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在农村,大学上的是农学院,毕业后在乡镇农科站工作。
由于工作的原因,城里妇女接触不多,但农村妇女却了解很多。
她们大多刀子嘴豆腐心,做事斤斤计较,无理也要辩三分。
平常喜欢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东家长李家短,要么相跟着赶集逛市,排队抢购促销商品。
对儿女的教育和发展也是竭尽全力,但可惜的是能提供的资源和帮助有限。
更多时候她们的舞台在厨房或田地,锅碗瓢盆和锄犁锨耙是她们与艰苦岁月斗争的武器。
我时常在这些看似庸俗土气的妇女身上,看到一种莫名的力量,我不知道如何言语:那是扫完满地鸡毛之后露出的一丝微笑,是风雨侵淫之后屹立不倒的坚韧。
总之,我身边的农村妇女,她们的存在如神一般。
先说我大姑,大姑父是他家中长子,天生胆小,直到成年仍不会开拖拉机,这对于一个靠庄稼为生的农民来说,无疑是致命的。
大姑生性好强,也是嫁过去才知道大姑父不会开拖拉机,但为时已晚,于是农忙季节,就挎上一篮子鸡蛋到小叔子家求人帮忙,为此说了很多好话,受了不少委屈。
每次求人回来都要骂我大姑父不是个男人,但只要一到农忙季节,又无怨无悔的去送礼求人。
由于接连生了两个女儿,加上婆家重男轻女,大姑在婆家的地位非常低,干活不能停,吃饭不上桌。
直到生了男孩,在婆家才好过一点。
多年来,她跟着一个不会开拖拉机的农民,硬是拉扯大了三个孩子,这份功劳确实无法言表。
我去年春节回家看望大姑,人老了颈椎不好,要经常去换药,牵引针灸电烤理疗,卫生所离家里很远,大姑父就早早的做好饭,吃完迅速刷锅洗碗,然后骑电动自行车载着大姑去理疗。
这真是夫妻情深啊!我感慨道。
我大姑就笑着说:年轻时你大姑父没让我享过一天福,现在老了,他也只有这点用处了。
大半辈子几十年的艰苦生活,能释然的人,我觉得真不容易。
再看看现在很多年轻人光知道抱怨,抱怨工作,抱怨爱人,抱怨命运,什么时候才能释然呢?
或者说,假如正处在人生的低谷,是不是还能咬着牙一步一个脚印走下去?
每当村里办红白事的时候,就是妇女们开始表演的时刻。
过白事的时候,男人们只能干力气活,抬棺打墓支灵棚。
妇女们则像往钢框架中灌注的混凝土一般,在白事的各个环节中无孔不入。
会有人专门裁剪孝衣扎纸花,有人负责一条龙后厨的事情,有人负责乐队礼仪送灯叩谢等各种门道。
当主家的人送灯哭灵时,还会有专门的妇人去搀扶他们,或者到了什么时辰该做什么,这些妇女都心中有数。
喜事的时候,妇女们也是把式最大的,从定亲到婚礼准备,都会按照时间节点,不请自来在主家集合,七嘴八舌的筹划着婚礼方案,大到媒人怎么说话,车队酒席乐队洞房,小到谁跟着去迎亲,喜耍的红包发多少,什么时候起身走等等各种细节都要一一交代,反复几遍叮咛演练。
这些礼数和规矩不知如何传下来,也无文字记载,但在妇女们口中却代代相传,烂熟于心。
记得十年前,村里有家人遭了难,父子俩跑大车出了事故,两人当场就不在了。
家里只剩母女二人,只知道哭。
因为是一个姓,我妈就去帮忙,我正好放暑假,为了混口好吃食,也跟着过去凑热闹。
到了现场,大人们都有条不紊,按照总管安排的事情忙碌着。
我跟着母亲去厨房帮忙,只见几个妇女沉默而严肃,头发盘的老高,带着袖套,满手油光,蒸馒头,炖烩菜,张罗着让来帮忙报丧以及安排后事的人吃饭。
这种时候,主家是无力操心这些的,但来帮忙的人绝不能让饿肚子,就有操心的主妇牵头,主动张罗这些事情。
那个先前哭晕的失去丈夫儿子的寡妇,醒来后的第一反应,就是答谢那些自觉过来帮忙的人,让大家吃好喝好。
这样的场景让我不由感慨:在生活磨难面前,女性处于劣势,特别是农村这些妇女,在家时她们大多靠父母,出嫁后就只能依靠丈夫儿女了。
但如果家庭出了意外,在面对这种未知命运的逆境中,她们也并没有垮掉。
就像疾风里的芦苇,你总以为要折断了,可风停之后,她们又缓缓昂起了头。
我每次回老家,总会碰见巷子里的邻居大娘,她们会问我工资收入,孩子多大在哪里上学等等问题,我都一一回答了她们。
有时听着巷子里的几个大婶一边搓麻绳捺鞋底,一边讨论一块灰布能做什么?这段时间又学了哪种毛衣针法?
每次一讨论就是两三个小时,太阳好的很,暖暖地照在她们身上,我仿佛看到了一种蓬勃向上、坚韧不拔的力量,是她们推动了基层社会的发展,用勤劳的双手托起了明天的太阳。
我想,这种力量真的很强大,我们都该去吸收一些,来抵御生活抛过来的各种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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