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画肯定在时代里是一个过去了(甚至在此刻还在寄生于不断生产的过去)的东西——讨论绘画似乎已经过时了,人们太恐惧精英之名了,如今ta们更加注重画家的主体性以及自己制造的绘画生产原理——我们需要明确发觉一个事情,我们现在大部分的所谓的绘画批评其实是道德批评,当然我很希望大家不要绕弯弯直接聊人的事情——但是你知道的,聊绘画肯定比不上聊人残忍啊,人对于艺术而言又是那么的核心;只要绘画艺术的推销员们存在一天,用绘画来代讲人之道德的这一批评方式就会永不停息。想要写这篇文章也是为了一个心愿,在多数情况下我们都不需要绘画,我们总是渴望被了解以及去表达,我们去聊聊人吧,聊那些艺术圈不需要的、一切跟真实的人有关的事情 这里提及的是我自己在绘画上的一个分类 或者说一个观看方式,我以此区分传统绘画与新绘画(对不起我真的找不到一个能代替“新”的词语,因为它在历史上是历代杰出绘画者不断努力工作才得以揭开其面纱的,但是这里必须厘清一个事实:ta们只是发现者,并不是发明者。它从根本上并不能在时间维度上去描述);我先在这儿下一个铁的规则,只要一切将绘画视为载体而非其本身的作品创作结构一定是归属于传统绘画的结构范畴的,我们必须在脑袋里替换掉以往 以图像信息「包过观念绘画,它指向(承载)了观念文本」进入绘画的观看方式 才能看到别的东西。我努力将绘画视为一个全然的工具——但关于绘画的本体并没有一个确切不变的形态,就举一个锤子的例子的话,我想尝试使用这个锤子(工具-绘画)去敲击一切物质的表面 [ 这里对应的是后文提到的可(一定会)发生塌陷的二维画布],通过观察一个——在纯视觉上——清晰却又因其(可)多样性而导致不明确的碰触痕迹(我们可以将此视为*图像)来反推一个锤子本身的样貌所在。*锤子随时因为那更细分的用途而衍生出更加多样的形态,但它所占据的那个核心是不变的。这个工作是注定乏味的,它缺少传统绘画那样一个可让人的思绪探入漫游的空间——你可以试想一个 人们在绘画面前不讨论一切 图像指示项 的场景——它应当是等同黄金比例那样的存在,大多数创作者 依据 这个存在展开ta们的工作并引导观众走向其承载的图像背后的表达。我现在的工作就是不断地依附这个存在,并尝试一次又一次地找到、逼近一个更加准确的数值,这是我想送给所有绘画者的礼物,就像我通常向在与我认真讨论绘画的人说的那样,我的作品是画给清楚意识到自己在绘画的人看的,我对图像本身不感兴趣相信你的器官,可以标榜物的精神性,但我们不可以通过进食冰冷的金属生存——概念绝对不是万能的。这里先提及RSAF01上标出的那个题目——绘画可不可以不图像 当然!绘画可以不图像,或者说,艺术家可以通过一定技术方式让画面把观众引导向图像自身之外的地带;但是绘画绝对不可能以不携带图像的姿态在物质世界中展现。 首先我们需要将图像与绘画分开,在我看来我们只要让我们的眼睛(感受器)和大脑一起工作,那么图像「视觉(我最近经常听到视觉艺术家这个词,真的是特别贴切的)」就无时无刻会伴随你的意识不断生成——图像就是一个完全的承载剂性质的一个东西,它在装置、摄影影像等其他媒介上都有所运用,我们同样通过一个雕塑的质感、形状;一个影像的色调,动态来获取图像层面的信息,图像并不是绘画所独有的。但就因为绘画是没办法甩开图像的 以至于人们通常的 观感上 将绘画仅等同于创造图像了,就像我们在展厅里,看到一台电视上出现的一个绘画的图像——等等,有个更贴近的例子,比如我们在手机的微信公众号上看到一些画——我们当然知道我们在看 画,但我们是不可能相信它*确确实实 是画的,它只是一个显现在电子屏幕上,完全扁平的图像罢了。我们可以通过绘画去确定一幅图像,但图像却没法被绘画全部占有。可以说图像(*用器官看到)让绘画得以存在了,但让绘画尽可能地显现的往往不是在于它是一个怎样精美的图像上——我们可以回想以前的艺术家为何要让那些颜料的质地浮现出来,而不是遵从学院的标准,让那些笔触、凹凸不平的颜料完全隐去、制作一个完全的平面的视错觉? 我们的器官决定了我们所能接触事物时的样貌,我相信自然人体对于媒介有着绝对的把握,一个电子屏幕与实体的画之间我们是不至于搞错的。我们完全有必要知道我们在使用的是什么,特别是在艺术领域,艺术家之间若需要沟通,ta们的语言所指的应当是同一类事物,但现今的艺术圈流通的什么平滑、坏画、具象抽象等词语某种程度上只是为了给商品打上标签,附上价值,因为这类词语可以很好地帮助人们更快地参与到一场绘画讨论当中去(且不用提出一种新的观点,我们只需要重复这些基础的、经典的论调就好了)。 放眼望去 绝大多数使用绘画的艺术家都围绕着图像展开ta们的工作,一个深层次的图像是ta们所追求的目标;就像前些年人们对弗朗西斯·培根那样高强度的图像的追捧那样——就算是所谓对*一般艺术(艺术圈子里出现的那个艺术)漠不关心的朴素画家也同样,ta们可以不关心艺术和绘画,但一定会裁决自己要制造一个怎样的图像。再举一个吕克·图伊曼斯的例子,他的作品便是一个全然传统绘画的逻辑(一种揭示性的方法),他有意让绘画去承载了那些历史性的图像,这种真正意义上简洁的图像可以让人们可以检索到更加切确的信息(实际上这很像图鉴画),若有人称他为*画家的画家 我感觉在目前的语境是完全不为过的,人们在反复的只是图伊曼斯的制作逻辑。画家通常情况下不会追求一个对自己无法造成思绪漫游的图像。这就是绘画的魅力所在——好似画布表面的图像制造了一个意识可以深入的凹层空间——这也是一直以来它的传统。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家们通过一个柔和的人物神色、宁静的自然风光去传达某种人性体验;放到了现代,难道我们之中大多数人的这一工作逻辑有发生过改变?这些画家依然将精力放在图像上面,或许我们是不再追求一个准确完美的人体再现,但我们依然尝试通过某个变形了的物像去调动观者的思绪漫游;是,这里我所说的甚至包括那些抽象画,去动用那些颜料(物)在画布上留下的痕迹,让那些热烈又或暧昧的颜色提示观众(比如马克·罗斯科那样的作品),让ta们在一个相对固定的感受管道里沉浸与思索。
这类艺术家在那二维的画布后面凿开了一个大概可以概括为喇叭状空间的感受通道,人们根据艺术家在喇叭宽阔区域捕捉到的颜色、形象、文本信息来揣测空间尖端——也就是艺术家遭遇艺术的那个地方——的信息。一位负责任、潜心于ta的工作的画家的任务就是将这通道修得更深邃,且能让人返回到通道的入口,再一次进行漫游,人们可以对画布上留下的那个图像感到止不住的着迷、感到一种无限(就像培根的作品那样——一个类似拳印的圆形、脂肪状的粉色墙壁和一些难以确认意图的生物——你可以不断地猜疑)
这里需要插入一点,图像所能指向的并不只是感受层面的,还能指向艺术家完全个人的一个观念,例如物派艺术家的绘画作品,那些作品在我看来也并不是指向绘画本身的,画面上的东西再怪又有什么特别之处呢?它的逻辑依然是通过一类视觉样貌去提示某个东西(在这是一种哲学观念),只要你发现了那个可供你展开漫游的通道,它一定是传统的绘画——我们不能偷懒地单纯用固定的视觉样式去概括我本文所指的那个绘画,一个工具可以根据不同场景发生一定的小变化的,要通过考察艺术家本人的创作结构去看作品,将艺术家排除在艺术品之外的观看逻辑早就过时了——除非你讨论的就是商业,那么就根据画面去定性艺术家吧!你不需要听听艺术家是怎么阐释ta的工作的 如果一个画家仅停留在制造图像通道这个程度上工作,我会称ta们为图像工作者而不是一位绘画者。[ 十分让我诧异的是,大多数图像工作者声称自己是画家的,而且ta们连自己是艺术家都不愿承认的,我们在这个艺术圈遭到了太多的道德层面的谴责以至于人们都开始适应于(且只适应于)这单一的工作逻辑了!] 那么关于观念绘画呢?或者我这样说:我所说的那个绘画是否只是属于一种观念(就如那些我们熟悉的观念绘画那样,根据一个*原理 生产对应的画面)。实际上,不乏将绘画指认为其他东西的艺术家,ta将绘画指认成了雕塑、或者行为,企图放开二者的边界线,(我曾见过一个最糊弄的作品,艺术家将颜料风干然后堆积在一个画布上,像是一堆彩色香肠堆在一起,ta说在探索绘画与雕塑的边界,但那明显是一件雕塑作品)这类指认通常所说的绘画实际上是说*绘画的思维。在这可以举例一个经典的例子——蔡国强放烟花是绘画吗? 在一些语境下——特别是为了向艺术市场讲述时需要的语境——当然那些烟花组成了绘画感,批评家(艺术推销员)或者说艺术家本人的说辞通常与烟花发射时划出的线与色沾边,ta们是在 绘画的举止*上做了一个类比。依然是艺术家作为主体,通过发射器向空间里布置了一些视觉信息,ta们将这个与画家用画笔在画布上画画对应了起来。但是我们很快就会发现ta们用以撼动绘画边界的东西不过是绘画在基础视觉(以及人做出绘画行为的视觉)、感知层面上的印象,而并非绘画本体,大多数所谓跨媒介的艺术家在模糊的 只是印象,这好比我在石头外层涂了个颜色,让它看上去像个美味的小土豆,但终究正常人的胃部根本就没法消化它!这样的工作方式只能在假设观者永远不会去吃那个石头的前提下展开的。(虽然大部分情况就是如此,有谁在意艺术成为品之后的事情呢?)当然它是一个好的尝试,但就因两样事物在观感上雷同就解释成全然互通的言论也过于简单——难道土豆和石头之间是颜色和形状上关系而已?若我们被这类表面属性骗去 那么我可以说一切都是绘画了,倘若一切都是“是”,那为何我们依然需要去画呢?光看、光活着不就够好了? 我所指的绘画应当是完全乏味的,并非需要知晓一个观念的具体含义,就像发现一块石头那样,我们可以识别石头的物质属性,但那只能给对石头感兴趣的人造成快感。绘画因为一些因素的组成而诞生,我们往往关注的其实是人们动用绘画去达到了什么,绘画的识别感就在于实际面对它时的一瞬间,在那之后就进入到图像的感受通道之中了,我个人着迷的就是那一个瞬间,一个唤醒人们器官对一个物的判断的瞬间,虽然我很想用文字一次性将我所说的东西讲清楚,但也许文字还是太贫瘠了,也许我会把那个东西在未来的某天做出来。如果人们在看完这篇文章之后察觉到大多数画家的工作逻辑其实是图像的逻辑而非绘画的逻辑、人们的注意力从艺术史里的绘画移动到一个人为何需要制造一个图像上,那么本文的心愿也就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