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读 | 酒是陈的醇,朋友是老的好

时事   2024-07-25 21:31   北京  

*本文为《品读》2024年第7期内容

回国后与师友聚,好友提到一个人,说:“疫情刚过时,有个同学特意去你老家看望过你妈。你知道不?”

于是想起来,两年前母亲电话里告诉我,有个人提了好些东西去看望她,说是我的同学。但母亲记不住人家的名字,只说“她姓祝,祝英台的祝”。

我的同学圈里,有两位姓祝的,小学、中学各一,都没跟我说过此事。还是这次,好友帮我解开了谜底。他说也是偶然与这位难得回老家的同学聚会闲谈时,对方随口说,“蔡妈妈的身体不错。”

这位姓祝的同学跟我高中同窗,毕业后没见过,应该有三十多年时光了。借微信联系上不过是3年前的事,偶尔聊几句,话也不多。印象里我似乎曾在微信里随口讲过,疫情原因出入境手续繁琐,我好几年没回湖南老家,八十多岁的母亲想必是背更弯了。

而这位祝同学,早已在广州成家立业。我搜索广州到长沙的路程有800公里,长沙到我老家益阳乡间还有40公里。840公里,当真是千里迢迢。

还有个高中同学,逢年过节从北京回湖南宁乡陪伴他年迈的母亲时,必去益阳我的老家,陪我的母亲聊一阵,再拍个合影发给我,说:“放一万个心吧,蔡妈妈健康着呢。”其中一次他抱了一大箱土鸡蛋上门,时至今日我母亲还会说起那些土鸡蛋,“根本吃不完,最后请了邻居帮忙吃的。”

还有一次他出公差时路过我老家,就在村口马路边匆匆拍下刻有“金盆桥村”的大石头发给我。说“来不及进山里去看望你母亲了,借这块石头帮你解一下思乡之渴吧”。他是懂我的。

有个益阳市工作的发小,小学跟我同班过两年。有天收到她发来的照片,还开心地告诉我:“你家老房子旁的蒿子长得又肥又嫩!”我知道她又去看望我母亲了。

远赴澳大利亚这些年以及二十多年前我居深圳时,只要春节我没回湖南老家,就会有同学去看望我的父母。有位同窗挚交,婚前一个人去看望我父母,婚后带着妻儿一起去——他的妻子也是我的同学。

我母亲一直以此为骄傲。父亲还在世时,也常常开心不已,为我有这么多情谊深厚的同窗好友。

带着小女儿去益阳市与初中时的同学聚会,我差点喊错一个同学的姓名。40年悄然过去,这些只共同读过两三年初中的同学,确实已很久远了。

席间聊及同学交情时,一个姓郭的女生说她曾去找“萝卜”办一件急事。原话大致如下:

“萝卜把我领进办公室,接过我手上的资料,说,老同学不要急,你先坐下歇口气。同学的事,只要不超越我的职责范围,能帮的我绝不拖延。”接着,三下五除二帮郭同学解决了难事。记忆里,这位罗同学当年是中途转学进入我们就读的初中,半途又转学走了。但,哪怕只一日同窗共读,此生便永远是同学了。

我又想起2006年,从深圳来澳大利亚前夕发生的一件事。当时我正准备申请护照,身份证却丢了,只好回湖南老家补办。可是,因为机构改革,我赴深圳前停薪留职的工作单位已不复存在,我的档案也被转到了县人才中心。也是一位同学,在咨询过相关的政策法规后,二话没说,就左右奔波着帮我加急申办了身份证和护照。

有个部队的文友曾对我感叹:有时候想办点事,真的很难,但战友之间若遇上火烧眉毛的事情,只要不越线,就一定会当自己的事情一样帮着办。我跟他说,还有一种“同学情”,跟他的“战友情”比也不差。

我这回隔了4年才回家,长沙的几位好友便一再呼叫我过去相聚言欢。

知我居益阳乡间,一位女生马上开始张罗着帮我订酒店。她实话实说:都忙,工作后又都有各自的圈子,同学们联系越来越少,大家也正好借此机会聚一次。

我的同学都年已半百。跨出校门后,工作、生活、成家、生儿育女……马不停蹄行于世间,走着走着,有些人便在不知不觉中走散了。想想同窗共读时正青春年少,满眼都是窗外的姹紫嫣红,走上社会后才或深或浅品尝到人世间的悲欢离合。有的同学依旧策马扬鞭,有乘龙踏月之雄心;有的却回首低眸,踽踽独行……当初再好的同窗好友,成年后再相逢,也难免因时移世易而情趣改变、追求迥异而相互生疏,乃至不曾道一声再见便已是南辕北辙,其实这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这次回来,我去看望了一位老人。她的儿子曾是我的一位同学。

陪着老人说了一会儿话,她叹息自己那个儿子性子急,说话直,近几年与好些朋友都疏远了,还有个别干脆相互“拉黑”了。老人说那些人当中,就有她儿子曾经非常相熟的老师和同学。

我安慰她:别担心,师生、同学之间,哪天面对面拉扯几句,马上云开雾散,又亲如兄弟了。

她点头接话:“正是。有几个前几天才拉黑,这又拉回来了,亲近着呢。”

酒是陈的醇,朋友是老的好啊。

标题《老同学》
作者:蔡成
责编:张子晴 / 校对:秦黛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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