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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蔡垒磊
都说中国社会拜金，可不拜金拜什么呢？拜权吗？老百姓的追求，始终会跟这个社会的获利群体一致，即什么群体在这个社会过得最爽，老百姓就会往成为哪类人去努力。要是富人最受尊重，去哪儿人家都高看一眼，有各种VIP特殊服务的特权，大家当然就想成为富人；要是高官最受尊重，哪儿都特供，想弄谁就弄谁，想白嫖就白嫖，那大家当然想尽办法当官，光耀门楣；要是贫苦百姓最受尊重，君子固穷最了不起，就像那个时期，谁家无产最光荣，有产得夹着尾巴做人，那大家当然就不想创造财富，做一天是一天，能填饱肚子就行。这里哪一种能让这个社会更有竞争力，让人民的生活更富足，不言而喻，因为以后两者为导向的社会，人民想成为的群体，几乎都不产生什么价值——即它是一个悖论，当大家都想成为前者的时候，价值在持续被创造出来，那么后者也能得到更大的收益；可当大家都拼了命要成为后者的时候，更少人创造实际价值了，反而连后者本身也都得不到足够的收益——当前的经济形势和公务系统的庞大开支对经济的拖累程度，已可见一斑。可这里的问题是，人民是有脑子的，短期可以忽悠，长期则不行，如果你总是表面上装得成为后者很吃亏，实际上大占便宜，那么人们也不会为成为前者而努力，而是也想“吃你这样的亏”——这是不持久的，逻辑没有闭环的系统是迟早要出问题的。怎么解决？你想要前者不停地创造收益，那就得给实惠，就不要有鸡贼的心态，就要切切实实地让前者成为整个社会里最受尊重，最有特权的人，然后剥削他们，让他们为享受这些特权付出一点代价，这样他们等于是用一部分的财富购买了特权，而这些付出的代价则可以提升全民的生活底线——老百姓用自己的情绪价值，去交换了自身生活水平的提升。为什么我们不这样做呢？因为这是两种思维的碰撞，一种是交易思维，另一种是抢劫思维。交易思维是说，你的财富是你的劳动所得，我只有给你足够多的其他东西，才能换取你的税收；而抢劫思维是说，你的财富本身就是我给的，普天之下的东西都是我的，我不给你东西，也可以抢你的钱——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给你这些东西呢？
最近官方发布了2023年个税的汇算清缴数据，可以清楚地看到，头部的1%收入人群，贡献了50%的税收；头部的10%收入人群，贡献了90%的税收。中国的就业人口是7.4亿人，按照70%多不用交税，交税的人里多数是交的最低档位，10w年收入以下又可以通过各种专项扣除，达到几乎不交税效果来看，其实实际交税的人数很少。而在这少数人里，占极小比例的超高收入人群又贡献了绝大多数的税收，再摊平到全国的14亿大基数里，可以说是他们养了全国人民都不为过——很多老百姓歌颂官老爷，是搞不清楚感谢对象。
当然穷苦百姓也不是没有为税收做一丁点贡献，消费税就是一个全民级的税，让你在无感中纳了税；实际操作中还有一些富人通过各种方式避了税，没有被准确统计在上述的数据之内，但整体的贡献比例不会有数量级的差异。国家就像一个大的交易所，这个交易所要收更多的手续费，首先就是要有更多的人在里面玩，不能躺平不玩。而这个“更多人在玩”的核心，则是由少数愿意打包走风险的组织者决定的，因为这少数的组织者可以带动多得多的玩家入场。而如果组织者都不组织了，小玩家又不敢承担风险，是没办法大批量入场的，交易所自然收不上税，最后小玩家自身的生存下限就会低得多。所以如果你是管理者，你会鼓励老百姓都去成为哪一种角色呢？答案我想不是弱智都想得到，可嘴上鼓励是没用的，因为长期你无法忽悠人们前赴后继地成为一个“事实上获益不够多”的角色，你必须实事求是，千金买骨，在各个地方实际去体现这个角色超越普通人的“特权”和“实际收益”，给他们超越普通人的社会尊重，才能让他们心甘情愿地掏钱来购买这种尊重。你想拿钱，但又想直接抢，不想给地位，也不想给情绪价值，别人也不是傻子，2024年100万美元流动资金以上的人群流出地排名，遥遥领先的就是中国。人有私心是正常的，也不能苛责管理者太多，这是人性，人性当然是希望自己所在的角色是最大的既得利益者，可有权规定的人，有权引导的人，是不是提供价值最多的人？这是一个问号。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将这两个角色通过一些方式合在一起，不要硬性100%拆开，否则做出的决定一定是违背长期发展的规律的，那从逻辑上，这个机制就必然崩塌，因为它无法闭环。“不拜金”从长期来看，是一个社会更好更和谐的状态，但拜金是个过程，在穷的时候，拜金主义可以极大地激发生产创造，让人们去各显神通成为那个社会贡献更大的角色，管理者只要有一定的管理能力，有一定的明面规则制定能力，又能把自己退回到裁判的角色，只拿裁判该拿的钱，在这个过程中，就能实现全民获益。你一定要用道德去审判，其实是有问题的，因为只要按照上述过程去走，循环到一定程度，底层人的生活底线不断被抬高，人们自然就开始不拜金了——这是个自然而然发生的过程，而不是靠呼吁出来的，不是说在都还很穷的时候整个社会就开始批判拜金，这个时候的人们，是没有资格批判拜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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