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东欧研究】2024年阿尔巴尼亚的人口普查结果公布：人口流失加剧、结构失衡
民生
2024-11-21 22:37
匈牙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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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几年中，阿尔巴尼亚人口流失加剧、结构失衡，成为社会关注焦点问题。官方每十年一次的人口普查是了解该国人口变化情况的重要信息来源。本次全国范围内的人口普查原计划于2021年开始，但由于受到疫情而推迟至2023年秋季才开展“人口和住房普查”（Population and Housing Census）。2024年6月底，政府正式公布了官方统计数据：近十年约有42万阿尔巴尼亚人离开了祖国。这一惊人的消息引发了各界的不同反应，普遍担忧如此大规模的人口外流将对该国的社会、经济和政治格局产生深远的影响。1923年，阿尔巴尼亚进行了首次人口普查，全国人口统计结果为823000人。此后，共进行了11次人口普查，频率约为每十年一次。1930年，由于缺乏身份证明文件，政府根据个人自由申报开展了普查登记，全国人口为833600人，比1923年小幅增加。1945年9月，二战结束后，恩维尔·霍查（Enver Hoxha）政府进行了战后的第一次人口普查，当时统计结果为1122000人，比1930年增长了34.6%。1950年的普查旨在重建民事身份登记，当时人口为1218900人，较五年前增长了8.6%。当时出生率高，导致人口快速增长。1960年，人口增长比例高达33.4%，迅速达到1626300人。1969年的普查结果显示，该国人口继续增长了27%，达到2068200人。在这次人口普查中，开始关注更多关于人口社会和经济特征的问题。1979年的人口普查结果为2590600人，增长了25%。截至1989年，阿尔巴尼亚境内登记的人口数量达到该国历史最高峰值——3182400人。此次人口普查方法遵循了联合国的建议。自二战结束到1989年，阿尔巴尼亚人口一共增长了183%，增加了约200万居民。然而在1989年后的三十年转型期内，阿尔巴尼亚只进行过两次人口普查，一次是在2001年，另一次是在2011年。始于1990年代初的大规模向外移民潮导致该国在1989年到2001年之间流失了15.8万人，人口下降了5%。尽管如此，该国仍然保持着高出生率。2001年的人口普查基于自由申报，统计结果为3023734人。2011年的人口普查显示，人口缩减至2831741人，比2001年减少了6.3%。2011年的人口普查完全遵照国际标准，宗教信仰和种族信息是根据个人的自愿申报收集的。![]()
根据阿尔巴尼亚统计局（INSTAT）的数据，2023年阿尔巴尼亚人口为2412113人，比2011年已经减少了15%。据称，此次普查符合各项国际标准，应用了数字化地理空间系统等最新技术，人口数据统计更加精确。从下表中可以看出，阿尔巴尼亚人口进入下降阶段。![]()
来源：阿尔巴尼亚统计局（2024年人口普查，第16页）1990年之前，该国人口稳步增长。1990年起，阿尔巴尼亚人口开始减少，这标志着国家政治、经济和人口发展进入新阶段。低出生率和向外移民是导致人口下降的主要因素。更令人担忧的是阿尔巴尼亚人口结构正在转向老龄化。这在抚养比（dependency ratios）的变化中显而易见：年轻抚养比（young-age dependency ratio）从2011年的30.4%下降到24%，而老年抚养比（old-age dependency ratio）从2011年的16.7%上升到30.4%。根据2023年的数据，阿尔巴尼亚人口的平均年龄为42.5岁，而在2011年时平均年龄仅为35.3岁。由于老年人口增加，人口金字塔中部和顶部正在扩大。出生率下降导致人口金字塔底部非常狭窄。数据显示，五分之一的人（19.7%）年龄在65岁或以上，而2011年人口普查中这一比例为九分之一（11.3%），2001年人口普查中这一比例为7.5%。另一个值得注意的指标是，阿尔巴尼亚人涌向首都，因为那里的工作、医疗和教育机会比小城市或农村地区高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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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阿尔巴尼亚统计局（2023年人口普查，第19-21页）阿尔巴尼亚约三分之一的人口（31.6%）居住在首都所在的地拉那州。人口比例第二大的州是费里（Fier），人口约占10%），其次是爱尔巴桑州（Elbasan），人口约占9.7%。库克斯州（Kukës）和吉诺卡斯特州（Gjirokastër）的人口最少，分别占总人口的2.6%和2.5%。除地拉那州外，所有州在2011至2023年间都经历了人口下降。从绝对数值来看，爱尔巴桑州和斯库台州（Shkodër）的人口下降最为显著。另一方面，地拉那州的人口增长了1.2%，主要是首都对国内人口虹吸导致的。99.4%的常住人口拥有阿尔巴尼亚国籍，其中98.3%出生在阿尔巴尼亚。在出生在国外的人口中，约一半（46.2%）出生在希腊，16.6%出生在意大利。所属族裔方面，91%表示自己是阿尔巴尼亚族，2.8%表示自己是其他族裔，0.6%选择不作答。极少数人（0.05%）表示自己是“无”族裔（'None' for ethnicity）。其余5.6%的人口则没有族裔数据记录。![]()
但此次人口普查结果并没有使所有人满意，反对党对普查结果的质疑最为激烈，称之为“人口异常”（demographic anomalies）。统计数据称人口下降约42万已经反映出移民和低生育率造成的巨大影响。然而，实际人口数据甚至可能比普查结果更严峻。仍有数十万阿尔巴尼亚人合法或非法移民到欧盟、英国、美国和其他国家，这对INSTAT获取常住人口的准确性带来了重大挑战。住房统计不一致：普查结果中，最引人注目的是统计家庭数量与房屋入住数量之间的差异。统计称，阿尔巴尼亚共有755950户家庭，比2011年的722262户有所增加。但2023年，仅用于住宅用途（不用于商业等用途）的公寓数量为1082529套，比2011年增加了7.4%。据估计，约有40%的公寓空置，家庭规模则进一步缩小。教育和经济指标：人口普查数据显示，高等教育水平从2011年的10.7%翻了一番，到2023年达到20.2%。但由于该国的经济问题，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才大规模移民国外，教育水平提高似乎并不那么乐观。此外，世界银行报告称，25.8%的阿尔巴尼亚青年（youth）没有接受任何高等教育、就业或培训，这与人口普查声称的教育进步形成鲜明对比。矛盾的移民数据：欧盟统计局（Eurostat）的数据对阿尔巴尼亚移民危机的描绘与国内统计不同，进一步使人质疑本次人口普查的可靠性。欧盟统计局称，2014年至2023年期间，有478245名阿尔巴尼亚人合法移民境外。同期，另有191670名阿尔巴尼亚人在欧盟国家寻求庇护（asylum）。据估计，有311650名阿尔巴尼亚人目前非法逗留在欧盟国家。仅在2022年，就有12301名阿尔巴尼亚人乘皮划艇抵达英国，非法移民人数从2020年的50人大幅增加到2021年的800人。这与国内人口普查数据严重矛盾，表明移民人数被扭曲。学生人数：根据欧盟委员会的统计数据，2012年至2022年期间，阿尔巴尼亚的学生人数（年龄不超过18岁的中小学生）减少了约220000人。而专家指出，未成年人通常无法独自离开祖国，而需要由家人陪伴，与家人一起离开。这也与INSTAT公布的420000人外移有一定的出入。一些专家认为，必须谨慎解读新一轮人口普查的数据。人口普查的结果无法准确反映阿尔巴尼亚的大规模人口流失现象和社会经济困难。除青年人才流失外，医疗保健行业也未能幸免，22%的医生选择离开，造成该国医疗服务业巨大缺口。专家认为，人口与住房数据可能被操纵。INSTAT驳斥了上述指控，声称所有数据都是公开透明的，只有3%的人口未被统计，0.6%拒绝作答。2024年1月，有传言称INSTAT存在可能导致黑客攻击的数据安全漏洞，阿尔巴尼亚真实人口仅为170万左右。INSTAT驳斥了这一消息。然而，这并没有说服大多数阿尔巴尼亚人，大多数人仍不相信INSTAT提供的数据。![]()
过去十年内，阿尔巴尼亚人口尤其是年轻一代大量外流。2024年中期发布的数据揭示了大规模流失的趋势，这对阿尔巴尼亚的经济、社会结构和整体可持续发展构成了严峻挑战。从结构上看，这种危机更为严峻。1990年及之后出生的阿尔巴尼亚人超过60%不在国内，年轻人严重短缺。而年轻人对于维持健康的劳动力队伍、推动创新和促进经济增长至关重要。8岁以下人口只有488000人，而65岁以上人口则有436000人。9-18岁的年轻人有277000人，而即将退休的老人（56-65岁）有373000人。这种人口失衡导致经济贡献者人数减少，受抚养人增加，可能会给社会福利体系带来压力，并降低国家的整体生产力。每两名年轻工人对应着三名养老金领取者，这一比例对养老金和社会保障体系的可持续性构成了直接威胁，不断减少的劳动力可能难以养活不断增长的退休人口。此外，大量人口外流还对劳动力市场和经济发展产生影响，并在未来十年中呈现出令人担忧的趋势。还可能导致人力资本短缺，阻碍工业和创新，影响该国的长期经济繁荣。大量人口外流引发了人们对阿尔巴尼亚社会结构的担忧，青年精英移民国外可能会削弱社会进步的前景。由于出生率不断下降，向外国移民的影响越来越大。阿尔巴尼亚学者们正在就这一趋势的影响展开持续辩论。人们普遍认为，移民导致该国年轻人数量减少，由此导致结婚和生育数量下降。即使是那些选择留在阿尔巴尼亚的年轻人生育率也并不高，主要原因是不断上升的生活成本和经济挑战。该国的人口规模减小后，农村地区受到的影响尤其严重。因为年轻一代往往会离开农村，到其他地方寻找更好的机会。同时，由于工业化的规模与人口变化不匹配，城市青年和专业精英也离开阿尔巴尼亚城市前往西方国家。年轻人和家庭数量的减少会影响包括教育在内的各个领域。企业也面临着消费者群体不断减少和没有专业人士可雇佣的问题。随着人口老龄化日益严重，人们对该国劳动力的可持续性以及医疗保健和社会服务的质量感到担忧。老年人通常需要更广泛和更专业的护理，人口老龄化已经为该国造成了经济和后勤困难。这些因素将导致近期所有经济指标出现大幅修正。从长远来看，人口规模较小和老龄化制约了经济的增长机会。随着国内需求下降，劳动力市场将对员工造成影响。养老金和健康基金等长期负债的压力将会增加。从长远来看，人口结构的变化导致人口老龄化加剧，从而改变消费模式。这将对公共财政的收入和支出造成双重压力，投资人力资本也将不再是国家预算的优先事项。阿尔巴尼亚政府拨给教育和卫生的资金最低，每年不到国内生产总值的3%。如果缺失了坚实且富有成效的人力资本，阿尔巴尼亚就不可能成为一个强大、先进和高收入的国家。![]()
在聚焦人口普查数据的同时，另一起令人震惊的腐败案件也被曝光。该国最大的医院地拉那“特蕾莎修女”（Mother Teresa）大学医院中心肿瘤医院的管理人员和医生等人被指控制定了滥用药物计划。检察官办公室调查发现，病危患者没有得到适当的治疗，而是被转到这些医生开设的私人诊所购买大量化疗药物。这些药店出售的药物没有印花税票，代码也破损，药品的质量和真实性无法保证。许多人倾向于认为，医务人才大量移民外流是这类事件的原因之一，只留下普遍腐败和低质量的医疗体系。肿瘤医院的丑闻揭示了该国腐败的程度。腐败扭曲了社会，以至于它已经成为一种文化问题、一种社会疾病和一场经济闹剧和民主闹剧。2024年4月发布的最新一份透明国际（Transparency International，TI）报告称，阿尔巴尼亚反腐败斗争的成效有所下降。那些因医生腐败而没有得到恰当救治的患者是扭曲的医疗体系中最无辜的受害者。腐败的首要后果是青年精英人才流失。腐败迫使年轻人在别处寻求体面的生活。在阿尔巴尼亚，最具天赋的人才往往面临最严峻的挑战。就连最年轻的一代人也相信，腐败者和无能者占据上风，他们使用卑鄙的手段压制优秀和有能力的人。2024年阿尔巴尼亚的最新人口普查数据描绘了一幅令人担忧的人口状况图景，揭示了人口大幅下降和显著的移民趋势。这些数据表明，阿尔巴尼亚处于人口下降阶段。这些数据应起到明确的警示作用，该国政府急需行动起来，采取积极协调一致的措施扭转人口下降趋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