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节 | 野鸡毛的回忆

文化   2024-06-16 14:03   北京  

2012-1-31 15:52



今天父亲节想起这篇老文,过去的博客已经打不开了,当天拍的照片也找不到了,今天我试了一下网盘检索2008,竟然意外的发现一张我爸和山宝的照片,2008年的诺基亚居然也装了网盘,我顺着照片找到文件夹把当天所有照片都找到了,今天一并贴这纪念一下。


2008年的这个时候,我在大连给父母装修房子。记得有一次上后山,发现一窝野鸡蛋。今天翻出当时那篇博客,点开一阵心酸,我只记得有野鸡蛋,并不记得有父亲和山宝的照片,山宝和父亲都已相继去世,而这照片却新鲜得好像此时他俩依然在山上坐着。就着当时捡回来的野鸡毛抄个《心经》,祝俩老兄弟在那边快活。

博客原文:

野鸡毛心经



山宝我得叫三叔,是我奶奶的外甥,过去是村长,记得他以前牙尖嘴利的,说话永远带三分挑衅,现在看起来老了许多,但表情神态仍然透着武林老高手那种藐视一切,一见面就问一大堆显然不用你回答的问题:

“你认得我?”

我说认得,每次回来都见到。

“你这次回来干什么?”

我说装修房子。

“买那么些房子干什么?”

……

“你不在北京看着你展览的东西不能让人偷偷卖了?”

……

他这属于典型的农村范的玩世不恭,路上熟人问:“村长干什么呢?”山宝答:“扯鸡巴蛋呗,干什么!”

刚到山边我就发现了蘑菇,于是我掏出塑料袋跟着蘑菇进了林子,跟他们说一会去找他们,估计山宝这时候才弄明白我不是来陪他们遛弯“扯鸡巴蛋”的。

童话里经常有捡蘑菇迷路的,在低头弯腰走了一个钟头后,我发现找不着北了,但我知道我肯定在两个水库的中间,所以丢不了,于是继续瞪大眼搜索蘑菇。

我们这山上一直是有野鸡的,但不常见到,十几年前我回来还会拿着气枪上山碰碰运气。野鸡是很容易打的,但是仅限于用散弹抢,因为野鸡很有定力,不到关键时候是不会暴露的,有危险时它会趴在草丛里一动不动,但当危险变得忍无可忍时,它会毫不犹豫地飞走,野鸡比一般的鸟笨重,所以起飞很吃力(这可能是它们为什么首先选择隐蔽),而且会一条直线地飞行,所以散弹枪很容易在它飞行的时侯打中它。今天可能我走得深,碰到两只,都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突然在我很近的地方飞走,但是第三只,虽然也是很突然,但明显不像正常逃命的野鸡,它不是飞,而是快速地以“之”字路线奔跑,而且不停回头看我,我脑子里一下明白过来了——“这婆娘想引开我!”我心中升起一阵狂喜——这附近一定有窝蛋,没准是一窝小鸡,于是我开始在周围翻看,转了几圈后,我顶你个肺!在一棵小松树的树根处发现了这窝灰色的野鸡蛋。

那一瞬间的心情比得上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一共八只,静静地躺在那,我小心地拿起一个,温热,而且有三只蛋已经被里面小鸡啄破,估计这两天就能孵出来。我那个兴奋啊,现在想想我当时的脑子完全是个少年的脑子,因为最后一次碰到这种情况时,我还只是十几岁。我本能的判断是少年的判断——摘下帽子一窝端,回去用个灯泡把它们孵出来养;几分钟后我的脑子变成了青年——母鸡怎么办,万一回去孵不出来多可惜,于是我决定把三个破口的带回去;又斗争了十分钟,我的脑子终于四十了——多难得啊,留它们在这吧,现在还能有这样的情景真是福气。然后就是犹豫——天使老薛和魔鬼老薛的斗争,我又天生爱养东西,克制这点瘾又花了十分钟,于是我决定明天再来。明天那三只破口的要是变成三只毛茸茸的,估计什么也挡不住我把它们端回家来。我一步一回头,默默唧唧地也不知道方向地走开,好像不是要下山,仅仅是迫使我自己离开那些蛋。

下山的路上碰到老爷子和山宝,山宝说:“我们招呼你,你是不是故意不应?”

偌大个山,就我们三个,还有那母鸡和那些蛋,真特么好。

图文 | 薛继业


不仁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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