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松成：应通过促消费巩固经济回升向好态势丨财金先生

引智入中原、引金赋发展。12月20日，第十九届大河财富论坛季系列活动——2024债券市场高质量发展大会在郑州启幕。

此次会议，共吸引全国280多家债券市场投资机构、服务机构、专业机构代表，河南省内140余家发债企业，以及20余家金融机构代表，覆盖债券发行全链条，与会嘉宾共商债券市场高质量发展，共谋金融服务实体经济。

会上，中欧国际工商学院教授、中国首席经济学家论坛研究院院长盛松成围绕“扩内需 促消费 宏观政策更加积极有为”发表主旨演讲。他认为，大力提振消费已经成为共识，当前需求复苏显现，应通过促消费巩固经济回升向好态势。同时，扩内需、促消费，还需要实施更加积极的财政政策和适度宽松的货币政策，未来降准降息仍然有空间。

会议期间，盛松成接受大河财立方记者专访，在谈及房地产市场话题时，他认为当前市场走稳趋势较为明显，预计2025年市场降幅将进一步收窄，2026年回稳的可能性较大。

需求复苏显现

前不久召开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指出，我国经济运行仍面临不少困难和挑战，主要是国内需求不足。而解决方案之一，就包括大力提振消费。

“消费，被摆在前所未有的位置上。”盛松成首先谈到了他对需求复苏的观察，“需求复苏已经开始显现。”

他的依据是三个指标的变化：

其一，制造业采购经理指数（PMI）持续恢复。

数据显示，今年11月，我国制造业PMI较10月提高0.2个百分点至50.3%，其中，生产指数和新订单指数分别较上月提高0.4个和0.8个百分点。11月财新制造业PMI升至51.5%，为今年7月以来最高值。

盛松成认为，虽然11月PMI数据并不是特别高，但已显示出制造业复苏的初步迹象。尤其是生产指数和新订单指数的变化，表明制造业的供需两端正在同步修复。而财新制造业PMI的回暖，反映了这种复苏不仅体现在大型企业层面，为大型企业配套的中小企业同样开始复苏。

“这一轮经济周期基本已经触底回升，开始回暖，这一转变来之不易。”盛松成说。

其二，工业企业利润降幅收窄，下游行业改善更为明显。

10月份数据显示，当月工业企业利润总额同比降幅较9月收窄17.1个百分点至-10.0%。下游的食品（3.7%）、纺织服装（54.4%）、汽车制造业（-18.1%）利润总额同比增速分别较9月提高12.4个、60.8个和5.5个百分点。

盛松成解释，下游行业对应最终的需求端，需求端数据向上后经济才能企稳，因而下游行业的改善尤为重要。他特别强调，数据之间并不会完全呈现同一步调，因此不能以工业企业利润的负增长判定GDP增速较低，需要警惕某些自媒体的误导。

其三，消费复苏显现。

数据显示，1—11月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同比增长3.5%，与1—10月持平。10月、11月两月社零平均增速（ 3.9% ）好于三季度，较三季度月均增速（2.7%）提高1.2个百分点。

“这1.2个百分点，显示出消费复苏已经显现。”他说。

没有无效的消费

此次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明确指出，要大力提振消费、提高投资效益，全方位扩大国内需求。

对此，盛松成表示，国家此前从未讲过要大力提振消费，而且是把消费放在投资之前来强调。目前，市场、学界、决策层已经充分认识到消费的重要性，非常难得。他进一步解释说，过去一段时期，大部分人都在强调投资对经济拉动的作用。但实际上，消费与投资并不是相互排斥的关系，而且只有无效的投资，没有无效的消费。

多年来盛松成都强调消费对经济增长的拉动作用，今年他就发表了多篇这方面的论文和演讲。

会上，盛松成在主旨演讲中从三个方面阐述了通过促消费巩固经济回升向好态势的必要性——其一是目前物价仍在低位运行，其二是应更多关注服务消费，其三是我国消费率明显偏低。

谈及物价，他指出，目前值得关注的现象是，今年3月以来，城市CPI同比增速持续低于农村，表明城市居民购买力偏弱。

关于服务消费问题，盛松成提到，今年1—11月，服务业生产指数同比增长5.1%，较1—10月回升0.1个百分点，结束了一年多来服务业生产指数增速总体下行的趋势。

对于消费率，盛松成指出，2023年我国消费率为55.6%，大幅低于主要国家同等收入阶段的消费率。“这更加印证大力促进消费的必要性。”

未来降准降息仍然有空间

盛松成认为，扩内需、促消费，还需实施更加积极的财政政策和适度宽松的货币政策。

实际上，此前财政部已经明确表示，中央财政还有较大举债空间和赤字提升空间。

对于财政赤字率，盛松成认为，1991年《马斯特里赫特条约》明确“财政赤字率3%”的警戒线，这主要是为了欧盟各国的财政赤字率基本一致，但并不符合我国实际情况。

同时，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数据显示，2023年末G20中的国家平均政府负债率118.2%，G7国家平均政府负债率123.4%。同期，我国政府负债率为67.5%。“中央举债还有较大举债空间和赤字提升空间，是有依据的。在未来较长时期内，可适当提高我国财政赤字率，为积极的财政政策创造条件。”他说。

货币政策方面，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要实施适度宽松的货币政策，适时降准降息，保持流动性充裕，使社会融资规模、货币供应量增长同经济增长、价格总水平预期目标相匹配。

盛松成表示，9月27日，我国央行下调金融机构法定存款准备金率0.5个百分点，向金融市场提供长期流动性约1万亿元，下调后金融机构加权平均存款准备金率约为6.6%。与国际上主要经济体的央行相比，我国降准还有较大空间。

“未来降准降息仍然有空间。”盛松成做出这一判断的依据，还包括央行三季度《货币政策执行报告》中提出的“把促进物价合理回升作为把握货币政策的重要考量，推动物价保持在合理水平”。“过去我们总是担心物价太高，现在物价增速太低，对投资增长、产出及就业都是不利的。”他说。

就在2024债券市场高质量发展大会召开的前一天，美联储宣布将联邦基金利率目标区间下调25个基点到4.25%至4.5%之间。这是美联储自今年9月以来连续第三次降息，全年的累计降息幅度达到100个基点。

在盛松成看来，美联储进入降息周期为我国降息提供了有利的外部环境，“预计我国降息周期将持续一年到一年半，”。

嘉宾对话

大河财立方：您怎么看明年中国经济的发展趋势？

盛松成：明年GDP增速目标大概率维持在5%左右。

随着稳增长政策持续落地，今年四季度经济增速有望达到5.3%左右，推动全年GDP增速回升至5%左右。

今年三季度，资本形成总额、最终消费支出和净出口分别拉动经济增长1.3个、1.4个和2.0个百分点。与二季度相比，三季度净出口对经济增长的拉动增强，投资、消费对经济增速的拉动有所减弱。考虑到明年的外部风险，2025年外需拉动将低于2024年，经济对内需的要求更高。

大河财立方：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要实施适度宽松的货币政策，适时降准降息。在此之前，您就曾判断降息降准还有空间。2025年，降息降准将有哪些操作空间？

盛松成：降息有利于债务置换发挥更大政策效能。由于目前法定债务利率大大低于隐性债务利率，置换后将大幅节约地方政府的利息支出。由此可见，未来降息仍有空间。

降准是现阶段我国货币政策配合财政政策的主要手段。因为，在诸多货币政策工具中，降准所提供的流动性期限最长、成本最低，有助于降低商业银行的资金成本，缓解商业银行的息差压力。

当前与国际上主要经济体的央行相比，我国央行降准还有较大空间。预计今年我国还可能择机进一步下调法定存款准备金率0.25个百分点至0.5个百分点。

大河财立方：目前经济运行的主要矛盾是消费需求偏弱。在您看来，有效解决消费需求偏弱的办法是什么，您对政策层面有哪些期待和建议？

盛松成：目前我国内需不足的主要矛盾在消费方面，所以有必要通过促消费稳增长，尤其应该关注服务消费。服务业的发展能有效促进就业，尤其是生活性服务业，如家政、老年人照护、托育等。同时，生产性服务业对于制造业升级换代、向高端发展，则至关重要。

持续、稳定地改善居民部门现金流有助于消费回稳，比如已经在实施中的下调存量房贷利率。此外，积极的财政政策更多向民生领域倾斜，如提高个税起征点和降低中低收入人群税率等措施。还可以考虑扩大对消费的支持范围和支持力度以及向特定人群提供补贴。

大河财立方：您认为，本轮房地产调控将持续多久，房地产市场何时能止跌回稳？

盛松成：稳住楼市的目标很有可能在未来一到两年实现。

9月份召开的中共中央政治局会议指出，要促进房地产市场止跌回稳，对市场预期的改善起到了非常积极的作用。随着监管部门逐步落地多项支撑房地产市场的政策“组合拳”，多重利好政策的叠加效应在市场上已有所显现。

房地产市场走稳的趋势较为明显。2025年我国房地产市场降幅将进一步收窄，2026年回稳的可能性较大，但能否实现还需看政策力度、居民预期、经济环境等多重因素，市场出现波动也是有可能的。

大河财立方：河南是经济大省之一，前三季度GDP同比增长5%，增速较上半年、一季度分别加快0.1个、0.3个百分点。可以说，今年的河南经济呈现了逐月逐季向好，持续向新向优的态势。您认为，河南未来的经济发展动能如何？有哪些给河南的建议？

盛松成：2024年1—11月河南省规模以上工业增加值同比增速（8.1%），远超过去三年5.5%的年均增速，表明河南工业增长势头强劲。前三季度，高技术制造业、工业战略性新兴产业增加值同比分别增长13.7%、9.0%，说明河南经济的高速增长背后是产业结构的优化以及科技新动能的涌现。

未来，河南可以继续依托产业基础和区域优势，以科技创新推动产业升级，培育新兴产业集群，并加强与其他省份和地区的合作，提升综合竞争力，实现高质量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