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润：熊熊燃烧的硅谷

职场 2024-09-04 08:15 上海

昨天，抵达旧金山（《刘润：你以为的美国的“好坏”，可能只是因为“不同”》）。今天，正式参访硅谷。

从早到晚。先听了三家AI初创公司的分享，接着朝圣了斯坦福大学，然后向谷歌学习创新文化，最后和我的偶像万维钢老师，一起共进了晚餐。

满满当当。很有收获。

在回酒店的车上，这些满满的收获，在大脑里不断来回碰撞、发酵。一句话在我脑中呼之欲出，那就是：熊熊燃烧的硅谷。

什么意思？

嗯。我整理一下语言，把我的所见所闻，说给你听。

狗语翻译器

我在硅谷见的第一位创业者，叫Jason。

Jason是中国人。他曾是湖南省数学培训队的成员。一听就很聪明。他曾在Scale AI，Open AI，和百度AI工作过。是的，就是那个Open AI。很厉害。

有这么辉煌履历的他，今年才24岁。哎。

24岁的Jason在硅谷创业。他参与联合创业的公司，叫Traini。做宠物AI。什么是宠物AI？给你看一段视频。

看明白了吗？一位女士对一款手机APP说：你可以亲我一下吗？然后，这句话被APP翻译成了几声狗叫。狗听到后，就冲上去亲了它的主人。我的天啊。人话居然可以被翻译成狗语！太神奇了吧？

这段视频，在美国社交媒体上爆火。而这位女士用的那款手机APP，就是Jason的创业项目：Traini。Jason把Traini，叫做“宠物共情APP”。但是，网民更愿意称之为：狗语翻译器。

我问Jason，你们是怎么做到的？Jason说，用AI。

狗的表情、声音、行为，和它想表达的情绪，有非常直接的关系。它眼睛半闭含着泪珠，表示痛苦；耳朵直立指向前方，表示想玩；鼻孔张大肌肉紧张，表示戒备。看图。

于是，我们研发了自己的宠物共情模型：Dr. Traini。然后，收集了10万只狗的照片、声音和视频，喂给这个模型。不断训练，训练，训练。现在Traini识别宠物感情的准确率，大约有80%。

这个脑洞。这个效果。有意思。我问，那这个Traini模型，参数量一定很大吧？

Jason说，不大。通常我们说的“大模型”，参数量都要在1B（10亿）以上。Open AI的ChatGPT，参数更是达到了175B（1750亿）。而我们的模型，参数量只有0.03B。

我们是个“小模型”。

为什么？

因为大模型，是大公司的机会。

烧卡。烧钱。烧人。

“硅谷AI+”的创始人Lynn，是一位年轻的女性创业者。她的工作，是用社群连接AI领域的专家，基金，创业者，投资人，和孵化器。

Lynn说，因为大模型，是大公司的机会。因为做大模型实在是太烧钱了。没有“万卡”，你根本没有机会上牌桌。

什么是“万卡”？

我们知道，人工智能的三要素是：数据，算法，和算力。其中的算力，主要是依靠显卡。万卡，就是一万张显卡。一万张显卡，这是什么概念，要多少钱？以英伟达H100为例，1万显卡，大约要3-4亿美金。

3-4亿美金。几十亿人民币。这对一家创业公司来说，太多了。简直是天文数字。

可是，为什么一定要万卡？1000张不行吗？100张不行吗？

真不行。因为卡的数量，几乎直接决定了大模型的能力。看图。

这张图，是2024年7月31日的“大模型排行榜”。排在前10名的，基本就是三家公司：Google（Gemini），Open AI（GPT），和Anthropic（Claude）。他们拥有的显卡数量，都超过一万张。有的，甚至远远超过。

而且，这张排行榜一直在变化。几周，甚至几天就会变一次。你先超过我，我再超过你。非常焦灼。这说明，大家的“算法”已经没有天大的差别了。再想提升，可能必须依靠“堆”算力了。这大概也是为什么，Open AI创始人Sam Altman，提出了吓人的7万亿美金显卡（AI芯片）计划的原因。

大模型，太烧显卡了。太烧钱了。而且不仅烧钱。

还很烧工程师。

真正的人才从不焦虑

在斯坦福大学的一个会议室里，初创公司Brix的首席运营官Carol，对着来自中国的30位参加“问道全球”的企业家们，讲了一个在国内难以想象的神话故事：

在硅谷，优秀的AI人才不是接受HR面试，而是面试HR。

什么意思？

大厂之间的军备竞赛，让硅谷的AI人才，从未有过如此稀缺。尤其是那些优秀人才。

乔布斯说过：一个出色人才能顶50个平庸员工。在AI领域可能不止。今天几乎所有大模型的基础架构，都是由8个人，在一篇叫作《Attention is All You Need》的论文里，被开创性地提出。今天，所有曾经闷头探索的人，都被这篇论文点亮，调转方向，朝着同一个未来一路狂奔。8个人，区区8个人，可以说是改变了整个人类的走向。

这就是优秀人才的力量。

所以，优秀人才是有选择权的。谢谢你们对我感兴趣。你们已经是第5家，邀请我加盟的公司了。下面，请说出你们的优势。你们的愿景是什么？你们的价值观怎么样？你们的package里有多少是现金，多少是股票？股票的兑现条件怎么样？嗯。这个条件似乎不如另外几家，你看怎么优化一下？

什么35岁焦虑。

真正的人才，从不焦虑。焦虑的，是需要你的公司。

而加剧大公司这种“人才焦虑”的，还有加州在人才制度上的一项独特之处。那就是：限制竞业禁止。

限制竞业禁止

来硅谷的前几天，我和猎豹的创始人傅盛录了一个访谈。访谈里傅盛提到，他离开360之后，先做了一段别的事情。直到18个月后，才开始重新进入安全领域，做了金山毒霸。为什么要等18个月再做金山毒霸？

因为：竞业禁止协议。

你在我这里成长起来的，现在要离开了。我同意。我也祝福你。但是如果你跳槽到我竞争对手那里，或者创业直接做我竞争对手，那就有点不应该了吧？如果你真想做，那也请你先等1年。1年之后你真想再做，我也不拦着你。

这就是竞业禁止协议。所以，竞业禁止协议，是对老东家竞争优势的一种保护。你知道的太多了。你不能用我教你的东西，来“背叛”我。

现在请问，你觉得竞业禁止协议，合理吗？

在全球绝大多数地方，竞业禁止协议，都是合理的。而且合法。

但是，硅谷不一样。“背叛”，在硅谷是被鼓励的。硅谷的诞生，就是源自于“8个叛徒”从仙童半导体的离开。这8个叛徒，创立了著名的英特尔公司。其中包括著名的戈登·摩尔。

什么竞业禁止协议。你们保护了大公司，那谁来保护生生不息的创新？

硅谷所在的加州，其实在1872年，就立法禁止了竞业协议。2023年，加州进一步加强了对竞业协议的限制。

优秀的人才们，改变世界才是你们的星辰大海。不要被什么协议给锁住。

创业的激情，请在硅谷熊熊燃烧。

太狠了。这就是硅谷。那大公司怎么办呢？

人才自由流动

大公司只有想尽一切办法，吸引员工留下。

今天下午，我们邀请到了一位谷歌的现高管（不便公布他的姓名），听他分享谷歌的文化。大家都听说过谷歌的OKR，听说过谷歌的不作恶。在江湖上，大家都听说过很多关于谷歌的传闻。但是听一位谷歌的现高管的现场分享，还是很不一样。很多细节。很有体感，很有收获。

听完他的分享，一位问道中国的企业家站起来问，我们无法阻止员工从A公司跳到B公司，但是我们是如何阻止员工，从A部门跳到B部门的呢？毕竟是A部门培养了他。

这位高管说，我们并不阻止员工从A部门跳到B部门。我们甚至鼓励这种流动。

当一个员工有自己明确的想去的地方、想做的事情时，你应该让他去。只要他能通过B部门的面试。因为，如果他非常非常想从搜索部门转去AI部门，如果你硬是不让他去，他可能就会跳槽到别的公司去做AI。这样损失更大。所以在谷歌，A部门的老板，是没有权力阻止手下的员工换部门的。这同样也倒逼了，老板要对自己的员工好。

所以，在硅谷，只要你足够优秀，不管你是在公司内部，还是在公司之间，都有最大的自由。

人才，必须流动起来。这样，机构才有竞争力，生态才有创新力。

有意思。

我接着问了一个我这次来，特别想问的问题：你怎么看埃里克·施密特最近关于谷歌的言论？

什么言论？

埃里克·施密特：谷歌为何输得一塌糊涂？

几个星期前，谷歌前CEO埃里克·施密特，在斯坦福的一场演讲中提到谷歌在AI中的竞争时说：

谷歌为什么在AI领域，输得一塌糊涂？因为谷歌觉得，让员工尽早回家和平衡工作，比赢得竞争更加重要”。

这句话迅速引起了轩然大波。谷歌工会站出来强烈抗议。然后，埃里克公开道歉，并要求斯坦福下架了这条视频。

埃里克真的认为自己错了吗？也许并没有。他可能只是不想争论。我个人斗胆猜测，他心里真实的想法可能是：哎，真是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算了。不在你们身上浪费时间了。

所以，我很想问问这位谷歌的现高管。你怎么看。

他犹豫了一下，说：我个人，其实是同意施密特的。但是宽松文化，也是有他的好处的。那就是，能留住一些顶级的人才。那些顶级优秀的人才，不喜欢那么卷的工作环境。足够自由的环境，才能发挥他们的创造力。

那么，为什么顶级优秀的人才，在那么自由的环境中，没有比Open AI更早做出来大模型呢？

埃里克·施密特在斯坦福演讲中说：因为创业公司，像地狱一样的工作。而谷歌没有。

谁对谁错？我没在谷歌工作过。我不知道。

但我想，像野草一样有生命力的小公司，不断取代动作迟缓的大公司，是这个世界生生不息的根本原因。

而只有大公司懈怠时，小公司才有机会在大公司看不上、看不起、甚至没有注意到的地方，疯狂生长。

他们盯着每一个可能的机会。比如人才招聘。

中国工程师的成本，是硅谷的三分之一

提到人才的时候，Brix的Carol说，现在硅谷的人才实在是太贵了。这就给了他们创业的机会。因为中国同样优秀的工程师，成本只有硅谷的三分之一。

哦？这背后有什么机会？

疫情期间，不少硅谷企业，都开始实行远程办公。一辆可以远行的奔驰车，突然畅销。因为大量工程师，都跑到他心中的远方，去“远程办公”了。疫情结束之后，叫都叫不回来。

Carol说，一份调查显示，远程办公之后，50%的员工的工作效率，没有下降。25%喜欢摸鱼的员工，效率断崖式下跌。还有25%的自我要求高的员工，效率反而有上升。因为节省了上下班通勤的时间。

那么，我如何在招聘的时候，就把这25%自我要求高的员工，筛选出来呢？而且既然都远程办公了，我为什么不能直接招远在中国的，成本只有三分之一的员工呢？

找到非常细分，但确实用户茶不思、饭不想的真问题，就是成功的一半。Brix决定，用AI来解决这个问题。

你看，这就是真正创业者的思路。大模型，是大公司的机会。创业者的机会，不是大模型。而是用小模型，解决具体问题。

怎么解决呢？

用4分钟，判断3度好友，是否匹配

Carol她很年轻。这里的创业者，似乎都很年轻。年轻人总说自己没有机会了。但来了硅谷，你会嫉妒，AI是几乎只属于年轻人的机会。

Carol用不是那么流利的中文（她从小在国外长大），讲述他们的解决方案。

创业者找不到想要的人，是为什么？是因为，他们讲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人。有几个创业者，能写出一篇合格的招聘启事。你写不清楚，怎么可能吸引到匹配的人才投简历？

这样，你不要管什么招聘启事的格式了。你就直接说，你要什么样的人。平常怎么说，现在就怎么说。我们来负责，把你的自然语言，用人工智能，翻译成一篇合格的招聘启事。

有意思。但是，有了优秀的招聘启事，我也不知道发给谁，怎么办？

这好办。人以类聚、物以群分。我们为人才聚集的领英（Linked-In），开发了一个插件。在领英上，你看谁可能比较符合你的要求。

这个人？好的。给我4分钟。

用4分钟时间，我可以把这个人的一级、二级、三级人脉关系的所有人的资料都用AI看一遍。然后，自动给每个人打一个“匹配度”得分。匹配度越高，他越符合你的要求。现在你决定，是邀请所有匹配度是3分以上的，还是4分以上的人来面试呢？

留给未来的时光胶囊

今天，是这次问道全球参访硅谷的第一天。我被这些年轻的创业者所打动。到底为什么，这些年轻的创业者们，能在思想上天马行空，在行动上无所畏惧？

我一边在斯坦福大学的校园里散步，一边思考这个问题。

我们的颜向导，非常希望带领我们看到足够多的斯坦福。他一边走一边讲解。这是一所没有围墙的校园。这栋楼是谁捐的。化学院为什么要离主楼那么远。这所学校的第一届毕业生，就产生了一任美国总统。等等等等。很有意思。真正打动我的，是斯坦福纪念教堂前的“时光胶囊”。

据说，这一个一个数字下，是斯坦福大学创始人，和后来的毕业生们埋下的时间胶囊。这些时间胶囊是什么时候埋下去的，埋了什么，有很多不同版本的传说。甚至每位向导说的故事，都不一样。颜向导说，这里面是100年前毕业生埋下去的。里面有各种纪念品，甚至还有风干了的比萨饼。谁也不知道，这些砖下面，是不是真的有时光胶囊。更不知道里面是不是有比萨饼。

这件事，校方站出来澄清一下，或者证实一下，是非常容易的事。但是，校方从没有“破坏过”大家的想象力，并任由大家的好奇心，爬满校园，恣意生长。

永远不要去扼杀大家的好奇心。也许，这才是硅谷能不断探索边界的原因所在。

你有你的计划，这个世界另有计划

带着满满的收获，我们去吃晚饭。我的偶像，万维钢老师，在餐厅等着我们。

万老师在得到上开的课《精英日课》，开一季我追一季。开一季我追一季。我已经追到第六季了。

我问万老师，你为什么从丹佛，搬到了硅谷。万老师说，这里比丹佛有生命力多了。每天都有很多创业者，梦想着改变世界。咖啡厅帮你做咖啡的咖啡师，能掏出一份商业计划书，问你要不要投资。开Uber的司机，能在路上和你聊她的创业想法。

万老师叮嘱我，你一定要经常来硅谷。这里有大事正在发生。AI注定要改变世界。也许，就从那些你看得懂或者你看不懂的年轻人身上开始。不要认为，你看得懂这个世界。你有你的计划。这个世界另有计划。

感谢万老师。

又写到凌晨一点。头有些晕晕的。不知道写清楚我今天的收获没有。先这样吧。

明天，继续偷窥这个世界的计划。

P.S.

坐在家里，只能揣测。去到现场，才有答案。

今年，我们重新启动了，暂停了4年的“问道全球”。

1月份，我们去到了中东（沙特、阿联酋）。6月份，我们去到了日本。9月份的现在，我们正在美国、墨西哥，看人工智能的最前端，有哪些技术，从“天上掉下来”，又有哪些应用，从“地上长出来”，看美国的友岸外包，到底会怎么影响我们的制造业，和供应链格局。

然后，我会在10月26日这一天，在2024“进化的力量·刘润年度演讲”上，用4个小时的时间，毫无保留地与你分享。

所以，如果你也热爱新鲜、一线的商业世界，欢迎你点击下方图片，了解更加详细的票务信息。现在抢先购买，还可以享受到更低的“早鸟价”。

同时，我们也开放了直播预约通道。点击下方“预约”按钮，就不会错过2024刘润年度演讲了。

未来，我们还会继续走在路上。

今年的12月，我们要去东南亚（越南、印尼）。看看中国供应链溢出的地方，正在发生些什么。

明年1月，我们要去美国东岸。看看文化与创新，碰撞出了什么样的火花。

紧接着的3月，我们要去新加坡。看看这个地域狭小、天然资源匮乏、人口不到600万的小岛国，是怎么在世界舞台上脱颖而出的？

6月，我们要去英国。看看“世界第一城”的美誉，究竟从何而来。

之后的8月，我们要去非洲。看看那片最狂野的土壤里，开出了什么样的花。

现在，我也想邀请你，与我同行。

一个人，要读万卷书，也要行万里路。因为，一个人的成就，大不过他的梦想。一个人的梦想，大不过他的所见所闻。

如果，你也对这样的一线游学感兴趣，欢迎你加入我们。

让我们一起，行万里路，问道中国，问道全球。

*个人观点，仅供参考。

作者 / 刘润编辑 / 二蔓版面 / 黄静

这是刘润公众号的第2358篇原创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