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 | 丁元英为什么会爱上芮小丹？
文摘
生活
2024-11-17 19:30
广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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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道》这部电视剧，改编自豆豆的小说《遥远的救世主》。相传豆豆高中毕业，受高人指点写下了“《天道》三部曲”三部神作后销声匿迹。书中提及的人性偶然与必然，对于佛、道、强势文化、宇宙规律、传统文化的反思，语言的功力与哲思深厚，非常人所及。
这部剧（书）我看了三遍，还会继续玩味下去，聊以记录心得，全当茶余饭后自娱自乐、胡言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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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心理学的角度分析，越是头脑简单的人越是需要点缀和填充，而头脑复杂的人则对简洁有着特殊的心理需求。”“透视社会依次有三个层面：技术、制度和文化。小到一个人，大到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任何一种命运归根到底都是那种文化属性的产物。支配人的价值取舍行为的那个东西就是文化属性。强势文化造就强者，弱势文化造就弱者，这是规律，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佛乃觉性，非人，人人都有觉性不等于觉性就是人。人相可坏，觉性无生无灭，即觉即显，即障即尘蔽，无障不显，了障涅槃。觉行圆满之佛乃佛教人相之佛，圆满即止，即非无量。若佛有量，即非阿弥陀佛。佛法无量即觉行无量，无圆无不圆，无满无不满，亦无是名究竟圆满。佛教以次第而分，从精深处说是得道天成的道法，道法如来不可思议，即非文化。从浅义处说是导人向善的教义，善恶本有人相、我相、众生相，即是文化。从众生处说是以贪制贪、以幻制幻的善巧，虽不灭败坏下流，却无碍抚慰灵魂的慈悲。”“只要不是我觉到、悟到的，你给不了我，给了我也拿不住，叶晓明他们就是例子。只有我自己觉到、悟到的，我才有可能做到，我能做到的才是我的。”
“是女人就有贪、嗔、痴。没有贪、嗔、痴的女人是天国的女人。”
“感情这事不能证明，证明本身就是对感情的一种亵渎。”丁元英是故事的男主，社会标签是在德国管理亿万私募基金的商业怪才、中国人，利用市场漏洞让外国人从中国股市换取巨额利润后，良心不安，金盆洗手，在资金被冻结期间回到中国小城隐居。本是后山人，偶做前堂客。醉舞经阁半卷书，坐井说天阔。大志戏功名，海斗量福祸。论到囊中羞涩时，怒指乾坤错。我粗浅翻译成白话：我本一介草夫，偶然登上大雅之堂。醉舞经阁读过几本臭书，坐井观天也豪迈过。名利都是一场戏，福祸都淡薄。待到现在落魄了，还有着知识分子的穷酸和清高，怒指乾坤错。在丁元英的世界里，已经走上过高处，房子、车子、票子、妻子、筷子都可以放下，音乐、书、烟和茶不行——哦，后面还有一个芮小丹。他和好友韩楚风——韩在丁的谋划下，成功获得正天集团董事长的位置——一起五台山问道，给老和尚递了一首自己写的诗《悟》，成为得以见面的通关文牒，写得又超脱又狂：悟道休言天命，修行勿取真经。一悲一喜一枯荣，哪个前生注定？
袈裟本无清净，红尘不染性空。幽幽古刹千年钟，都是痴人说梦。![]()
施主已经踩到得道的门槛了，离得道只差一步，进则净土，退则凡尘，只是这一步难如登天。他的前妻评价他：“对世俗总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包容。”他的下属肖亚文评价他：“是魔，是鬼都可以，就是不是人。他跟人的思维颠倒了，不是人的思维。一但动了那种心思，你就把地狱之门打开了。如果真的发生了，那是你自找的，不要怪罪我没有提醒过你。以我的智力，我理解不了这种人。”此外，他最突出的能力在于钻研。研究佛道，被高僧评价已经站在得到的门槛。研究音响，成为了足以创办一家可以抗争行业龙头的公司的发烧级别。研究投资，营收数亿后功成身退。学什么成什么，洞察社会规律、文化属性，钻研天道，是一个颇具智慧的人。芮小丹是一名中国人，在德国长大并拥有德国居留权——这在当时的中国是非常难得的，随后因为不甘在德国做二等公民，回到了中国古城做一名普通刑警——主流社会中会受到尊重的人，可以弘扬正义、为社会做贡献的人。她做事恣意潇洒，全凭喜好与本心。为了心中所求，面子、生死都可以放下。她不重名利，爸爸是知名导演，邀请她进入演艺圈，扶持她做前途无量的编剧，她拒绝。妈妈在古城给她留了一栋别墅，她拿去帮欠债的好友创业做抵押。她就喜欢在古城的枪林弹雨里替天行道，做个苦哈哈的小刑警，这是她的价值观。她坚持所爱。在丁元英影响下，沉迷音响后，长达一个月都泡在音响的世界里，全程找货源，比材料，上班都开小差到走火入魔，拿了处分、扣了奖金也没有半点不开心。可爱得像个呆子。她不卑不亢。在古城帮好友（丁元英的下属）帮忙照顾丁元英，在各种交往中，深深被丁的人品、才华、智慧吸引，从而爱上了他。二话不说把困顿中丁元英典当出去的珍藏CD都买了回来，单枪匹马去见丁元英的至交韩楚风。![]()
韩楚风试探芮小丹，用物质刁难她，“让你住好吃好，这没问题。但是，你要和我在一张桌上谈论丁元英，凭什么？”芮小丹也不甘示弱：“我以为丁元英第一个能想到可以开口借钱的人是君子之交，却原来也是个攀龙附凤的角色，是我想象力丰富了。我既然来了，自当尊重您的高贵，只是无以为凭，知趣了，告辞”。“慢，此无以为凭，正是一凭。请坐，请！”![]()
芮小丹对生死也是淡泊的。两个人腻歪时，她说到“你看，夜色多美。到时候我就躺在你的怀里听音乐，听你给我讲天国、讲地狱，我就在你怀里悄悄死去了，我的坟墓上开满了细碎的勿忘我，在微雨的清晨，你穿过蜿蜒的小路而来，手里拿着一枝花在我的坟前默默伫立，啊……我就永远活在了你的心里……不行，你还得给我撒海里，那你就伫立在海边吧，你望着无际的大海，落下了两滴狼狗的眼泪，然后浪迹天涯，又被一个美女收留了。”而在抓毒贩时，为了正义，她敢只身斗几个歹徒，英勇牺牲。《道德经》里面有提到过一个观点，道的年龄是无穷大，当然也可以说道的年龄无穷小，极小就是极大。吴伯凡说过，探寻道的年龄，答案本身并不重要，关键是在追问的过程中，这能够加深我们对道的理解，感受它的悖论性和吊诡性。
老子初生就是一个长着婴儿脸的老者，因为越返璞归真的东西，越至情至性也至深。芮小丹是一个天国的女儿，因为足够单纯，所以也拥有了天生的智慧，这种智慧是丁元英修炼很久才慢慢悟的，但芮小丹天生就是了。一个经典桥段就是，芮小丹爱上丁元英后，邀请他来家里吃饭。丁元英依稀猜到了会发生什么，但没想到这么生猛（太经典了）。丁元英：“女人是形式逻辑的典范，是辩证逻辑的障碍。我无意摧残女人，也不想被女人摧残。”“红颜知己自古有之，这还得看男人是不是一壶好酒，自古又有几个男人能把自己酿到淡而又淡的名贵？这不是为之而可为的事，能混就混吧。”“我想，以后我们像这样坐在一起的机会该是没有了。你是明白人，女人那点兜圈子的套路就免了，我今天请你来不为别的，就为履行个程序。”
丁元英知道迟早要经过这个程序，但不知道是以什么方式履行程序。芮小丹站起来走进卧室关上门。过了片刻，当她走出来的时候，身上穿着一件月白色的丝绸睡袍，她缓步走到丁元英面前，轻轻一拉系着的腰带，那丝绸睡袍如水一般从身上滑落到地上，露出细腻、丰润的裸体，那美丽的曲线和动人魂魄的质感犹如浑然天成又完美无瑕的白玉艺术品，每一寸肌肤，每一个细节都流淌着圣洁的光辉。
丁元英被这幅连魔鬼都无法亵渎的画面震撼了，惊呆了。芮小丹平静地说：“我把一个女人所能及的事都做了，包括我的廉耻和可能被你认为的淫荡，以后我就不遗憾了。现在你可以走了，结束了。”
丁元英久久凝视着芮小丹的裸体，冷静地说：“我是人，而且还没有进化到此时此刻可以无视本能，但是，我丁元英何德何能敢领受上苍这样的恩赐？”“你是一块玉，但我不是匠人，我不过是个略懂投机之道的混子，充其量挣几个打发凡夫俗子的铜板。你要求的，是一种雄性文化的魂，我不能因为你没说出来而装不知道。接受你，就接受了一种高度，我没有这个自信。我自以为是有点学问的人，但今天你给我上了一课，你让我用灵魂而不是文字去理解女人的圣洁。你这样做，是基于一种对应的人格，谢谢你能这样评价我，谢谢！”芮小丹伫立不动，说：“不能超越本能的男人，不算好汉。你让一个女人体验到了被征服的快感，谢谢你。”所以，丁元英一定心想，我一个清心寡欲的老和尚，咋碰上了这样一个活菩萨？罪过罪过。那天之后，留下了痛哭的芮小丹和沉默的丁元英。后来苍天有眼，芮小丹在一场执勤当中差点丧命，两个人生死之际才勇敢表明了心迹，（没羞没臊地）在一起。芮小丹的可爱之处，在于她的“真”，她的爱是直白的，热烈的，奔放的。喜欢就喜欢了，脱了就脱了，放在父母面前是离经叛道，放在朋友面前是大跌身价，放在别人身上是羞耻色情的事情，她坦坦荡荡、大大方方地做了，做得真诚洒脱，做得圣洁无暇，倒是让别人吓得落荒而逃，却又心生佩服。为了帮丁元英，她开口去找十几年不联络的爸爸要钱，爸爸担心地说“这种男人你驾驭得了吗？”“驾驭？我没想过，我就是一个心眼儿想疼他。”芮小丹在爱情里，也很“敢”。肖亚文说过：“丁元英这种人对女人没有意义，是女人就有贪嗔痴，没有贪嗔痴的女人是天国的女人。”芮小丹回应道：“即便是地狱，我也要尝尝地狱是什么滋味。”![]()
芮小丹也对爱人“无所求”，没有贪嗔痴。她对爱人说“我知道古城是留不住你的，我也不奢求天长地久，我只希望你能送我一件礼物，让我知道，你曾这样的爱过我。”那件礼物，是帮贫农脱贫。爱一个人，就会既想当他的女儿，也想当他的妈妈。丁元英很喜欢芮小丹一张照片，小丹牵着一只大狼狗，眼神忧郁又期待地看向远方，大狼狗张着嘴，伸着舌头，露出锋利的牙齿，在她旁边一副凶悍又乖巧的模样。“那是一种天使的美丽与狼狗的凶悍不对称地浑然一体的意境，让人心动。”小丹一直把丁当做自己的娃，给他做吃的，给他洗头，丁就像那只乖乖的狼狗。即便在芮小丹离世的刹那，心里想的也是“乖，以后自己去找吃的吧。”而丁也是一路在为小丹谋划，从她的工作方法，到人生建议。他深知芮小丹性格，从事刑警可能会有的危险，但还是在劝说无果时，给与了最大的尊重。![]()
小丹在感情里既依赖，也保持着独立。面对丁高于她的社会地位，她也有担忧和不自信，一本正经地研究起了如何去德国，能养得起丁元英。面对丁的好友不卑不亢，充满智慧，赢得了对方的认可与尊重。因为她足够纯真，所以也足够智慧。在审讯死刑犯王明阳的时候，丁帮助她严密地分析推理，并教会她话术，让对方成功破防，获得了灵魂的救赎。王明阳说，“感谢上帝，让我打你的那一枪是个臭弹，也谢谢你，给了我一片净土。”那套说辞，如果芮小丹没有足够的悟性，丁元英说了她也不会用。也不知道是芮小丹本来就拥有这些智慧，这种灵性，只是丁元英让她想起来了，还是说她拥有的是“道”，丁元英精于“术”，有道无术术可求了。“元英，你是魔，是极品混混。神是道，道法如来，这些我自己都没明白的东西，居然把王明阳给蒙住了。你不只是会扒拉铜板，还会扒拉灵魂。”“你既然说我是魔，那我就和你说句鬼话。你不知道你，所以你是你，如果你知道你，你就不是你了。”在我看来，“你不知道你，所以你是你，如果你知道你，你就不是你了。”这句话，是丁对芮最高的评价。
一个害怕女人害怕到骨子里的男人，却为了芮小丹倾注了一切，包括为了完成送给芮小丹的礼物，不惜冒生命危险被人枪指太阳穴，不惜被全社会舆论公开指责。连韩楚风都说：“啊，我的天！你知道这事得折腾多少人？得惹多大动静？原来就是……给一个女人的礼物？”“天下之道论到极致，百姓的柴米油盐。人生冷暖论到极致，男女的一个情字……佛说看山是山，看水是水，我只是依佛法如实关照，看摩登女郎是摩登女郎，看红颜知己是红颜知己。”“古有千金一笑之说，如今一看，千金一笑又算得了什么？”所以回到丁元英为什么会爱上芮小丹的话题，或许需要思考，人这一生活着的意义？这是个哲学问题。是追求世俗的成就？是尽可能地体验生活，体验生命，尽可能地帮助他人，散播爱吗？是最大程度地获得个人幸福吗？是绽放生命的能量，活出真实的自己吗？是成佛，或者修身成仙，进入更高维的世界吗？以丁元英的参悟，他一辈子也在追求更高的精神世界，在悟道，但他未必想成佛，否则也不会写出“悟道休言天命，修行勿取真经”这么狂的诗了。所以我想对他来说，是参悟，也有活出真我，返璞归真。他走到了高处，慢慢修炼，也只站到了道的门槛，而芮小丹天生就是了，所以他佩服她，倾慕她，爱她。他爱她的至情至性，至真至纯，爱她的本自具足。他成为她的人生导师，为她讲佛道，讲文化属性，带她去耶路撒冷，让她理解救世主是遥远的。而她点亮了他的人生，让他知道他不是怕女人，只是过去的人认知层次做不了灵魂伴侣罢了。丁元英是个地地道道的孤独者，“孤独的人恰恰是情感过于丰富，爱的欲望过强的人，孤独可以让感觉敏锐。”他有着“不争”的属性，因为知道争也无意义。孤独的人也是需要人来疼的，而芮小丹毫无保留地做到了，把他当做一个孩子来爱，来疼，她在日记中写道“你是甚么人呢？你是我忍不住想疼的人，我把我积蓄了26年的能力在这一刻为你化作万般柔情！”“自家孩子自家疼。”丁元英很多时候表达直来直去也是一种回到孩子气的状态。他在小丹身上找到了精神层面旗鼓相当才有的爱的感觉，感受到了铁汉也想要的柔情，感受到了羁绊，感受到了生命更丰富的意义。![]()
芮小丹牺牲以后，丁元英一口老血喷出来，凝望着芮小丹那张牵大狼狗的照片，感慨地说：“当生则生，当死则死，来去自由，丫头，不简单啊。”美好的生命在盛放的年纪戛然而止，她终于在他心中永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