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推荐】误酒

文化   2024-12-06 23:20   江西  


作者:高跷说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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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和死对头喝了情酒,怎么办?!


朝和小郡主黎梨,自幼荣华娇宠,乐识春风与桃花,万般皆顺遂。  

平日里仅有的不痛快,全都来源于她的死对头——将府嫡子,云谏。

那人桀骜恣肆,打小与她势同水火,二人见面就能掐。

  

然而,一壶误酒,一夜荒唐。  

待惺忪转醒,向来张扬的少年赧然别开了脸:“今日!今日我就请父亲上门提亲!”  

黎梨不敢置信:“……你竟是这样的老古板?”


长公主姨母说了,男人是块宝,囤得越多就越好。

黎梨果断拒了云谏送上门的长街红聘,转身就与新科探花郎打得火热。

  

没承想,那酒药还会猝然复发。  

先是在三乡改政的山野。  

云谏一身是血,拼死将她带出狼窝。

二人跌入山洞茅堆,黎梨惊诧于他臂上的淋漓刀伤,少年却紧紧圈她入怀,晦暗眼底尽是抑制不住的戾气与委屈。  

“与我中的药,难不成你真的想让他解?”  


后来,是在上元节的翌日。  

云谏跳下她院中的高墙,他亲手扎的花灯犹挂层檐。

没心没肺的小郡主蜷缩在梨花树下,身旁是绣了一半的香囊,还有羌摇小可汗的定情弯刀。  

他自嘲般一笑,上前将她抱起:“昨日才说喜欢我……朝和郡主真是襟怀旷达,见一个就能爱一个。”


云谏出身将府高门,鲜衣怒马,意气风发,是长安城里最夺目的天骄。

少年不知愁绪,但知晓两样酸楚。  

一则,是自幼心仪的姑娘将自己看作死对头。 

另一则,是她不肯嫁。


🍗🍗安排一下!
谢谢各位小仙女啦~

误酒

  大弘王朝的宗继山脉之下,承祧行宫瑶台银阙,肃穆庄严,适逢晨光熹微,各宫院门起闩开户,端接新阳,来往的侍从们宣劳无声,皇家秩序像道无形的威压沉在头顶。


  然而西北角某座宫院里,纷繁脚步声打破了祥静,随之而来的是慌乱的低声呼喊。


  “郡主!”


  几名内侍里里外外翻了个遍:“郡主,郡主——哎哟,那祖宗又跑到哪去了?”


  几人百寻不得,站在院门相视失色。


  有位小黄门急得跺脚:“马上就到时辰了,这可怎么办呀?”


  他身旁的侍女年长几岁,还算镇定:“去请长公主来,说不定她能有办法找到郡主。”


  顿了顿,她压低声量嘱咐道:“今日特殊,你们小心些,千万别把事情闹大……”


  内侍们纷纷应是,成串的脚步声离远,连忙奔着长公主求救去了。


  院门口的动静渐渐平却。


  不远处的花庭假山后,两只翘头攒珠的绣花鞋探出,一直被小心拢起的月白裙摆散下,掩映着杨妃色的披帛,勾勒出一道窈窕身影。


  “找姨母帮忙也没用!”


  少女衣裙精致,满头青丝却挽得随意,几绺发辫垂在耳后,随她的动作晃着,再一抬头便露出张芳菲妩媚的小脸,一双桃花眼潋滟动人,眸光里却透着狡黠到底的顽劣,正滴溜溜地转着。


  她拍了拍裙子,得意地笑:“我才不会让你们找到,省得听你们唠叨,非要我去那劳什子……”


  还未说完,拐角处的光景发生变数。


  她话音一收,轻盈退回假山后头。


  只见一行人影出现,又拐进这边的宫道,直往西宫门去,伴随着稀疏错落的话语。


  “斋戒了一个月,如今我走路都在眼冒金星,哪里还有力气去跳一整日的舞,待会儿我可能半路就要晕了……”


  “别说这样不吉利的话,云承国师说了,大弘的久旱能否得解,就看今日的祭典是否顺利了,我们的礼舞必须要跳完。”


  听见熟悉的嗓音,假山后的少女悄然探出半颗脑袋,窥清过路的几人,无一不是平日里与她一同读书游玩的官家子弟。


  这些世族子女娇生惯养,向来金镶玉裹,今日却一反常态穿着素色麻衣,手拿参祭的咒文铜铃,白皙面容上描着古怪的妆纹,瞧着离奇又滑稽。


  他们似乎也不太适应自己的装扮,不满地嘟囔着:“这礼舞的打扮也太寒碜了些,穿着通身不舒服,待会还要游街,岂不让百姓们笑话?”


  “嘘,不得妄言。”


  有个别懂事的忙按下话头,低声劝道:“我们要为国祈雨,这身打扮是给天上的神仙看的,谁敢笑话我们?再说了……”


  “又不是只有我们在吃苦——天家的皇子与郡主也要与我们一同斋戒、一同礼舞游街,他们还未说话,你怎敢抱怨,难不成你比皇亲还要金贵?”


  先前的同伴讪讪住了口,不敢再说。


  “快走吧,别误了游街的时辰。”


  一行人匆匆离开。


  月白色再次晃出假山,他们口中理应一同吃苦的朝和郡主淡定抬手,抚平花绣巧致的衣袖。


  “荒谬。”


  黎梨并不领情:“荒谬至极,本郡主才不去游街。


  她仰起脸,眯眼看了看晴热的天空,只见暑气蒸腾,连半片云都没有。


  大弘王朝已经久旱三月了。


  那姓云的国师连月观星卜象,只得了一个结论,说这场旱灾,是薰风仙童与瑶水仙女交恶不和所致。


  还说破解之法仅有一个——


  肃办祭典,让所有名门右族的芳年后裔都来侍奉礼舞、游街祈愿。如此郑重诚心,才能求得二位上仙修好言和、缔结雨露,排解大弘王朝的久旱之忧。


  黎梨想起这茬,忍不住直呼离谱。


  连她都知道,久旱是时节不良。那些当官的不想办法修渠调水、安抚农家,反倒相信云家神棍国师的鬼话——真以为是什么仙童仙女闹了矛盾,跳个舞求和就能下雨了?


  当真是病急乱投医!


  小郡主不信鬼神,毫不犹豫地转身,背向礼舞的队伍大步离开。


  承祧行宫风水上佳,虽逢久旱,但也不减葱茏绿意,花海一片茫茫。


  暂居的贵客们都要去往今日的祭典,眼下满宫空余静谧,偌长的石径散着零星叶片,仅一道浅色身影独行。


  黎梨不知从哪捡了枝细嫩柳条,有一下没一下扫过圃边的鲜花绿草,往多树的清凉林院走去。


  “皇帝舅舅糊涂,竟然听信那样荒诞无稽的话语,劳师动众地安排祭典……”


  她手里的柳枝随风扬起,在暖煦夏风中摇头晃脑,似乎并不认可她的话。


  黎梨好像被它说服,思忖一番又改口道:“也对,舅舅挂怀社稷,怪不得他关心则乱,要怪就只能怪奸臣狡诈——”


  她半提起那柳枝,认真对它说道:“云承国师献的计策,哪里会有用?我同你说,姓云的没几个好东西……”


  话音未落,似某种响应,一道锐风从斜侧方蹿出,“咻”地一声劈来,她手中的柳枝转瞬就被狠狠钉在了旁侧树干上。


  这一下来得突然,黎梨吓得缩手,慌忙间连退数步。


  这里是皇家行宫,谁人如此大胆,竟敢动武?


  她惊疑不定地转过头,尚未看清对方,又是一道劲风呼啸袭来,擦着她的发髻猛然扎进树里。


  无辜的花树被冲击得树梢晃荡,花瓣与轻叶簌簌砸落,黎梨的视野与心跳一并凌乱,依稀看见树干上钉着两枚尖锐小石,半数没入树身,力道之大,活像什么催命利器。


  她哪里见过这般阵仗,说不清是气还是怕,当即睁大了眼,朝肇事者望去。


  几棵树后,有道提剑的颀长身影。


  少年脊背挺拔,随意束着鸦黑的马尾辫,绛红圆领锦袍恣意扎在腰间,玄色衣裤包裹着的笔直小腿,向下紧紧扎入长靴之中。


  他终于发现这边的不速之客,仓促收住连贯的剑势,手中银剑余威嗡鸣,震得手腕一阵发麻。


  剑兴被断,少年轻啧了声,转过身来。


  银剑随之偏转,接连折射出数道锋利芒光,不免叫人觉得危险,但他垂手的姿态却放松闲散,任由尖利剑刃挨在自己身侧,不紧不慢抬起了下颌。


  年轻的面容迎上日光,少年眉宇间的线条英挺又利落,一双瞳眸好似琥珀珠子,色泽浅冽,即便漫不经意地瞥眼看人,眸光也会轻易刺透长睫阴影,显出几分乖张恣肆的野气。


  无辜受伤的花树仍在颤栗。


  二人在纷飞落花中对上了视线。


  均是一怔。


  “云谏?”黎梨率先回过神来,认出这位对头冤家,顿时火大。


  葱白指尖杵向身旁树干上的两枚小石,她怒气冲冲道:“平日里你处处与我作对也就罢了,今日你还想用暗器暗杀我?”


  云谏不觉皱起眉。


  小郡主义愤填膺,全然不知头顶的花瓣纷卷,飘落在青丝乌髻,辍停在裙衫衣摆,挂了她一身的绯红。


  远远看去,似乎这点柔弱花雨都能把她埋了。


  云谏下意识否认:“我若想杀你,用得着浪费暗器?”


  好生狂妄!


  黎梨火气更甚,正欲回怼却听那少年轻咳一声。


  他挽剑入鞘,顺手挑开缠系在腰间的衣摆,有些不自在地解释了句:


  “方才都是意外。”


  云谏:“此方林院偏僻,鲜有人至,今天又是祭典,我没想在这练剑会撞上别人,一时放松才扫飞了两颗小石……”


  “话说回来,”他发现了不妥,狐疑道,“你怎么会来这里?今日祭典,你身为郡主不是要侍奉礼舞吗?”


  黎梨好似蓦然被揪住了辫子,话声一哑。


  她暗自心恨,早说了她与云家八字不合。


  前脚那神棍——云承国师折腾世家礼舞游街,后脚她逃了祭典,就被对方的嫡亲弟弟云谏捉个正着,当真是倒霉透顶。


  瞧着她的神色,云谏已经猜出了前情。


  今日的祭典早早定了由云家协理,他兄长身为主持,提前月余就开始安排世家贵族们斋戒净宿,将礼舞祈愿规划得明白。


  她公然缺席,摆明了是对云家的筹备蔑视不满。


  云谏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


  这场祭典既虚又玄,心怀疑虑者众,但事关农桑,无人敢置喙,恐怕也就只有她敢付诸行动地违背了。


  他眸底极快地划过一丝亮光。


  她就是这样的性子,率性无拘,鲜活得有些不安分。


  正犹豫着要不要掀过话题,省得她又觉得自己与她为难,那边黎梨的气息已经平稳了下来。


  “那你呢?按理说你也该侍奉礼舞的,为何你不去?”


  她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辛,促狭地眯眯眼。


  “云承驱使别家的儿女去跳一整日的破舞,却假公济私给自家弟弟走后门,容你在这偷闲?”


  黎梨自觉揪住了云家徇私的把柄,再也不用担心云谏告状,腰杆便挺直了:“既然我俩都是躲懒,不如……”


  ——就当今日没见过对方,相互打个掩护好了。


  云谏却打断了她的话:“没有躲懒,我只是不够资格为神仙奉舞。”


  黎梨一愣,疑色就爬上了脸。


  虽然她不喜云家,但也无法否认云氏一族战功显赫,像一道横山亘挡在大弘边境,护得王朝百年安宁,如此英武将门,绝不可能“不够资格”。


  云谏看出她的疑问,松闲抱起双臂,懒声回道:“兄长发现我破了相,有辱神明视听,令我回避祭典。”


  他姿态闲淡,显然是在说,他是无可奈何被除名,躲懒的人只有她。


  “你?”


  黎梨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破相?”


  她将满身花瓣抖落,上前几步看清对方的脸,只见暖玉似的面容干干净净,不见任何疤痕瑕疵,哪里有半分破相的样子?


  “云二公子真是狠人,为了找个藉口,连自己都咒。”


  “……”


  云谏不声不响,垂眸看着一棵树外的少女,眼底情绪有些莫名。


  黎梨意外地没有等到回怼声,反倒被他的目光看得心底基石松动了几分。


  “你当真破相了?”她忍不住又靠近了些,歪头端详着,“不应该啊,我怎么看不出……”


  缠绕在她墨发上的落花随风脱出,翩翩然飞起,被云谏抬手捻在了指间。


  二人正站着,几道零碎的交谈声从林院门口传来。


  有人来了。


  黎梨一惊,心知祭典出逃可大可小,下意识就想先藏起身,殊不知未走两步,脚下便被绊住。


  低头看去,衣裙一角被一截突起的树根挂住,她双手扯着连拽几下,那片布料却不合时宜地展现着好质量,就是撕不破。


  不明的脚步声逐渐接近。


  黎梨愈发着急,正犹豫着要不要解去这碍事的裙子,一角绛红衣袍却没入眼帘。


  随后白芒倏闪,云谏拔出腰间短匕,利落贴上树根割断她的群摆,灵巧地捞着她躲到一棵粗树后头。


-THE END-

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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