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更要点】
1.长篇小说,请大家一定从头耐心读,没有读过的请戳上一章的链接,点击右边蓝色的字:音乐学院的三个女孩/第一、二章《火蝴蝶》
2.连载预计每周4更,三个主人公会轮流讲述自己的故事。文中的“我”,与现实中的人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增设【投票选角】活动,每期文末可投票选择【更想看】的主角。
3.欢迎参加文末互动话题讨论,期待看到大家的想法。
5.写作不容易,特别是长篇写作,欢迎读者朋友们为雅亿点赞、点“在看”、转发、评论支持,每条都会看哦!
|以下内容约7000字
婚礼结束后,Ray就去了国外出差。等他回来的时候,我已经生好孩子三天了。就像子其说的,我与Ray之间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是不平等的,无论何时,他都可以借口工作忙而走人,我却被孩子拴在了原地。我妈骂骂咧咧地陪我过月子。月子中心照顾得很好,我妈几乎没有任何活儿好干。她就一边吃着我的海参,一边不断骂我“小三的女儿也给人做小三”。我妈狠狠地说,本质都一样啊,你的苦日子还在后头呢。我亲生的父亲,是县城里酒厂的厂长,我妈是一名普通女工。我妈说是我爸看上她,威逼利诱。我爸说是我妈勾引他酒后乱性、故意怀孕。也不知道谁在说谎吧,我妈就怀了我。我爸看到这件事情要威胁自己的事业,就把怀孕2个月的我妈介绍给了他的远方表弟,也就是我法律意义上的父亲大张。大张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这个人没心没肺,唯唯诺诺,窝窝囊囊,他是真偷偷喜欢我妈。他觉得自己一米六,长得武大郎一样,能娶到仙女,哪怕是大肚子的仙女也是福气。我爸骗她说自己要被提拔,要政审,要她先结婚避嫌一段时间,还保证说我生出来后他就跟发妻离婚。后来,我生出来是一个女儿,我爸并不稀罕我,我妈正准备大闹一场去逼宫,没想到我爸竟在那个时候忽然出了车祸,一命呜呼。车子被一辆醉驾的大卡车撞得稀烂,滚下了几百米高的悬崖。我爸的尸体,据说是一块一块凑起来的。因缝补不全,火葬场还杀了一只猪,用部分的猪肉与尸体碎片拼凑出了一个人壳。当年的化妆技术很差,我爸的遗容看上去很狰狞,一个眼睛找不到了,就放了一只猪眼。大张是一个老实窝囊的人,他做事情的出发点都是为着别人的益处。原本,他是跟表哥做了一场交易,用“假结婚、假离婚”来换一个铁饭碗。婚后,他没有跟我妈同房过。看着我妈心心念着我爸,老实憨厚的他就想着自己干脆早点离婚,成全我妈。他盼着我妈与我过得好,还给我妈出了很多“逼宫”的招数。人间的事情就是充满了变数,看他起高楼,看他宴宾客,看他楼塌了,看他人没了……大张在我爸追悼会上是真在哭,他没为自己戴绿帽子哭,他是为自己的家族痛失了一个强人而哭,也为感恩我爸提携扶持而哭。我爸死了之后,我妈心灰意冷,懒得离婚,就跟大张同房了。人走茶凉,我妈在厂里受到的优待都没了,还被人指指戳戳,她就染上了抽烟与喝酒的习惯,暴饮暴食,胖到180斤。我妈胖得实在买不到衣服,大张就学会了踩缝纫机。我小时候的衣服,都是大张亲手做的,款式都是根据画报上来的,他每天给我扎不同布料做的蝴蝶结,蝴蝶结与衣服是配套的,连老师都夸我穿得好看。大张教我一个很朴素的哲学——看自己所有的,不看自己所没的,这样做人就会开心。我读艺考要花很多钱,大张拼命赚钱,晚上在夜市摆摊儿。上大学后,我被邀做模特,就不没花家里的钱了。我想着让大张活得好一点,别那么俭省,别老是舍不得买衣服,只穿工作服。可惜,他把我寄回去的钱存起来,一分都舍不得花。我买的新衣服,他也是压在箱底。一辈子,大张在外面只穿酒厂的工作服,一身酒糟味。我结婚的事情,大张自始至终都不表态。得知我怀孕后,他就说了一句:“这孩子千里迢迢来投奔咱们,不容易啊,别堕了,堕啥呢?小猫小狗不都能好好养着吗?”Ray给我的钱,我都拿出给他看病了,但胰腺癌发展太快,无力回天。在末期,他跟我说,我活到这把岁数值得了。这辈子娶了天仙一样的妻子,又养大天仙一样的女儿,太值了。他说,老天厚待他,让他一个穷苦的光棍有了国营厂的收入、医保、有了女儿养老送终,还见到孙子,享了天伦之乐,他太满足了。临走的时候,他紧紧拉着我的手,说,谢谢你了,好孩子。让你花了很多钱,又要拜托你照顾你妈,她高血压,不能生气,你多顺着她,别跟她顶。我很爱我的继父,他教给我什么是饶恕与爱。他患癌后,施老就到他病房来看他,他一听就明白,到处跟病友说有关未来的事情。人家骂他神经病,他就嘿嘿笑,还说,我这个神经病末了少受很多痛苦。他生病后,我妈一下子就对他温柔了,又宠他,又形影不离。
我妈在大张死后,戒了酒与烟,每天去跳广场舞,锻炼身体,人也瘦了好多。她一辈子都瞧不起我继父,常常刺激他,但继父都是定意看我妈的优点,忽略我妈的缺点。我继父走得很平安,还戴着微笑。我看到继父遗容的时候,明白了老天的公义是真实存在的。有人一辈子飞黄腾达,高大英俊,但不得好死,死了还有审判。有人一辈子像我继父这样,先天不足,受窝囊气,做苦工度日,但他心态好,把所有的污泥都变成生命的养分,可以进天之家啊。跟我在一起时,她更加多愁善感,情绪不稳定,常常拿我撒气。她一辈子的伤,就是“做小三”。我又是“被小三”。她总觉得这是报应,天道轮回,孽债会没完没了。我当时生命状态是懵懵懂懂,自顾不暇,我不知道怎么帮我妈祛除这样的恐惧与执念。当她喋喋不休时,我只是呵斥她离开,自己气得要命。但,带娃这样的事情真不能全部委托给保姆,还是要有自己人监督。孩子小的时候,我还想自己学习,我不能把我妈送回老家啊。一方面深深依赖,一方面深深嫌弃,这就是我与我妈的亲密关系。Ray与我之间,像是职场关系。大家各司其职,我在保姆司机我妈的协助下照顾孩子,他在外面打拼,经常出差。他是世界各地跑,我们永远隔着时区,他身边永远是很多人,我常常打不通他电话,打给他的秘书,秘书也不一定联系得到他。他的银行卡设置了自动打款,每月按时给保姆、司机、我妈发工资,也会给我一大笔养家费。都是系统设置好的,冰冷冷的,我今天回头看那种关系是没有温度的。真不如我小时候,每个月10号,继父回家时都从工作服里掏出一张沾满了酒糟味的银行卡,高兴地对我妈说:“老婆子,我路上已经去银卡看过来,工资又到账啦!明天带你们娘俩下馆子去!!”Ray的若即若离,让我更珍惜施老一直在我身边。任何时候,施老的电话都打得通。即使我生了乔治方,未婚先孕。施老也在我真实认罪悔改后深深接纳我,甚至对我更好。乔治方对施老特别亲,就像对自己的亲曾祖父那般。都是男人,一最聪明的精英未必会爱,我继父与施老都比Ray,更懂得怎么过日子、怎么疼女人。我是在失去继父后,才意识到在与Ray的婚姻里,我永远不可能得到我内心真正渴望的东西——那就是情感的满足与两性的忠贞。我经常在孩子生病的时候、在有些事要做决定的时候,还有在我的生理期,一连多日找不到Ray。听筒里重复“你所在的号码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的时候,我心里会涌流着一股股的悲伤。眼前仿佛浮现着我小时候,无论何时,我借用公共电话给继父厂里传达室打电话,永远都播得通的。传达室大妈高嗓子一喊,三分钟内,我继父就欢天喜地接电话,对我嘘寒问暖,有求必应。继父给我的安全感,是我知道他在,他一直在,随时都在,而且永远对我有空。继父离世很久之后,我都觉得他还是在老家酒厂,在传达室电话那头,他一直在,随时都在,而且永远对我有空。我常常驻足在那里,摁下老家酒厂的电话,响一声就挂断,然后潸然泪下……原本,女孩在二十多岁时要多谈谈恋爱,多识人,探索自己到底需要什么样的伴侣,医治原生家庭中所受的伤害,然后再筛选人来结婚。大概率,这样的婚恋节奏比较稳妥,孩子出生后在成熟父母的照顾下会幸福得多。我在23岁遇到一个老练事故的心机男,他从一开始就给我设定了角色、人设、权限,不平等的地位。我失去在恋爱中探索与在婚姻里成长的机会。物质的优渥与生活圈子的窄小,又像温水煮青蛙般,让我失去回归职场打拼的动力。我好像掉进了我妈的人生悲剧剧本里,可能靠自己是终其一生也走不出来的,因为我妈的姑姑、阿姨、祖辈,也有很多“被小三”、因家庭贫困而出卖自己的经历。我被困在时间里,困在母职里,困在一段缺乏情感连接的婚姻里了……只有我的闺蜜子其与美歌,知道我多么痛苦。但是,对于20多岁的我们来说,我们更多是悲哀与愤怒,还没有更高的洞见看清这背后的黑暗力量,也没有智慧能力从其中挣脱出来。我是在子其的“威逼利诱”之下,完成了研究生的学业。我休学了两年,在27岁那年才勉强通过了毕业论文的答辩。我常说,子其就像是我心灵的妈。她虽然个子很矮小,但小小身体里藏着一个“妈味”灵魂。她谆谆教导,要死要活地逼我,每天夺命电话call叫我起床,逼我读书,汇报论文进度……她的口头禅是:“小南,你别以为你找到了长期饭票。你这饭票,说不定会撕票。你现在是母亲,你必须有你安身立命的本事。你要活成一棵有根的大树,懂不?”大家都说,从你重获新生后,你就可以听到保/慧/师的带领。我呢?好多年听不到,但我能一直听到子其喋喋不休的声音——她,简直是我外挂的良心啊。每当我恋爱脑发作时,因为找不到老公而心情低落时,每当我跟我妈大吵一架后,我都逃到子其那里去避难。那才是26、27岁女孩该过的生活吧?唯独的差别是,同学们在图书馆可以心无旁骛地学习,我的电话不断被我妈、保姆、我儿子打过来。有一次,失联一周的Ray打电话过来,我恰好去上厕所。子其接了过来,把他痛骂一顿。Ray对我的两个闺蜜保持着商人的彬彬有礼,但他也深知子其不好惹,在电话那边连连赔不是。我研究生毕业的时候,我儿子都2岁了。儿子与子其呆在一起的时间比Ray更多。我在婚内,其实与Ray并不熟悉。子其工作的时候,我在磕磕绊绊养娃,美歌则放弃了读研,随着丈夫回到婆家温州,丈夫教书,她也在全职带娃。美歌被顽皮的两个双胞胎儿子缠磨得瘦了一圈,重重的黑眼圈,头发指甲都没空打理,甚至还有了几根白头发。对比我,美歌老得快多了。有人带娃与自己带娃,是天壤之别啊。我家是“我妈监督着全职保姆+做饭钟点工+全职司机”,四个人带一个娃,娃的生活被专业早教老师规划好,排得满满当当,我只需要当个摆设妈妈。她说,她尚未退休的父母很希望他带娃回上海生活,娘家也请得起保姆。但她自己不愿意。她说,我这样一把屎一把尿,每天睡不够,但很充实。跟孩子的亲密关系让我常常幸福感爆棚。我常常把他们洗干净,睡在两小个中间,闻着他们身上的奶香味,听着他们的呼吸声,就像身处天一样。因为美歌从小不缺乏,活在父母充盈的爱与丰富的物质环境里。所以,她特别有安全感,她不觉得二十多岁的时光牺牲于屎尿屁里是一种浪费?她也丝毫不担心自己被职场淘汰?她就是那种稳稳的、美美的、很有底气的育儿状态。我对美歌的双胞胎儿子,喜欢极了。这对双胞胎,五官样貌跟美歌一模一样,长得很高,一点没有被爸爸的平庸基因拖累。不像我儿子,跟Ray长得一模一样,让我耿耿于怀。我与美歌在一起,“妈妈经”聊起来就没完没了。我儿子与美歌的双胞胎一样,都是过敏体质,动不动就咳嗽,美歌自学了小儿推拿吗,她一个个穴位手把手教我怎么推。美歌说,妈妈对宝宝的触摸,这种肌肉记忆会存在孩子的核心记忆里,成为他一辈子的力量呢。跟美歌比起来,我是“自私与短视的妈妈”。可能是因为我从小没有得到那么丰盈的爱吧?我总觉得自己里面小女孩还没长大,我照顾好自己的小灵魂就已经竭尽全力了,压根不会想太远的事情。我说,美歌,你是真成熟地在做妈妈。我是跟我儿子一起成长,我像是一个姐姐,因为我已经有一个妈妈了,就是子其。你知道吗?子其竟然在催我考编?考体制内的音乐老师岗。她简直比我妈还烦,她已经替我想得很远了,我就不用想了。美歌也吐槽说,子其也在劝我好好搞钱,她说我以后要摆平两个儿媳妇,需要很多钱,还嫌弃作提的工资低,说我们家缺乏财务管理。子其,就是这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性格——她外冷内热,对闺蜜是两肋插刀,对男人是洞若观火。她从小就凡事只能靠自己,所以,她的思虑比同龄人重很多。她可能比我与美歌,更深入剖析过、体验过、思考过我们婚姻的未来。甚至,连我们婚姻若出什么变故,子其都替我们想到了。她是一个在破碎家庭里长大的女孩,敏感,察言观色,思虑周全。她身上有他当小官父亲的那种缜密、事故、做事精明,又有母亲的那种勤劳、料理家务、照顾一大家子人的责任感。父母婚姻的痛苦,因为爸爸的官职,妈妈无法找人倾诉。子其只能给她妈妈做“小妈妈”、做“心理医生”。早熟的她,太早就经历了成年人才经历的痛苦与遗憾,她一边去修理她爸爸,一边安抚着妈妈,她说自己的青春期就像是一场悲催的战斗。她见不得“恋爱脑”,也受不了我们不思进取、一心养娃。她时不时会戳戳我们说:“姑娘们,你们才28岁,上海音乐学院声乐系的两个大美女啊,大好未来在前头呢。想想怎么重归职场好吗?看你们婚姻这么不幸,我好心疼啊!”我的婚姻,是世人看来的幸福与富有,但自己冷暖自知,商人重利轻离别,婚姻就像冰窖一样,我连见到Ray的机会都很少,何谈增进感情呢?我的婚姻不幸,应该比较好理解。美歌的婚姻不幸,是需要很深的洞察力才能觉察的。因为她丈夫,很虚伪,是那种在公众场合经常会用肢体动作与夸赞言语来“秀幸福”的。美歌幸福吗?大多数弟兄姐妹会觉得她幸福,嫁了一个谦谦君子。很多人会觉得美歌在这场婚姻里会被带领、被保护、被教导着一步步靠近真理、忠心摆上、最终得到永恒的冠冕与奖赏。做妻子,她的苦是无法言说的,是憋屈的,压抑的,是一个温柔而礼貌的牢笼,密密匝匝把她束缚住。一条条的律/法,一个个的传统,一匝匝的教条,姐妹们的眼光,内部的标准,历史历代对于好妻子的期待,让她喘不过气来又完全没有办尽情表达。最怕的就是想爬高音的时候,心有余而力不足,表达不出来,那种痛苦,堪比心灵的凌迟。我总觉得美歌,在她做妈妈的这几年里,歌唱越来越少了。我们三个相聚时,一起合唱,我都觉得她唱歌的调子变了,变得陌生,变得低沉。人是会说谎的,但艺不会。三天不练,自己知道,三月不练,行家知道,三年不练,观众知道。美歌与我在婚姻里的不开心,不释放,不幸福,我们彼此都知道。大家可以在评论区聊一聊,你觉得小南这样“见不到老公”的婚姻困境要怎么破呢?美歌:女一号,上海中产家庭的女孩,才貌俱佳,气质美女。她在《火蝴蝶》(下)才出场,她娓娓道来,如何建立音乐祭坛,改变了丈夫与闺蜜们的生命。她建立了“火蝴蝶乐团”,任女高音,用音乐祝福了千万人。小南:女二号,公立学校的音乐老师,性感美女。来自西北偏远小镇的家庭,被继父抚养长大。经历“被小三”与“被离婚”后,她靠着信望爱走出了家族女性历代“被欺骗”的咒诅,与一个小自己八岁的男孩刘安合组建家庭,活出美好的婚姻见证。她在“火蝴蝶乐团”,任女中音。简子其:女三号,来自温州小镇的天才少女,个子矮小,容貌平凡,性格大大咧咧,奥数冠军,在信息技术方面获奖无数,是大厂软件工程师,心理治疗师,精通音乐治疗法。猫狗双全,财务自由,留学日本,信奉不婚主义,理性而博学。她在“火蝴蝶乐团”,任键盘手。王作提,美歌的丈夫,简子其的表哥。温州小镇的文艺青年,生命经历了一个“从虚伪的渣男到真诚的长者”的蜕变过程,本书里详细记载了他的忏悔。在“火蝴蝶乐团”,任作词者,常常分享话语给乐队成员。施老,一位年迈的老师,具有奉献精神,自身婚姻不幸福,在有生之年并没有建立与妻子的美好关系,抱憾而终。耶雅亿,本书的作者,施老的学生之一,她也是乐队成员们的朋友。上海复旦大学中文系毕业的作家,公众号“耶雅亿的后花园”与“雅亿姐”的主理人。乔治方,小南的儿子,在“火蝴蝶乐团”任男中音,任鼓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