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NAS | 南土所梁玉婷-降低估算土壤微生物源碳的不确定性

学术   2024-08-29 07:01   广东  

降低估算土壤微生物源碳的不确定性

Article,2024-8-22,PNAS,[IF 9.4]

DOI:https://doi.org/10.1073/pnas.2401916121

第一作者:Han Hu (胡汗),Chao Qian (钱超),Ke Xue (薛轲)

通讯作者:Yuting Liang (梁玉婷),Chao Liang (梁超)

主要单位:

中国科学院南京土壤研究所

中国科学院大学

- 摘要 -

土壤有机碳(SOC)是陆地生态系统中最大的碳库,在减缓气候变化和提高土壤生产力方面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微生物源碳(Microbial derived carbon,MDC,也称为微生物残体碳)是持久性土壤有机碳库的主要组成部分。然而,由于样本量有限以及忽略了细菌群落组成的影响,目前用于估算MDC的公式存在巨大的不确定性。在这项研究中,我们汇编了几个全球数据集,并采用人工智能技术来完善我们对MDC的定量估计。我们的工作使目前流行的公式中的一些关键参数的相对标准误差平均减少了71%,并将细菌群落组成在全球差异对估算MDC的影响降到了最低。我们的估算表明,全球MDC储量约758 Pg,约占总SOC储量的40%。我们的研究更新了MDC的估算公式,在提高准确性的同时保留了公式的简便性与实用性。鉴于MDC独特的生物化学和功能,我们的研究对建模工作以及预测当前和未来气候情景下的陆地-大气碳平衡具有直接影响。

- 引言 -

土壤有机碳(SOC)是陆地生态系统中最大的碳库,其碳储量比植被和大气中加起来还要多。鉴于SOC在减缓气候变化和保持土壤肥力方面的关键作用,了解SOC形成和稳定的复杂机制势在必行。历史上,人们一直认为土壤中的大部分碳输入都直接来自植物。然而,在近十年里,人们对此已经有了新的认识,即容易降解的碳会经过了一系列微生物分解代谢和合成代谢的转化过程变成微生物生物量。在微生物死亡后裂解后,其细胞碎片与矿物质结合并稳定在土壤中,形成微生物源碳(Microbial derived carbon,MDC)。与植物源SOC相比,某些MDC组分的化学结构更稳定,对矿物质和金属氧化物的吸附更强,因此它是持久性SOC库的重要组成部分。对MDC的贡献与储量进行定量评估是了解SOC稳定机制的基础,这对预测当前和未来气候变化情景下的陆地碳储存具有重要意义。


氨基糖分析法是目前估算土壤中MDC浓度最普遍和最广泛接受的方法,并这个方法可以将标准化原位测量结果扩大到全球范围。氨基糖是微生物细胞壁中的重要生物标志物,细胞裂解后会在土壤中持续积累。不同的氨基糖与特定的微生物群相关联。目前通用的方法是,将土壤中的胞壁酸(MurA)和真菌源的氨基葡萄糖(GlcN)的浓度分别乘以固定的换算系数,可以估算出细菌和真菌源碳(BDC和FDC)的浓度。普遍认为,细菌和真菌的换算系数分别为45和9。然而,这个换算系数存在相当大的不确定性(具体见补充文本)。简而言之,用于计算换算系数的关键参数的观测数据数量有限,这会带来了固有的不确定性。更重要的是,忽略细菌群落组成的全球变化也会造成换算系数估算的不确定性。当前公式中的恒定的换算系数是MDC估算不确定性的主要来源。此外,其他因素,如氨基糖样本的数量和存在性、气候、植被和环境因素的变化,也会带来不确定性。因此,除了更新换算系数,我们还需要利用人工智能技术探索潜在的影响因素,降低MDC估算的不确定性。解决这些不确定性对我们估算MDC的贡献以及更好地理解下一代SOC研究至关重要。


为了解决转换系数的不确定性并改进MDC量化公式,我们采用了机器学习技术,在全球数据收集的基础上对公式进行了改进。这一改进降低了样本量和细菌群组成影响所带来的不确定性,同时保持了公式的简洁性和可行性。在此基础上,我们估算出了全球MDC的浓度、贡献和储量。通过解决全球MDC估计中的不确定性问题,我们的研究为模拟和预测气候变化下的大气-土壤C循环提供了重要信息。

- 结果与讨论 -

确定细菌和真菌菌株中的氨基糖浓度

Determination of amino sugar concentrations in bacterial and fungal strains

为了解决以前公式的局限性并减少估算时的不确定性,我们利用数据集计算了革兰氏阳性(GP)和革兰氏阴性(GN)菌株的平均MurA浓度。结果表明,GP和GN菌株的平均MurA浓度分别为24.1 mg g-1(95% CI:21.9-26.3,RSE = 4.7%)和3.3 mg g-1(95% CI:3.0 -3.7,RSE = 5.4%)(图1a)。值得注意的是,我们估计的GP菌株的平均MurA浓度明显高于目前公式(p < 0.05)。这一差异可能是由于我们的数据库中纳入了几个高MurA含量的GP菌株(如Gaffkya、Aerococcus等),而这些菌株并不在之前的数据集中。此外,我们的研究结果表明,放线菌的平均MurA浓度(28.4 mg g-1,95% CI:24.5-32.7)明显高于厚壁菌(20.9 mg g-1,95% CI:18.8-23.3,图1a)。这表明,我们在计算细菌的平均MurA浓度时,有必要像估算GP和GN一样,分别考虑厚壁菌和放线菌的浓度和权重。


我们用细菌生物量的平均碳含量(460 mg C g-1)除以细菌菌株的平均MurA浓度,计算出细菌转换因子如下(其中,a和b分别代表土壤细菌群落中的厚壁菌和放线菌的比例。):

图1 细菌胞壁酸(MurA)浓度、真菌氨基葡萄糖(GlcN)浓度(a)及细菌GlcN与MurA的摩尔比(b)。

符号 * 表示平均值之间存在显著差异,因为它们的95%置信区间没有重叠。只有细菌具有MueA,因此b图中没有真菌。

确定真菌转换因子的方法与确定细菌转换因子的方法类似。我们的研究结果表明,真菌菌株的平均GlcN浓度为42.7 mg g-1(95% CI:40.3-45.2,RSE = 2.9%,图1a)。由于土壤GlcN并非完全来自真菌,因此在估算真菌衍生GlcN浓度的方法是从土壤中GlcN总浓度中减去细菌GlcN浓度。在目前流行的公式中,细菌GlcN浓度是通过假设细菌细胞中GlcN与MurA的摩尔比为2(95% CI:1.32-3.05,RSE = 22.1%)来估算的,这一摩尔比仅仅是通过8个观测值计算的。因此,我们收集了352株细菌的GlcN与MurA的摩尔比数据。我们发现,厚壁菌、放线菌和GN的摩尔比无明显差异。我们估计,细菌细胞的平均摩尔比为1.63(95% CI:1.61-1.76,RSE = 2.3%,图1b)。因此,估计的FDC的公式如下(公式中,GlcN和MurA分别为土壤中GlcN和MurA的浓度,179.17和251.23分别为GlcN和MurA的相对分子质量):

确定细菌群落组成的最佳比例

Determination of the optimal ratio of bacterial group composition

为了尽量减少细菌群落组成的全球变化对预测BDC浓度的影响,我们利用机器学习方法估算了土壤中的厚壁菌:GN(R2 = 0.82)、放线菌:GN(R2 = 0.76)、MurA(R2 = 0.81)和GlcN浓度(R2 = 0.94)的全球分布。根据这些全球地图,我们利用公式1估算了BDC浓度的全球分布。我们发现,当假定厚壁菌:放线菌:GN的比例为0.48:0.12:0.40时,估计的BDC分布图与预测的BDC分布图之间的R2达到最大值(图2a)。这表明,当采用这一假定的比例时,预测的BDC全球平均误差为7.5%,只有27%的区域误差相对较大(>10%)。与此相反,当使用当前公式中的比例(GP:GN = 0.65:0.35)时,预测的BDC全球平均误差为12.5%,超过50% 的区域误差较大。此外,我们发现,假设厚壁菌:放线菌:GN的比例为0.48:0.12:0.40,预测值可分别解释全球BDC和MDC变化的97.6%和99.9%(图S6)。因此,我们建议用一个新的比例(0.48:0.12:0.40)来取代目前的比例,以估算细菌转换因子,从而提高估算BDC浓度的可信度。总的来说,估算BDC的公式如下:

爱因斯坦曾经说过:“Everything should be made as simple as possible, but not simpler”。虽然我们在此报告的恒定细菌转换因子(31.3)可以很好地预测BDC浓度的全球分布,但我们对微生物生物地理学的理解不断加深,这就强调了在某些情况下需要考虑转换因子的区域差异。因此,我们采用滑动窗口分析法来确定每种气候下每个特定生态系统的最佳细菌转换因子,范围从28.8(热带湿地)到34.2(寒冷冰川)不等(具体请参考文章附录)。因此,对于某些研究,特别是涉及跨气候研究的研究,我们建议根据具体的生态系统和气候使用可变的细菌换算系数,而不是仅仅依赖恒定的细菌换算系数(31.3)。


值得注意的是,将土壤中的氨基糖浓度转换成MDC浓度仍有局限性。例如,某些肽聚糖能抵抗降解,从而使氨基糖保留在完整的细胞壁中。细菌肽聚糖中MurA与d-alanine的比例始终为1:1,尽管与MurA的位置不同。这一证据也支持了假设。此外,即使在同一菌株中,由于饥饿的土壤细菌细胞较小,底物有限的土壤中的细菌可能比营养丰富的土壤中的细菌表现出更高的MurA浓度。这可能会导致我们高估营养贫瘠土壤中的细菌转换因子,从而使这些地区的MDC对SOC的贡献率超过100%。我们的分析表明,根据目前流行的公式,MDC贡献率超过100%的地区占全球面积的1.0%,而根据我们修订后的公式,这一比例仅为0.5%。这一差异表明,我们的研究部分缓解了这一限制,但仍需进一步研究。解决这些局限性仍然具有挑战性。

图2 最佳的厚壁菌:放线菌:革兰氏阴性菌性菌比例的确定。

a 确定最佳的厚壁菌:放线菌:GN比例,以尽量减少细菌群组成的全球变化对细菌衍生碳估算的影响。x轴、y轴和z轴上的数据为非线性分布。

b 细菌和真菌衍生碳的估算公式。MurA和GlcN分别代表土壤中MurA和GlcN的浓度。

全球MDC储量的估计

Estimation of the global MDC stock

我们估算了表层土壤(0-30厘米)和底层土壤(30-100厘米)中MDC浓度、贡献和储量的全球分布情况。我们的研究结果表明,表层土壤中MDC总浓度的全球平均值为11.3 g kg-1,其对SOC的贡献为43.3%,其中细菌贡献为12.5%,真菌贡献为30.9%。在底土中,总MDC的全球平均浓度为5.5 g kg-1,占SOC总量的57.6%,其中细菌占24.5%,真菌占33.1%。我们估计全球MDC总储量约为758 Pg,其中311 Pg储存在表土中(67 Pg储存在细菌残体中,244 Pg储存在真菌残体中),447 Pg储存在底土中(130 Pg存在细菌残体中,317 Pg储存在真菌残体中)。


在热带气候条件下,MDC对SOC的贡献率(55.2%)与寒冷气候条件下(54.2%)相当。然而,由于SOC库较大,大部分MDC储量仍主要分布在高纬度北方地区(图3)。我们的估算表明,寒带和极地气候区的MDC平均浓度为12.2 mg g-1,占全球MDC总储量的65%或490 Pg MDC(图3)。这可能是因为微生物生物量在低温条件下周转缓慢。值得注意的是,这些地区储存了最大量的MDC,但正在经历前所未有的变暖,变暖速度比低纬度地区更快。因此,储存的MDC会发生分解,从而可能对大气碳库产生相当大的影响。此外,预计补充MDC储量需要很长的时间,可能长达几十年甚至更长。这些地区的MDC损失可能会对当地生态系统产生持久影响。因此,准确评估微生物衍生碳储量对于制定有效政策和实施应对气候变化挑战的措施至关重要。

图3 微生物源碳浓度(a)、贡献(b)和储量(c)的全球分布。

直方图中的数据以不同气候(红色)和生态系统(蓝色)的平均值 ± 标准误差表示。紫色虚线表示全球平均值。在b面板中,括号内的数字表示加权平均值,括号外的数字表示算术平均值。在c面板中,列中的数字表示全球MDC总存量的百分比。所有地图的空间分辨率均为10公里。

- 结论 -

综上所述,我们完善了MDC浓度的量化公式。我们估计全球MDC对SOC的平均贡献率为50.5%,全球MDC总储量约为758 Pg。这一进步至关重要,原因有以下几点。首先,它使下一代微生物模型的参数化更加精确,这对预测SOC动态至关重要。其次,它有助于更深入地理解土壤-大气碳循环,通过促进陆地的大气二氧化碳封存,提供有助于减缓气候变化的见解。此外,在我们的研究中融入人工智能技术,也证明了其在土壤科学领域的巨大潜力。这些技术在量化氨基酸糖和微生物群组成的全球模式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展示了人工智能在增进我们对土壤生态系统的了解方面的广泛适用性。

参考文献

Hu, H.; Qian, C.; Xue, K.; Jorgensen, R.G.; Keiluweit, M.; Liang, C.; Zhu, X.; Chen, J.; Sun, Y.; Ni, H.; Ding, J.; Huang, W.; Mao, J.; Tan, R.X.; Zhou, J.; Crowther, T.W.; Zhou, Z.H.; Zhang, J.; Liang, Y. Reducing the uncertainty in estimating soil microbial-derived carbon storage. Proc Natl Acad Sci U S A. 2024, 121(35), e1893051175.

- 作者简介 -

第一作者

中国科学院南京土壤研究所

胡汗

博士研究生

胡汗,中国科学院南京土壤研究所博士生,主要关注于土壤碳循环研究。目前以第一作者在PNAS、Nat Geosci 等期刊发表4篇论文。

南京大学人工智能学院

钱超

教授、博导

钱超,南京大学人工智能学院教授、博导。主要研究人工智能、演化计算、机器学习,出版专著《Evolutionary Learning》,并以第一/通讯作者在美国国家科学院院刊PNAS、人工智能/理论方面的国际一流期刊和会议(AIJ、ECJ、TEvC等)上发表50余篇论文;获2次华为“难题揭榜”火花奖;任IEEE计算智能学会“演化计算理论”工作组主席。获国家优秀青年科学基金,CCF-IEEE CS青年科学家奖,并主持新一代人工智能国家科技重大专项(青年科学家)。

南京大学

人工智能学院LAMDA研究所

薛轲

博士研究生

薛轲,南京大学人工智能学院LAMDA研究所博士生,研究方向为机器学习和黑箱优化,以第一作者在ICML,NeurIPS,ICLR等人工智能领域一流会议发表论文多篇。

通讯作者

中国科学院南京土壤研究所

梁玉婷

研究员

梁玉婷,研究员,主要从事耕地土壤质量与产能提升研究领域。长期致力于微生物资源选育与土壤提质增效研究与实践,围绕土壤微生物组识别与根际调控方向,带领团队建立了土壤功能微生物高通量识别与选育平台,创建了耐酸铝合成微生物组方法;阐明了合成菌群降酸减铝、活化磷库的分子机制;提出了土壤微生物源有机碳评估新算法及有机碳分配新机制;在Nat Food、Nat Geosci、PNAS等期刊发表论文90余篇,任中国土壤学会土壤质量标准化委员会主任。

中国科学院

沈阳应用生态研究所

梁超

研究员,博士生导师

梁超,中国科学院沈阳应用生态研究所研究员,博士生导师,国家级高层次人才、科技部中青年科技创新领军人才。曾获德国“洪堡资深学者”荣誉称号。长期从事土壤生物地球化学和微生物生态学方面的科研工作,应用多元技术手段评估微生物活体群落和残体物质在土壤碳截获和氮循环等关键陆地生态过程中的作用,揭示地下碳氮微生物转化过程及其调控机理,为保持或优化生态系统功能和其可持续性提供科学依据与理论指导。现为SBB,GCB,SEL,应用生态学报等期刊的编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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