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明天5点冲顶”,明玛G说。
这也许是我20天多天听的最美妙的语句了。
k2大本营蹲的第20天,每天早上6点起,看看能不能连上微弱的信号,到天气网站上看看山顶的风速,看看最近有没有可能冲顶的机会(8000米山峰攀登的险峻,风速超过20冲顶便会有危险)。
刚到乔戈里峰大本营起初的一切都还新鲜,到各个团队里转转,聊聊天,画会儿画,拍拍照,看会儿书,一天过得很快。
眼看着日子要到8月,K2攀登期可能要就此错过,各个团队开始慌了,甚至有些直接放弃登顶撤离了。我也开始有些害怕,怕今年没有窗口,没有可尝试的机会,但又怕强行登顶要遭罪甚至丧命。
等待
每天早晨定时坐在公共帐篷门口,端着咖啡,对着broad peak发呆©肖肖
在大本营蹲窗口期可比高地营地傻等好太多了。
高地营地绝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帐篷里躺着,帐篷外面空间不大,吃喝拉撒都不便。还记得第一次拉练到C1被上厕所支配的恐惧。我的夏尔巴Dipan已经很好了,在只有大概100平米,20多个4人高山帐篷里的c1营地,带我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自己跪着把头埋进帐篷,给了我2分钟体面的如厕时间。
Dipan那边便是悬崖©肖肖
从大本营到C1,到C2,再到C3。得知虽然28号天气不错,但由于前几天雪比较大,修路队只把路修到了C4。
商业攀登是有修路队挂路绳的,每座山,每一年,情况不一样,挂路绳的情况可能也不一样。身在商业队的我感觉自己像一个衣食住没法自理的巨婴,只能等待着夏尔巴的照顾,很无力。
k2惊险路段之一,烟囱©肖肖
©肖肖
冲顶
“27号20点出发冲顶,会有路绳的” ——明玛G。
有大佬在就是好,只要你不放弃,登顶就不是大问题。不到12点我们就到了C4,我心里还在嘀咕,以这速度我们该不会到顶天还没亮吧。果然,在瓶颈段,也就是K2登顶的著名危险路段,我们赶上了修路队。
凌晨2点半望着前面有些刚超过我的,有些无氧的攀登者,心里想,等这么久,应该会很冷吧。我赶紧拉紧了我的连体羽绒(之前因为透气打开的所有拉链),也换上了厚的羽绒手套。
k2瓶颈,右边黄色的小点是去年巴基斯坦背夫的尸体©肖肖
瓶颈位于一块大冰壁下面,上面一直在落雪,偶尔也掉落上方攀登者踩下的冰茬,之前被冰茬砸到的巴基斯坦背夫的尸体也还在。路段的很多地方双脚是不能并排站立的,3个多小时的等待我的手脚早已开始发冷发麻。
Dipan怕我冷先给了我一个暖宝宝让我放手套里,后面怕我另一只手冷,把仅带的两个暖宝宝都给了我,时不时还帮我抖一抖身上的落雪,确认我不冷且状态良好。我一边看着绝美的星空和星星点点的头灯,一面等着修路队。
内心是平静的,想着今晚应该能看见几颗流星。
瓶颈等待3个多小时的我©肖肖
清晨的阳光一缕缕缓慢洒下,照在通透的冰坨子上。橙色温暖的阳光照耀在一座座雪山上。雪山和云海的影子呈现出淡淡的紫色,再加头顶被风吹落的雪。天呐,这是什么人间美景?喜欢登山的我是不是就在等这一刻?
手脚开始回暖,队伍也开始慢慢往上走。
©肖肖
最后冲顶真的没有很累,按照自己的节奏慢慢点往顶峰走去。28号的天气好到出奇,我越走越热,脱了抓绒,后面连体羽绒也穿不住了,解开系在了腰上。
今年运气也太好了,从大本营背上来的啤酒在这天气来一口,这冰镇口感,喝一口感觉直接在K2顶上起飞。
©肖肖
7月28日的10点15分,我们集体登顶了!
©高立
K2顶峰足够大,同时登顶的团队和个人加起来大约有40人。个人照/合照/组合照/各种照,风平山静的天气我们可以使劲照。
登顶是喜悦的,和Dipan干了几口果汁,也和偶像明玛G干了几口啤酒。登山喝酒也是实现了我自登山以来的一个梦想,而且这里可是K2!
©肖肖
登顶,只是攀登的一半
©肖肖
本以为下撤是我一直在行的,但,野蛮巨峰的名号可不是凭空出现的。
下山的坡真的很陡,陡到我开始自我怀疑:我真的有亲自上这坡?虽然用ATC来下降完全没有问题,可是有些地方路绳太紧打不了ATC,有些路段上的路绳上下都有攀登者也没有办法用ATC来下降,就只能用主锁绑住下降。
©肖肖
在下瓶颈的时候我没注意,一个没站稳脚滑了一跤。脑袋一翁,我整个人顺着松软的雪就滑下,完全反应不过来。
还好在2米处的时候被绷紧的路绳和我扣的两把主锁给拉住了。Dipan那个时候正在整理我冲顶到达这个路段时换下来的空氧气瓶。这一跤把我们两都吓得够呛。还好路绳拉住了,还好我扣了两个主锁。
我深呼了一口气,对自己说,既然路绳拉住了,就没有危险,慢慢爬上来,我可以的。然后我连跪带爬挣扎着到了没有路的雪路上。上来后,我和Dipan互看一眼,没有说话,继续下撤。因为我们知道,这个连双脚都并排站立的地方是真的很危险,除了上面会落雪落冰,我也可能自由落下。
©高立
为什么女性登山者这么少?
不得不说,上厕所是真的很不方便。
作为这次团队里仅有的一个女性,在还没有出发的时候,我就被同团队说要准备高营地尿壶的男性吓尿了。尿壶,这不是行动不便的人才需要的东西吗?
高营地可能晚上温度过于低,在帐篷和睡袋里上厕所又不方便,男性用水瓶或尿壶就可以解决了。但生理结构完全不同的女性改怎么解决呢?
经验缺乏的我请教了一下同团队这次横扫三座八千米的美国登山者Tracee。她先是宽慰了我一番,然后又说高营地会和各自的夏尔巴住一个帐篷,出帐篷活动活动筋骨也不错,女性在睡袋里尿尿的风险太大,容易尿到睡袋上。所以她的建议尿壶可以准备,但是是在大本营的个人帐篷里使用,高营地还是要出去上厕所。
©肖肖
拉肚子——虽迟但到
冲顶的那天下午,Dipan把所有他觉得背上来的好东西,煮成了一锅汤,有午餐肉/鱼豆腐/牛肉碎/海带丝/芝士和少许的辣椒粉。可能他觉得我需要很多很多的体力,需要好好补一补。
我看着大佬明玛G一口干了之后我也跟着干了,冲顶完顶下撤的时候肚子开始咕咕叫,当时我也分不清到底是饿了还是肚子不舒服。下撤到了C3我倒头就睡,任凭晚上的狂风拍打。
29号一早起来我就完全绷不住了,虽然这波肚子疼也不一定是Dipan的黑暗料理造成的,也可能是我自身体质对高原的反应。强忍着肚子疼,我穿好连体羽绒,做好一切的防护,走出帐篷。虽然没有带着墨镜,也不知道是出于羞愧还是肚子真的疼到爆炸,我觉得那时的风大到无法睁开双眼。走到夏尔巴挖的屎坑上厕所,擦屁股的纸我还没来得及松手,就吹到空中盘旋了....
这一刻,颜面和道德已经全部丢失,我唯一能做的是把自己排泄物掩埋了,跟着一起埋的还有我的一点爱干净的自尊心吧。那时我心里唯一想的是,我还是干净的吗?真的没有染上一点?
回到帐篷,我淡定地和Dipan说我准备好下撤了。C3大本营的这厕所也是上出了我人生各个维度的新高度。
©肖肖
如果觉得登顶K2这趟旅程中最难的部分,那就大错特错了。
生活总是在不经意之间来一个措不及防。从斯卡杜走进K2大本营,我们大概花了8天的时间。登完K2,当时的状态就是一个归心似箭,想回到城市文明。
由于冰川的融化,河流开始变宽,原本最后一天的徒步,团队告诉我们只需要4个小时,结果我走了16个小时,走到我双腿发抖。从十多度舒适的清晨,走到40多度中暑的中午,再到几乎零下的夜晚星空。从一路小跑,到龟速前进再到躺尸路边,要不是有我的夏尔巴Dipan陪着,最后真的是一步也走不动。
©肖肖
最后的最后,在过了无数条河,又绕了无数条河之后。我们到了斯卡杜,到了伊斯兰堡,回到了祖国大陆,回到了成都。
这就是我这次的K2攀登。
要是对我K2攀登感兴趣的小伙伴可以蹲一下我们明年的K2大本营的徒步活动,入住K2山脚下的豪华帐篷,顺便路途中听我碎嘴闲聊K2攀登发生的种种。
我想2025年我会去攀登安娜尔纳,想一起体验徒步到安纳普尔那大本营的小伙伴也可以联系我们,带你们一起近距离感受商业攀登者除攀登以外的全部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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