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们一起悦纳“温暖的死亡”

政务   2024-11-20 17:25   内蒙古  



死亡是生者与死者之间的相互馈赠

——在第五届北大清明论坛上的发言

韩启德

第五届北京大学清明论坛今天开幕了,我衷心祝贺!

前四届论坛都取得了成功,讨论越来越深入,社会影响越来越广泛。人们对死亡由忌讳到热议,实质是大家对生命和人生意义的关注,反映了我们社会和文化的进步。

这一届论坛主题为“温暖的死亡”,具有很大的冲击力。开始我对此是有疑虑的,不知能否被大家所接受。终究死亡在大多数人心目中是痛苦与绝望的,怎么会“温暖”呢?但反复考虑,觉得这样大的反差也许更能吸引和促进大家的深入思考与讨论,就决定了下来。

——“死亡确实可以是温暖的”

近年来我读了不少关于死亡的书,但更由于我亲身经历和看到的事情,使我逐渐感觉到死亡确实可以是温暖的。

3个月前,北医的童坦君院士因摔倒而溘然长逝。我与童老师相识40年,亦师亦友,还是同乡和九三“同党”,关系非同一般,他的离去,让我十分悲伤。后来大家自发聚集在一起,举行了一次追思会。会上大家赞扬童老师坚持研究衰老机制几十年所作出的重大贡献和不懈求真的科学精神,但更多是赞扬他坦坦荡荡的君子之风,是念他的好。他培养了上百位研究生,对他们都视同己出,严格要求,但又给予无微不至的关爱。他们中好多都离开童老师多年,到了或过了中年,为人父为人母,成为学术骨干,但都还保持着对童老师的深情,在他们身上留下了童老师的印迹。听着他们含着热泪的讲述,我顿时觉得眼前无比的敞亮,大屏幕上本来以黑色为主的冷色调也变得亮丽起来,心里扬起一阵阵的暖流。这不正是童老师去世带来的温暖吗?童老师的去世,是失去,也是馈赠。

这种感悟在厉以宁教授的追思活动上同样强烈,作为悼念者的我们洒下了诚挚的眼泪,因为这是长久的别离;但我们在对逝者过往的追忆中,同样收获了无价的感动与真情,这是“死亡”的永恒馈赠。

今年是北医彭瑞骢老书记诞辰100周年,我们正在积极筹办对他的纪念活动,在筹备过程中我不时回忆起与他相处时的时刻,想起他对我的关爱,心里不仅有伤感,还有浓浓的暖意。正是在这无尽的追忆中,我收获到了这位长辈所给予的持久温情。

前几天,我的一位同事刚刚送走了她的父亲。她的老父亲三年来病情不断加重,全家人竭尽所能照顾他,最后在家平静安详去世。这位同事因平日工作繁忙,而疏于照顾其家住东北的父母,幸而在其父亲生命的末期,得以回到了父亲身边,悉心照顾了一段时间,内心饱含感恩之情。她每天替父亲擦洗身体,心里升腾起类似母亲为孩子洗澡时的脉脉温情。父亲的陪伴与送别,还重塑了家庭亲密关系,使得被家里人都排斥的弟弟一下子与大家亲近起来,亲朋好友聚集一堂,带来多年来少有的亲热。她父亲临终时对平时所有的委屈表示释怀,尤其对她母亲流露出少有的温情,一家人在一起度过了难得的温馨时光。我想,这样的告别充满着彼此间爱的馈赠,是温暖的。

前不久,我发起了一个殡丧工作座谈会。近年来,我国殡丧文化出现可喜进步。遗体告别仪式由“三鞠躬转一圈”的固定程式越来越多变为顺应逝者生前爱好的纪念活动,告别场所的灯光与色彩改为暖色,遗体化妆力求还原活着时安睡的状态,对骨灰和遗物安放也创造出很多更好的方式,等等。所有这些都是为了安放逝者灵心的安顿,了却逝者未了的心愿,也慰藉亲属的悲伤和痛苦,体现死亡的温度与温情。

——死亡是生者与死者之间的相互馈赠

死亡既是有形的躯体的消殒,亦是无形的生命与爱的馈赠。从宏观层面来讲,在有限资源下的任何生物种群,皆需通过上一代的死亡来保障下一代的新生,并由此实现群体的遗传与变异,进而保障该物种对环境的适应性,以实现长期存续,在这种意义上,死亡是逝者对生者的生命馈赠。而从我们的切身体会而言,死亡勾起活者对死者的怀念,想起他们生时的贡献,念起他们生时的好,感悟到人生的意义;而死者,除少数猝死者之外,在临终前能了却一些平时未竟的心愿,享受到亲人加倍的照顾、谅解和眷恋。因此,可以说死亡是生者与死者之间的相互馈赠。这样的相互馈赠,难道不是温暖的吗?

——生死问题:理性与感性的交织

一般而言,人多少都会怕死。要想对死亡想明白,从而不害怕,谈何容易。孔子说“未知生焉知死”,海德格尔却说“不理解死,怎么能理解生?”我认为生与死其实是生命不可分割的两面,要知生死,必须理解生命,想透我们活着是为了什么?对此,可以讲出很多道理,但我觉得单靠理性,大概很难破解这个问题,更大程度上还得靠感悟、靠情感、靠共鸣。我在第三届论坛上演讲的题目“生死两相安”,其实是王一方教授替我取的,仅这个题目,就让不少人感到亲近。我在那个演讲中讲了不少道理,但最为大家接受的还是我下面这个带有情感的说法:“我们来过、爱过、奋斗过,还做出了贡献,留下一点光亮,那就是我们活着的意义了。”所以我想,生死问题不仅是一个哲学的理性命题,还是一个有温度的感性问题。

最近,ChatGPT的发布引起轰动,我请一位朋友替我问了它一个问题:“我已经78岁了,很怕死怎么办?”它的回答是:“作为人类,每个人都有生老病死的命运,我们无法改变自己的生命长度,但是我们可以尝试让自己的生活更有意义、更值得珍惜,以及更好地享受自己的生命。以下是一些建议,可以帮助您更好地度过人生的余年。”然后,它就保持积极心态、关注身体健康、寻找兴趣爱好、维系社交网络和关注心理健康等五个方面分别提出几句话的建议。这样的回答,从内容和文字而言,可谓完美,令人称奇。但它讲的那些道理却并无助于消除对死亡的恐惧。与其可以比较的是我最近读到李泽厚先生在《哲学探寻录》中的一段话,李先生写道:“慢慢走,欣赏啊,活着不易,品味人生吧。‘当时只道是寻常’,其实一点也不寻常。即使‘向西风回首,百事堪哀’,它融化在情感中,也充实了此在。也许,只有这样,才能战胜死亡,克服‘忧’、‘烦’、‘畏’。只有这样,‘道在伦常日用之中’才不是道德的律令、超越的上帝、疏离的精神、不动的理式,而是人间的温暖、欢乐的春天。它才可能既是精神又为物质,既是存在又是意识,是真正的生活、生命和人生。品味、珍惜、回首这些偶然,凄沧地欣赏生的荒谬,珍重自己的情感生存,人就可以‘知命’;人就不是机器,不是动物;‘无’在这里便生成为‘有’“。 李泽厚先生的这番解读,赋予死亡禅意与诗意,让我心中溢出汩汩暖流,覆盖了由死亡恐惧所产生的缕缕寒意。是的,死亡可以是温暖的。




清明又至,冬去春来。此前庭院里还是“寒枝落寞黄”的萧瑟情景,而这几日,已见迎春花苞吐新蕊,玉兰骨朵去素衣。喜鹊叽喳成群,次第唤醒万物之活力生机。人之生命诚如四季,“生如夏花之灿烂,死如秋叶之静美”,生自当热烈,死亦不悲凄,让我们一起悦纳“温暖的死亡”。

说到这里,我越发觉得这一届论坛的主题取为“温暖的死亡”还是有道理的。当然,人的精神底色各不相同,加上温度是一种主观感觉,我们无法对死亡是否温暖给出定义和规定,所以如果改成 “死亡可以是温暖的”,也许更为确切。希望大家在论坛上对此充分发表意见。

谨为生命,传递美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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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 中国社会报 殡葬周刊 南京殡葬96444

编辑 | 温佳慧

审核 | 张雅丽

终审 | 马   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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