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世锦最新演讲：稳增长有必要采取适度规模刺激措施
2025 年 1 月 16 日，新浪财经 2024 年会暨第 17 届金麒麟企业家论坛于北京盛大举行，此次论坛以 “发展新质生产力，促进高质量发展” 为主题。中国环境与发展国际合作委员会中方首席顾问、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原副主任刘世锦出席并发表重要演讲。
刘世锦指出，疫情过后，我国经济整体呈现回升向好态势。2023 年我国 GDP 增速达 5.2%，预计 2024 年也能顺利实现 5% 的增长目标，在全球各大经济体中成绩斐然。然而，我国也面临着总需求水平下降的压力，且这一需求不足主要体现在消费需求层面，尤其是服务消费不足。
基于此，刘世锦提出，现阶段扩大消费需求需精准把握重点与难点：一是以基本公共服务为基础，大力发展以教育、医疗、卫生、保障性住房、社保、文化、体育娱乐、金融服务、交通通信等发展型消费为重点的服务消费；二是重点关注以农民工为主的中低收入阶层；三是坚持以人为中心，推动权利平等的城市化和城乡融合发展。
谈及消费需求结构性偏差的根源，刘世锦表示，长期以来重投资轻消费的体制机制与政策倾向，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水平滞后（包括总体水平偏低和内部差距较大两个问题），城市化比重和质量偏低，以及收入差距偏大等，都是重要因素。
为稳定经济增长，防止价格和产量短期内陷入负向循环下行，刘世锦认为有必要采取适度规模的刺激措施。但他同时强调，必须充分考量刺激措施的代价，大规模、非常规的货币和财政政策刺激并非最佳选择。“把刺激作为主要或长久之策并非明智之举，这将付出更大代价，长期来看也不利于经济增长，还可能引发刺激依赖症。”
刘世锦着重强调，要通过合理适度的刺激措施，为结构性改革争取时间与空间。“需采用刺激 + 改革的方式，花钱建新制度，力求在较短时间内解决制约消费需求扩大的深层结构性和体制性问题。” 具体而言，他提出以下三点建议。
一、完善住房保障体系
当前住房供求关系已从过去的总量不足转变为结构问题。以农民工为例，部分农民工家中虽有宽敞住房，但长期在城市居住条件恶劣。在住房总量过剩、价格下滑的当下，仍有大量人群存在居住困难、居住质量不高的情况。除农民工外，刘世锦建议将房价偏高城市的其他住房困难群体纳入保障范围。加快探索建立并完善多层次多机制的住房保障体系，既能加快房地产去库存，也能为因房价回落导致资产负债表收缩的家庭解困，释放更多消费资金。
二、提升城乡社保基金水平
刘世锦认为，对于 5.5 亿以 95% 农村居民为主的城乡社保基金、城乡居民养老基金，应思考如何筹资提升其水平。他举例称，“每年的刺激计划规模庞大，能否拿出一万亿投入城乡居民基本养老保险，将人均养老金从 200 块提升至 600 块，以此观察扩大内需的效果。” 此外，还应探索将较大规模的国有金融资本划拨到城乡居民基本养老保险。2023 年国有资本权益与国有金融资本权益合计达 132.6 万亿，可考虑分步稳妥划拨。若将 10 万亿国有资本划拨到城乡居民养老保险基金，以 7% 的收益率计算，每年可增加 7000 亿收入，这将大幅提升低收入群体的养老金水平，把大量预防性储蓄转化为现实消费能力，有效增加消费需求。
三、以农村土地市场化改革推动城市化
城市化比重相对较低制约了消费，尤其是服务消费。刘世锦指出，应以城乡结合部农村土地市场化改革为突破口，开展城乡居民土地权利均等化、土地资源市场化配置利用的改革试点。在符合土地用途和建设规划的前提下，允许农村宅基地在集体组织之外流转，允许小产权房以合理方式进入市场，允许城乡居民入市交易。可先试点形成可行经验后再推广，同时试点开征房地产税。通过改革，既能增加农民财产性收入，用于社会保障筹资，又能增加地方政府税收。
这一举措将为城乡居民双向创业、就业、置业提供更大空间，带动中国第二轮城市化浪潮。从国际经验看，我国城市核心区之外的都市圈范围，特别是城乡结合部还有很大发展潜力。通过提升城市化比例，有望在十年左右将中等收入群体由目前的 4 亿人增长到 8 - 9 亿，大幅提升中速增长期服务消费占比。
刘世锦认为，扩大消费不仅是经济变量的调整，更需转变经济增长方式，改变重投资轻消费、重基础设施建设轻基本公共服务、重工业化轻城市化、重城里人轻外来人（尤其是农民工）的思维方式和政策导向。推动经济增长方式从投资和出口驱动切实转向创新和消费（特别是服务消费）驱动，加快改革解决消费比重结构性偏差的体制性和结构性问题，势在必行且成效可期。
最后，刘世锦强调，推动改革需要提振企业家和地方主要领导者这两台 “发动机” 的活力与创新精神。“中国式现代化进程中，企业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而地方主要领导者的创新精神同样关键，他们的面貌关乎地方发展。这两部分人是中国经济增长的关键少数，必须采取得力、有效的措施，激发他们的活力与创新精神，杜绝躺平与避责安于现状的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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