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虎城将军在太和
政协文史办公室
一九二七年初冬,杨虎城将军率领的国民军第十军进驻太和,我党著名活动家南汉宸、魏野畴等同志也随同到来,迅速改变了皖北地区的政治局面,使原来只由回乡革命青年点燃的星星火炬汇成了燎原大火,揭开了皖北地区民主大革命的序幕。其历史功绩,是不可低估的。
建国以来,对我党在杨军中的活动,作了大量调查和报导,这是十分必要的。但对于以杨虎城将军为代表的国民党进步力量,在我党参助下,在太和一带所进行的一系列民主进步活动,却为人们所忽视。现根据太和老人的口碑资料,通过几个有代表性的事件,说明杨虎城将军在太和做了大量有益于社会进步的工作。
一,恢复和发展教育事业
一九二六年北伐战争开始以后,太和不断有大军过境或驻扎。县城学校尽被占住,学校一律停办。杨虎城将军进城之日,各界派代表欢迎。有的代表向杨反映了这一情况,杨当即拍板:“凡住进学校的军队立即撤出,县城学校三天内一律复课”。结果如期实现,群众十分感佩。
同年十一月,由杨部管辖的太和县政府下令:凡境内荒废寺庙,一律改作校舍;大型庙宇,除留给僧道住处外,腾出多余房屋办学;所有庙地,除留少许供僧道自耕自食,其余尽收归学产。号令一出,全县纷纷扒神办学,太和教育事业获得了较大的发展。仅县城以内,就用关帝庙办了一所贫民小学,用文庙东院办了一所女子小学。为了解决师资缺乏,杨军还协助地方办了一期师资培训班,为地方培养小学教师四十余人。
杨军中的政工人员,不断到小学、中学去讲课,作形势报告。南汉宸同志曾给学生讲过苏联的社会主义革命。他们还和中小学生一起演“文明戏”,开联欢会。
杨虎城将军庄太和扒神办学,并不是一种盲目的毁灭宗教文化。他曾向太和人士作过这样的解释:“太和不少庙宇,处在荒村旷野,既无僧道,也无香火,常为强人聚处。庙产多为豪绅把持。以庙办学,庙产归校,实为利国利民之举。”对于地方名胜,杨军还是认真保护的。如县北六十里的倪邱集,有一座明代建造的倪宽庙,内有“课最堂”、“经锄楼”等纪念性建筑。“锄楼映月”,是太和八景之一。
杨军对这座庙宇保护得很好,不准军队、学校占用纪念性建筑,不准把名家书写的匾额改作黑板。庙内清朝者名书法家梁巘写的几块匾额,一直保存到民国后期才毁坏。
杨军的扒神办学,必然招来反动封建势力的反对。一九二八年五月杨军移防,方鼎英部进驻太和,素日把持庙产的地方豪绅,操纵僧道尼姑出面控告,方部竟将参与此事的地方进步人士李弼汉加以逮捕,险被枪杀。担任教育局长的张鹤云,也只好躲出避难。
二、打击豪绅地主
民国以后,太和出现一个新的豪绅地主阶层。他们撕去了封建绅士仁义道德的面纱,成为一种争权夺利的霸道集团。他们狼狈为奸,勾心斗角。时而勾结宫府,包揽诉讼,包揽税收;时而又拒令抗官,保护本集团本阶级的利益。在一九二五年前后,县城内就出现三个豪绅集团,群众称之为“老虎窝”、“豹子窝”、“疯狗窝”。以后又出现地区性的“八大金刚”、“四路诸侯”。民国时期曾担任太和警备营长的高霞光,家中私设公堂、监狱,任意关押群众。一九二三年,太和北部豪绅,勾结一起,抗官聚赌,在豫皖交界处的张胖店大设赌场,邀集淮阳、周口、亳州等地数百名赌棍前来赌博,豪绅们每日从中渔利二千元(银币)。后因鹿邑驻军干扰,造成“炸会”,赌徒和赶会群众四处奔逃,茨河桥上拥挤不堪,落水一百佘人,挤死淹死十七人,官方慑于豪绅势力,竟不敢过问。
杨虎城将军来到太和,按照当时惯例,首先接管了地方政权,任命该部军法处长李天午兼任太和县长。下车伊始,根据群众告发,即于农历十月十五日,逮捕旧县集的三大士绅——闪东川、朱月亭和张普。经过审讯,张普无罪开释。朱月亭罚款八千元(银币),闪东川判处死刑,沉重打击了地主豪绅的嚣张气焰。使境内豪绅,一时销声匿迹,不敢再兴风作浪了。
杨部来太和时,兵员不足,装备很差,给养大部取自地方。杨虎城将军采用了地方进步人士孙净庭的意见,对大中地主,土豪劣绅实行“捐饷”、“罚款”的办法,解决军需供应,不加重广大群众的负担。
倪邱地主刁际昌,是清末廪生,也是县里苔名塾师。派他捐饷二百元(银币),刁际昌抗拒不出,县政府派公安局督察谢登云前去催要,刁际昌又哄动村民,殴打了谢登云及其随行人员。于是杨部出动一个连,将刁际昌逮捕。县长李天午意见,把刁杀掉。后经地方人张鹤云、王鲁臣以刁“年老迂腐”关说,杨虎城将军命令释放。李天午虽执行了杨的释放令,但当堂打了刁二百“小板子”。
赵庙附近城子村地主王朝栋,因借给土匪四支手枪,以“资助土匪”的罪名罚交步枪一百支。光武附近的老王寨村,地主颇多,驻界首的肖之楚部(一个师,当时属杨虎城节制)的四个逃兵,夜过该村,将携带的四支步怆廉价卖给老王寨。次日,四名逃兵在石槽集被抓获,讯明情况,以“私买军械”为理由,罚该村交步枪一百支。
杨军的捐罚政策,直接打击了大中地主阶级,因此参与此事的地方人士孙净庭便成为地主豪绅的众矢之的,他们给孙净庭送个绰号叫“油榨子”。后来杨军移防,孙净庭也遭方鼎英逮捕判刑。
杨军在太和虽然打击地主豪绅势力,但还是坚持区别付待的,而对于地方上进步知识分子,却十分敬重。如经杨部任命的教育局长张鹤云、财政局长孙净庭、第一高等小学校长李弼汉等,皆受到杨将军的礼遇,平时过从甚密,现在北京(全国政协委员米暂沉处)还存有杨将军与李弼汉的合影照片。对于地方上属于中间势力的知识分子,杨军也加以争取。如老王寨的王鲁臣,保定军校六期毕业,杨在太和创办军校,请他出来担任教官。一九六四年,王鲁臣还向人说:“杨将军礼贤下士,和我多次谈话。如果他不提前去南京,我也可能随军队去了。”王鲁臣的大哥王静臣,是清末廪生,在知识界很有声望,杨将军也曾把他请到军部,设宴招待,亲自作陪,意欲聘用。时王静臣已年届花甲,不愿出山,只好写诗辞谢。诗中说:“未亲虎帐蒙青眼,惜傍龙门已白头。”对杨将军的待人接物、道德风范,给以高度的评价。
三、清剿土匪
从二十年代初起,太和不断受外来的大杆土匪的抢掠。如一九二二年的张信国(老洋人),一九二三年的范秉新、杨鹤龄,一九二七年的王登献。每杆都有两三千人,他们破集据寨,烧杀淫掠。另外还有一些三五百人的小杆土匪,夜来夜去,打家劫舍。造成人心惶惶,鸡犬不宁。杨军进驻以后,决计为地方清除这一大害。当时为害最大最多的是豫皖边界上一批亡命之徒。
杨虎城将军指示驻界首的肖之楚部,以招募手段,把成杆的土匪收容过来。肖部随张出告示:携带十人枪来投者给以排长职务;五十人枪以上者给以连长职务。很快收集了一千多人。并从中任命团长、副团长、团附十余人。经过整编教育,大多数愿意改邪归正,还有一部分惯匪冥顽不化,企图反戈暴乱,与肖部发生武装冲突,结果被歼三百余人,肖部也牺牲官兵数十人。驻太和的杨军,与肖部紧密配合,清剿了太和境内的几股土匪,并将著名匪首“草上飞”、“大金川”等执行枪决。此事震动很大,群众拍手称快。这次剿匪,对太和匪祸有着斩草除根的作用。在以后几年内,虽然仍有大杆土匪骚扰,但本地土匪,一直多年未能复起。
杨虎城将军来太和之前,张宗昌、张敬尧、袁家骥、孙殿英等军阀部队都进驻过太和,他们军纪败坏,搜刮繁苛,群众恨之入骨。李庚堂部驻太和,群众不堪骚扰,纷纷告官,县知事张凤桥只好把各集镇的妓女都要来给他们享用。
杨军进了太和,军纪严明,不准士兵随便出入民宅。每天都有纠察队上街巡逻,遇有违纪官兵,立即押送禁闭。杨虎城将军本人也非常重视军民关系。一次杨军在双浮集开军民联欢会,他骑马跑了三十里去参加,并在会上讲了话。春节之前,杨部驻旧县骑兵都把马借给群众推年磨。
岁月流转,人世沧桑,五十八年过去了,太和老人对杨军仍然留着美好的记忆。
一九八六年八月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