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如果开口说话

文摘   文学   2021-03-21 11:44  
一曲禅音,可以净化心灵,越听越安静

                          

1.

午后,送莎儿上学后,独自去水库。

雪后的空气里,仍漂浮着零星雪片,也弥漫着让人抱紧臂膀的丝丝寒气。

库水在春风的吹拂下,以波光粼粼的均匀,向着东南方向一层层波动。岸边一排杨树的倒影、一座山的倒影,山上一座佛塔、一座移动网塔的倒影,都以水墨的颜色和着水面的波动而轻轻波动。

远山,还是沙尘之后的灰蒙蒙,但颜色已不是昏黄,有薄雾的青灰和苍茫。

站在岸边,忽然觉得,事物间的一些联系,甚是神奇又自然,比如山和水,水和树,比如风和云,光和影。如果它们能够开口说话,必然在闲散地寒暄着。看到我,也必定会随意地问候,嗨,你来啦。我和这座山、这些树、这些水、这些倒影,这些水流的声音,以及风声、风铃声,也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且原属于一体。

大地是滋生万物的母体,我们都被她孕育着。这大地的内部,定有事情在发生,也定有一些我看不见的生命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存在着,它们此刻定在做着什么或不做什么。也许,千百年前,这座山就是一排树,这排树就是一条河。而千百年后,我也终将是这座山上的一抔土、或山前的一棵草,也或水中的一块石头。

一块有倒影的石头

这样想着,眼前的事物仿佛瞬间升腾起一层浓浓的情意。

山在微笑,树在跳舞,水在歌唱。

闭上眼,有清风拂过耳畔,轻轻告诉我生命的清新,还有真实。

2.

库水漫过坝口,顺着唯一的出口,从落差不大的石阶上跌落时,形成了一道道幼小的瀑布。哗哗的声响,清新又古老,欢快又委婉,回荡在寂静的天地间,透着喜悦,透着知足,仿佛从遥远的过去,从时间之外传过来。

空气中氤氲着湿润的气息。

早已是春天了,可草木仍然是冬日的枯黄。坝墙上枯朽了的树枝上,一枚挺过了秋霜冬雪的枯叶,虽轮廓简约、脉络清晰,却褪了颜色,散了芬芳。刚伸手想摸摸它一路走来的坚强与倔强,却一触即碎,那么脆弱,仿佛布满灰尘的昔日时光,弹指一挥,纷纷从指尖飞落。

心上一瞬袭上一层凉意,恍觉这脆弱,似曾相识。

不愿提及的往事,从深远的时光里缓缓走来。

且住,且住,这岁月的根深蒂长。

叮叮铃铃。清风无形却有风铃声声。古龙山头龙泉寺塔尖的风铃声,清脆悦耳,抑扬顿挫,犹如谁的脚步声,轻盈、欢快。侧耳聆听,忽然觉得,这应该就是时间的脚步声。

看来,时间并非是无声的。一个人用心聆听的时候,不光能听到时间的声音,还能看到时间的影子,在过去,也在未来。

时间,最是无情。时间,也最是有意。

一听再听,周围便无比安静,只剩一阵阵的叮叮铃铃,铃铃叮叮。

红尘在此岸,佛界在彼岸,此岸与彼岸之间,或山重水复,或一步之遥。无缘人来了,又走了,只道是天涯过客。有缘人走了,又来了,成为这寺院归人,一桌几案,青灯黄卷月下读。

其实,修行并不局限于身在红尘,还是净地,只要做一个良善之人,一个洁净之人,便是今生最大的修为。

3.

环顾四周,河床、流水、枯草,河边的山、树林、残破的房屋,一种静穆萧瑟。

安静的时候,万物都值得凝视。

一山之寂,全在相顾无言。

想起那个产后抑郁而轻生的女子,她的人生是遇到了怎样的过不去的坎而导致她对生活绝望了呢?她定是在这蓝色的围栏边徘徊了良久吧,她想到她年老的父母了吗?想到她嗷嗷待哺的幼子了吗?也许抑郁的人的思维是空白的吧。那么她看到远山的雪峰了吗?雪峰下这山水相映辉的美好呢?她怎么也忽略了呢。

那翻栏纵身一跃的瞬间,那不可逆转的下坠,那决绝悲凉的背影,带给她亲人怎样的撕心裂肺啊!

我是喜欢孤独的人,可是,这一刻,我却感到了孤独的可怕。孤独和抑郁挨得那么近呢。

十万细风,从八百里山端拂过来,带着一股不可抗拒的软而轻的凉薄。

忽然地,就感到伤感,伤感到有泪。

只是,一切都要来到,连同黑夜。一切也都会过去,连同黑夜。

生命只有一个去处,到那个去处的路程,可能很长,也可能只在咫尺。如果我们能像远眺亘古那样远眺未来,能看到未来哪怕一丁点的光明,就不会像消失的生命那样令人颓丧了。

这一辈子,我们都活在挣扎里。人的一生就是一场战争和一次次的挣扎,在命数里挣扎、在时间中挣扎,在万物间挣扎,和陌生人争、和亲人争、和爱人争,殊不知最重要的却是和自己争。

赢了自己,就是赢得了整个的人生。

4.

回来的路上,看到两位年迈的老人,半跪在路边修路留下来的砂砾上,用双手翻找着什么。我将车停在不远处,安静地看了好一会儿。

我不是想弄清楚他们究竟在干什么,我只是朝着我们老去的身影发了一会儿呆。



我静伫在风中的姿态

就是我活着的姿态

微语禅音
一行微语,一曲禅音,是生活的柴米油盐酱醋茶,酸甜苦辣咸皆在当中。你来与不来,我都在。低眉,浅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