义之举和将军石,在我们这地方史志上更像是两条轴线,一是人文的,一是地理上的。类似心电图上突起的部分,在人文方面称作人物和事件;在地理上称作形胜和地标。现在这些超越了庸常的部分,逐渐的遗忘、抹平,仅在这薄薄的《岫岩志略》里看到其缩影,不能不说是遗憾。
提起将军石,大多庄河人都会指认打拉腰的将军石,位于打拉腰海口,这里自古就是庄河地区主要的海港。现在扩建港口,命名就叫“将军石港区”。打拉腰在过去有着别处少有的海滨风光,将军石更是这其中的点睛之笔。
庄河设治之初,选列庄河十景便有“砥柱将军”,伪满《庄河县志》记载:打连腰海口为庄河门户,其水可泊轮舟,自旅顺租借外,严冬不冻者东省只此港矣。水中有巨石三,屹然挺立,雄镇海门,俗以将军呼之。舟舶往来,亦皆视为标准,诚可谓中流砥柱也。
从打拉腰看将军石老照片
其书“古物”目下亦有:将军石,城南打拉腰海中有三石屹立,极高大,土人以将军呼之。
伪满洲国出版的记述东北古迹名胜的书里亦有载,所述与“庄河十景”略同。
民国出版的《东北名胜古迹轶闻》里记载更是详尽:关秀升云:距奉南六百里许之庄河县,当设治之初,余曾在是处,创设警察,调查庶政,环走全境。公余复登山览胜,曾集有庄河八景,赋诗并序,迄今已阅廿年。诗与序均记忆不清,兹将将军石之实状略述之:庄河南滨渤海,此二石在海门矗立,大者高五丈余,乡人呼此石为大将军、二将军。因其与他山顽石,迥乎不同,其色豆青,其状如塔,随时变态,色赤则晴,色绿则雨。雨霁吐气如虹,直冲霄汉;雨淫则飞瀑腾空,石顶横练,更有奇态。某年有海盗伙至,将军作狮吼,如貔貅十万,屏藩海口,盗闻之惧,遂退。全境藉以安堵,遂奉之如神明,曩当迷信正炽之时,焚香膜拜,不知凡几,今尚谈之津津。该处更有树,枝密色青,一枝生三种叶,如柏,如松,如槐,俗乎为三学士,乃以此恰对二将军,余曾提联语云:春殿九华三学士,海门并立二将军。今别此地已廿四年矣,世事离奇,沧桑变幻,不知此二将军又现何种新奇景象也。
关于将军石的传说还有,有人就说是一妇怀胎,生了三块石头,扔到海里便成了三个将军。我想起伪满《庄河县志》里的一段异闻,大意是清代道咸年间,打拉腰西黄古嘴有一妇,怀胎之后生鱼数尾,送入海中,其中大鱼数次立于波面,回顾致意。两段故事略有相同,且发生地都在将军石周边,难免会让人互相联系、引发猜想。
庄河人对于打拉腰将军石是极熟悉的,通过上面史书的描写,将军石的景象丰满,无需我去描述。《东北名胜古迹轶闻》中,更是玄幻、神奇,这是清末民初时的所闻所述。奇物异事,诗联相配,仿佛亲见当时的乡间耆老娓娓道来。尤其那“三学士”,更为怀古之情提供了依据。“三学士”这种植物也许早已灭绝,海滨风貌也发生了变迁,今不同昔,也仅仅是理论上的依据罢了。
我们感叹古人对大自然的尊重和领悟的同时,也对当下自然环境的破坏产生忧虑。大自然是人类的根本,就像母亲一样孕育着地球上的生命。最近几年人们在对孝道的理解上,提出了一个“顺”字。我们在大自然母亲的怀抱之中,做为孩子,更应该像古人那样顺着她,改造和破坏终归是在把人类最根本的生存领入歧途。时间往前走,世界在发展,在改善人们生活的同时,能保护好最原真的生存环境,这才是根本。反之则是倒退乃至罪恶。
现在写将军石,这将军石在过去的记载里称为“古物”。这“古物”按我们现在的界定肯定是不准确。但也许当时,人们觉得这大自然的神奇,一定来自于上古神明之手,类似于女娲补天的崇拜。用最近流行的话来说,应该是“洪荒之力”吧。
确实是“洪荒之力”赋予了庄河自然风貌的优越性,用得天独厚来形容也不为过,这种天生的丽质,有时却让我们骄傲不起来。自然环境的变更,让原本神奇、独特的风光化为乌有,没有了就是没有了,这是永远无法恢复的。假如把刚才所写的鞍子山的将军石原址,弄块石头接续上,那也无非安了颗假牙。放眼全国安假牙的事也不少:某某古城墙拆了又想重建;某某故居拆了重建…… 后悔药吃得多了,我们就要学会珍惜眼前,不能盲目的改造、拆建,这可不是卖房子买猴,就是个玩的事儿。不能为了一时而放弃后世,山没了水没了,我们只把钱留给子孙后代,毫无意义。话还说回我们庄河的自然条件上,我们有着这么好的先天环境基础,这定位也都准确,就是发展旅游。壮大旅游业是好事,号称无烟工业,提升了知名度的同时,地方和百姓都得了实惠,两全其美。但这边发展旅游,这边保护不好自然风貌,对今后长远来看肯定是阻碍。
扯了些闲篇,都是题外话,接着说这将军石的事儿。将军石是地标,是名胜,历史和人文地位毋庸置疑。渔民把它视为标志;过去,远来船只也要依靠它来辨别方位,看到它就意味着到庄河了。闯关东的流民,源源不断的在此登岸,奔赴东北大地。广阔海岸的这处礁石,意味着困苦与颠沛的结束。舍弃故土投向新生,目光定在将军石上,不知是怎样的心情。八路军智取庄河,就在这打拉腰踏上了东北大地的第一个脚印。解放了庄河之后,又有后续部队沿着这一路线,奔向解放全东北的战场,这又是个很重大的历史意义。将军石,毫无疑问是这些重大事件的见证。
说到历史,向上追溯,庄河留下明代之前的古地名不多。翻看古籍,唐代辽东沿海有个叫“石人汪”的地名,有专家考证就在庄河到石城岛之间的这片海域。能看我这篇文章的人,大多对庄河十分熟悉。不用我说,列位看官自己判断,是否这“石人汪”的由来,跟这将军石之间有一定的联系呢?只是个猜测。
行文至尾,反观此文,发现通篇关于将军石的描写,更多的是些传说。这民间传说终归还是轶闻,总有些水份,不靠谱。最后讲个真事儿,发生在日本投降,八路军抢先占领庄河之际。在高喊着打倒蒋介石的呼声中,有远处的乡民,前来打拉腰一带打探,就想看看这“蒋介石”究竟何物——在历次集会和宣传的口号中总要将他打倒,何以如此的顽固?这和我一朋友打电话问我步云山老虎腚在哪,都是如出一辙的笑话罢了。
-end-
1945年10月25日,庄河县解放后第一个国营商业企业——庄河裕庄公司成立,并在隈子街成立支店。
1950年10月25日,庄河县委抗美援朝担架战勤支队3200多人,在支队长王成久、政委刘殿乙率领下开赴安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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