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东西》由希腊导演欧戈斯·兰瑟摩斯 (Yorgos Lanthimos) 执导，艾玛·斯通 (Emma Stone) 主演并参与制片，获得奥斯卡奖最佳影片等11项提名，并获得最佳女主角等4个奖项。恭喜石头姐在《爱乐之城》(La La Land) 之后二封奥斯卡影后！
其实这部作品与格拉斯哥有着非常密切的联系。《可怜的东西》原著作者阿拉斯代尔·格雷（Alasdair Gray, 1934 – 2019) 是苏格兰当代最伟大的作家、画家、书籍装帧家之一。也许你对格雷的名字还很陌生，但是格拉斯哥的朋友们一定看过他的作品——在学校 Hillhead 地铁站上的壁画，就是格雷的创作。
Hillhead Subway Station Mural
Alasdair Gray (left)
格拉斯哥大学文学院早在2012年就做过关于格雷的研究项目 Vision and Language；2022年，在学校 Hunterian 博物馆进行 Alasdair Gray's Lanark: A Life Made on Paper 展览，纪念他的处女作出版40周年。
Alasdair Gray. From Old Men in Love
格雷于1992年出版了以格拉斯哥为主要故事背景的小说《可怜的东西》(Poor Things)。这部作品在当年获得了 Whitbread Award 和 Guardian Fiction Prize 等文学奖项，并成为苏格兰当代文学经典之一。
电影主角 Emma Stone 的形象作为小说再版封面
格拉斯哥大学历史悠久，成为许多文艺作品的灵感来源。除了真实世界的校友外，格拉斯哥大学还有一些特殊的“校友”——文艺作品中的虚构人物。最知名的“校友”当属神秘博士 Doctor Who，而本书的两位主要人物也是格拉斯哥大学的“校友”。
Alasdair Gray artwork
剧透提醒
电影还原了原著的故事，讲述了在19世纪维多利亚时代，Emma Stone 饰演的怀有身孕的年轻妇人跳河溺亡后，被医学怪人 Godwin（威廉·达福饰演）将她未出生婴儿的大脑移植到她成年的颅骨中，让她从死亡中复活。
重生后，她被取名为贝拉，拥有25岁成年女性的身体和婴儿的大脑，当然也失去了之前全部的记忆。
Emma Stone 要一人分饰两角：挣脱家暴与虐待的婚姻而跳河的孕妇，以及重生后从刚出生三个月的婴儿、孩童期、青春期到成年的贝拉。贝拉从婴儿到成年的过程中，经历了出走、环游再归来，完成了自我成长，最后揭开身世之谜，既是母亲又是女儿，两个身份融合为一。挑战这个角色的难度可想而知，Emma Stone 精湛细腻的表演让她二封奥斯卡影后实至名归。
格雷借用了科学怪人《弗兰肯斯坦》(1818) 的设定，将故事移植到了格拉斯哥。但他并不希望以“科幻小说”的方式叙述，而是把故事包装成了一个非虚构的真实记录。小说的作者署名为阿奇医生 (Archibald McCandless M.D.)，而真正的作家格雷则是这份资料的编辑者——他从格拉斯哥大学等机构的资料库找到了阿奇医生所记录的档案，并进行了考究和整理。根据阿奇的说法，他的妻子维多利亚医生 (Victoria McCandless M.D.) 就是贝拉。
The Alasdair Gray Archive 有一段精彩的阐述：在阿奇医生的叙述中，他将自己描绘为对贝拉深深倾心的人。他愿意为了与她在一起而不惜一切。阿奇是典型的“好人”，一位温顺又温和的男人，他从不为自己顺从并参与了对贝拉的压迫而感到内疚。无论将贝拉视为受压迫的女英雄还是坚强的女权主义象征，像阿奇这样的男人一味地回避她的性别所造成的剥削、贬低她的思想、试图压制她的言论。他只是坐在一旁，看着一切发生，然后恳求贝拉，自我陶醉地表白说自己将成为她优秀的丈夫，允许她学习知识、成为医生并保有自由。哈哈，我们不会上当！阿奇利用他的叙述来操纵读者相信他的一面之辞，而不是贝拉的。
同时，格雷还收集到了阿奇医生的妻子维多利亚医生的信件，根据维多利亚的说法，贝拉是她丈夫虚构的幻想。在阿奇的回忆录结束后，我们从他的妻子维多利亚那里得知，我们刚刚阅读的这些故事可能充满谎言。
在《可怜的东西》原著中，事件的明确版本从未出现过。读者必须在矛盾中航行，并决定他们想要相信哪一部分。这样的结构给故事提供了各种视角，我们可以从中解析出不同的认知。
1879年8月，出身贫寒的阿奇在格拉斯哥大学医学院入学，他分享了一些大学里的学生生活，其中很重要的是他结识了在解剖学的实验室做研究助理的外科医生 Godwin. 毕业后他在 Godwin 的诊所工作，诊所的地址是 18 Park Circus. 1884年，阿奇与妻子就是在这里举行了婚礼，随后不久 Godwin 也在这里去世。
阿奇在电影中的名字是 Max
格拉斯哥大学的同学们应该对这个地址很熟悉，就在学校旁边。于是阅读这本小说变得非常有趣，书中大量的地点都是我们非常熟悉的，好像故事就发生在我们身边，可以从书中一窥19世纪格拉斯哥的社会形态。
Alasdair Gray. The City
Park Circus 的实拍图
在书的开头还提到了当地历史学家整理阿奇医生的资料，也翻到了首位从格拉斯哥大学毕业的女性医生的资料，让这段历史得以流传，让这位女性先驱得以被后世纪念。这并不是虚构的人物，Marion Gilchrist (1864 – 1952) 是格拉斯哥大学的第一位女性毕业生，也是苏格兰首位获得医学学位的女性，她还是苏格兰妇女选举权运动的主要活动家。大家常常去的 Gilchrist Café 就是以她的名字命名的。
1892/93医学院合照，Gilchrist 在第三排左四
在电影的改编中，很遗憾，格拉斯哥的背景被换到了伦敦。跳河的地点从 River Clyde 换成了泰晤士河。
电影中女主角从伦敦塔桥跳河
尽管“搬”去了伦敦，从电影邪典、怪诞、超现实的风格中，依然能看到格拉斯哥这座城市的哥特气质。
最后，再次祝贺电影的主创们获得各项荣誉。除了奥斯卡奖，此前《可怜的东西》获得了第80届威尼斯电影节最佳影片金狮奖；在第81届金球奖得到7项提名并获得音乐喜剧类最佳影片，Emma Stone 获得音乐喜剧类最佳女主角；在77届英国电影学院奖得到11项提名并获得包括最佳女主角在内的5个奖项，等等。
感谢优秀的电影让我们重新关注贝拉，对这个维多利亚时期的故事有了当代的思考与批判。格雷的大部分作品没有中文译本，导致中国读者对他的认识有限，因此也感谢这部电影让我们认识了格雷，从他的文学和绘画中看到了不一样的格拉斯哥。
Alasdair Gray. Cowcaddens Streetscape in the Fifties
Reference:
The Alasdair Gray Archive
https://www.vanityfair.com/
撰文｜Seli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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