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士朋的眼神让关新民有些不自然,似乎知道自己说的话有点虚伪,关新民干咳了一声,掩饰着自己的不自在,而后道,“士朋同志,我个人对张江兰同志是没有任何偏见的,但出了这种事,如果没有一个人出来承担责任,那咱们也不好去堵住悠悠众口嘛。”
韩士朋嘴角扯了扯,对关新民这话嗤之以鼻,说得冠冕堂皇,无非都是借口罢了。
见韩士朋没说话,关新民问了一句,“士朋同志,你觉得如何?”
韩士朋抬头同关新民对视了一眼,淡淡道,“关书记,如果您非要处分张江兰同志,那我无话可说,但我得先提前跟您透露一个情况,上头的陈领导十分欣赏张江兰同志,年底我们全系统的评先树优,张江兰同志就在嘉奖名单里,这是陈领导亲自点的名,而且表彰大会马上就要在京城召开了。”
听到韩士朋的话,关新民眉头一跳,张江兰已经在陈领导那挂了号?
一时间,关新民心里惊疑不定,看着韩士朋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审视,他怀疑韩士朋是不是故意搬出陈领导来压他。但转念一想,关新民又觉得韩士朋说的大概率是真的,毕竟张江兰之前遭受枪击一事的影响太大,陈领导也特地对此事做了批示,张江兰因为这事而受到陈领导的关注乃至因祸得福得到陈领导的赏识还真不奇怪。
如此想着,关新民心里犯起了嘀咕,要是张江兰此次受嘉奖真是陈领导点的名,那他这边却要处分张江兰,这无异于变相打陈领导的脸,这事一旦传到陈领导耳里……关新民心头一颤,靠,他关新民可承担不起那个后果。
刹那间,关新民心里有了计较,随即就变了个脸,笑道,“士朋同志,听你这么一说,那我刚刚的考虑确实是有点欠佳,其实我对张江兰同志也是十分欣赏的,说她是巾帼女英雄亦不为过,不过你作为上级,也得多关心关心下属啊,你看张江兰同志受了枪伤,刚出院就投入工作,万一身体扛不住就糟糕了。”
韩士朋看着关新民前后不一的反应,眼里闪过一丝鄙夷,他觉得关新民就跟变色龙一般,简直是将虚伪做作发挥到了极致。
心里边对关新民的评价降到了最低,韩士朋不动声色道,“关书记您批评得对,我对江兰同志的关心确实不够,这事我应该检讨,接下来我会督促江兰同志多休息,多注意身体。”
关新民笑呵呵道,“这就对了,身体永远都是排第一的,没有一个好的身体,一切都是零,回头你帮我转告张江兰同志,说我希望她能够劳逸结合,别只顾着工作,累坏了身体。”
韩士朋认真点点头,“我一定将关书记您的关心和嘱咐带到。”
关新民嗯了一声,笑道,“士朋同志,那就没什么事了,你去忙你的。”
韩士朋听了,本就不想多呆的他,立刻就告辞离开。
关新民目视着韩士朋离去的背影,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平心而论,他对张江兰并没啥意见,反倒是对韩士朋这个纪律部门的一把手十分不满,一方面是对方不怎么听他的招呼,另一方面,他这些日子隐隐听说韩士朋和安哲走得很近,这让关新民尤为生气,所以这次出了伍长荣这档子事,他才会想借机做文章,并且利用这个机会往纪律部门掺沙子,在关键位置上安排一个自己的人。
不过很显然,关新民这次的算盘落空了,因为韩士朋搬出陈领导,一下子就震住了关新民。
但关新民这次找事,无疑也有别人鼓动的原因,秘书长罗鸿景在韩士朋离开后,很快就出现在关新民办公室门口,脚步匆忙地走了进来,韩士朋最近和安哲走得近,正是罗鸿景昨天下午跟关新民告的密。
目光灼灼地看着走进来的罗鸿景,关新民神色莫名,他知道罗鸿景的一些小心思,但他何尝没有利用罗鸿景的想法,他需要一只会咬人的狗,在他眼里,罗鸿景很适合充当这个角色,所以他会适当满足罗鸿景一些要求,当然,前提是和他的利益没有冲突。
另一边,韩士朋回到纪律部门的办公室后,将张江兰喊了过来,看到张江兰脸上的黑眼圈,韩士朋咂了下嘴,问道,“江兰,昨晚又没休息?”
张江兰苦笑,“不是没休息,而是睡不着,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哪里还能睡得下。”
韩士朋叹了口气,“事情发生了,你想再多也没用,倒不如好好休息,该吃吃该睡睡,这样也才能养足精神,更好地应对接下来的一切嘛。”
韩士朋说着,半开玩笑道,“刚才关书记把我叫过去,可是义正言辞地批评我了,说我对下属缺乏关心,你刚出院就让你投入这么繁重的工作当中,他托我转告你,让你多注意休息,保重身体。”
张江兰眨眨眼,笑道,“难得关书记这么关心我,我都有点受宠若惊了。”
韩士朋笑容玩味道,“咱们这位关书记可是个变脸高手,一会说要处分你,一会又对你关怀备至,论变脸的本事,我是自愧不如……”
韩士朋将刚刚关新民的一番表现同张江兰说了,张江兰听完后,眉头不知不觉皱了起来,“韩书记,您说关书记的立场到底是什么呢?他难道已经和伍长荣背后的人……”
韩士朋打断张江兰的话,“甭管关书记的立场是什么,咱们没必要去做无意义的揣测,我们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就行了,案子该怎么查就怎么查,就算关书记要给咱们施加压力,他也得掂量一下后果,现在这个案子是陈领导亲自关注的,我们有的是底气。”
张江兰默默点头,她也从来没指望能得到关新民的支持,毕竟关新民从一开始对他们纪律部门派专案组去林山就有很大的意见。
韩士朋看着张江兰继续道,“江兰,对手很是凶残,一个接一个的灭口,这不仅给咱们的调查制造了巨大的阻力,也恰恰说明咱们查到对方的要害了,所以对方才会狗急跳墙,如今我们不仅不能急,更要沉住气,还有一点,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张江兰无所谓道,“韩书记,我没事,我相信对方不敢对我怎么样。”
韩士朋脸上一下严肃起来,“江兰,你可不能这样想。”
韩士朋一边说一边敲了敲桌子,“从伍长荣到省立医院的那名副院长,接连两条人命就这么没了,对方可以说是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我们没办法再用正常理智的眼光去揣摩对方的想法,所以无论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张江兰为之沉默,这次的案子之凶险,可以说是从她进入纪律部门到现在都未曾见到的,但这个案子可能会牵涉到省里的领导,这也是张江兰第一次办这么大的案子,所以张江兰如今有了心理准备,后续再发生点什么更离奇的事也不是没有可能。
沉默片刻,张江兰懊恼道,“如果咱们昨晚的动作能够再快一点就好了,那名副院长若是没死,也许现在就会有另一番收获。”
韩士朋不以为然地摇头,“江兰,那名副院长既然经手了这事,那就说明幕后之人就没打算让他活着,双方应该是有什么交易,所以对方才会自杀,这跟咱们去得早还是去得晚没关系。”
关于那名副院长的死亡现场,韩士朋在今天早上第一时间看到了刑侦那边给的初步报告,基本上确认对方是自杀,对方当时是死在办公室里,而其办公室也没其他人进去过,说明这些是早就安排好的。
寻思了一下,韩士朋道,“那名给伍长荣看病的医生,不妨再花点心思问问,看他是否还知道点什么。”
张江兰道,“怕是够呛,从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看,他就是个负责办事的小喽啰,啥也不知道,他之所以答应帮忙给伍长荣递药,纯粹是被那副院长给忽悠了。”
韩士朋听了,撇了撇嘴,“也对,如果他要是真的知道点什么内幕,那他估计也早被灭口了,不可能还活蹦乱跳的。”
张江兰轻点着头,想了想又道,“不过韩书记您提醒的也没错,让刑侦那边再对他审一审是必要的,谨慎一点是对的。”
两人正说着话,张江兰的手机响了起来,张江兰拿出来一看,见是乔梁打过来的,一时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当着韩士朋的面接乔梁的电话,她担心乔梁一开口就亲密地称呼她江兰,要是被韩士朋给听到,那她可就尴尬了。(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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