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12月10日的广州,寒意渐浓,路上行人稀稀落落,但广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庭内却座无虚席。大家翘首以待,片刻后,一个戴着手铐、脚镣的男子被法警押着一步步走向被告人席,他就是广州白云农工商联合公司原总经理张新华。
在被告席上坐下后,张新华满脸疲惫,目光空洞,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贪污巨款,被判死刑
经查实,张新华涉嫌贪污2.8亿多元,涉嫌受贿人民币共计9780万元、港币238万元,贪腐总额近4亿元。法官以贪污罪、受贿罪、非国家工作人员受贿罪等数罪并罚,对他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判决结果一出,法庭陷入一片死寂。大家纷纷看向被告席上的张新华,只见他身体微微颤抖,显得有些恍惚。他一度装作没听清楚,随后反问道:“审判长,我罪不至死吧?”
举报者的胜利
此时,旁听席上一位古稀老人(曾多次举报张新华无果)积压在心里的愤懑终于得以释放:“张新华,你没想到会有今天吧?”
从寒门到巨贪
张新华,1962年出生于广州白云区一个农民家庭,家庭并不富裕。但他自幼聪明,父母坚持供他上学,成绩优秀。八十年代中专毕业后,张新华被分配到广州白云农工商联合公司工作。1984年12月,该公司被确定为处级单位,1985年正式登记注册成为国有企业。
进入国有企业,等同于端上了“铁饭碗”。张新华踌躇满志,凭借自己的才干,使生产资料公司效率翻倍,从亏损到跃居全公司盈利第一名。1994年5月,他进入白云公司的管理层,1998年6月升任总经理,仅用了16年时间,就坐上了公司头把交椅。
从正直到堕落
本应继续秉持初心的张新华,在1998年发生的一件事情后,走上了歧途。他的弟弟张新发因前往澳门赌博欠下了30万港币的赌债,追债人一路追到广州。无奈之下,张新华找到哥哥张新华求助。尽管心中不悦,但毕竟是亲弟弟,张新华决定铤而走险,从白云公司挪用资金替弟弟还债。
这次事件后,张新华的思想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发现只要稍作运作,大量现金就会滚滚而来。欲望战胜了理智,他开始大笔受贿。
贪婪无底,深渊难返
张新华的受贿对象中,广州某投资公司股东何泽民贡献最大。2010年,白云公司下属的一家家禽公司要拍卖一块面积为9.16万平方米的土地。张新华暗示何泽民,如果他有意投资,可以确保他毫无障碍地拿到这块地。何泽民自然求之不得,双方一拍即合。事后,1650万元的好处费进入了张新华的口袋。
2011年,张新华再次通过买卖土地项目从何泽明处获得了1500万元的好处费。同年,他还从江门形基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董事长梁傍远那里获得2700万元的好处费。据广州市检察院起诉书认定,张新华在短短几年时间里,先后利用自己主管白云公司全面工作的职务便利,收受他人巨额贿赂,共计受贿达9780万元人民币、238万港元。
国有资产的“盗窃者”
在大笔受贿的同时,张新华还利用国企改制的机会,将手伸向了国有资产。2003年,他私自成立了广田置业有限公司,将白云公司多处资产转至该公司名下。2006年,他又成立完全私营性质的广州新雨田置业有限公司,与广田公司合并,使国有资产彻底私有化。
为了私有化国有资产,张新华还曾上演“左右手互搏术”。2004年5月,广田公司突然汇款1600万元到元下田果园场,故意使其“欠债”。一个月后,元下田又把这笔钱转给白云公司。之后,广田公司状告元下田,要求元下田将2万多平方米物业“以物抵债”抵押给广田。通过这种方式,张新华实际控制的广田公司侵吞了国有资产、元下田2万多平方米的物业及土地。
贪污手段层出不穷
张新华通过签订虚假借款协议、制造诉讼、低估资产、隐瞒债权、虚设债务等多种手段,直接或间接转移了白云公司及下属企业的几十处房产物业,侵吞国有资产约2.84亿元人民币。
举报无果,监管缺失
张新华在掌管白云公司的15年时间里,一直大行贪腐之事,难道就没有人知道,没有人举报吗?实际上,张新华笼络了白云公司原总经理助理章国春、原董事长张福来等一众高层管理人员,这些人沆瀣一气,利用手中的权力互输利益,使得公司监管制度流于形式。张新华彼时已经集公司人、财、物大权于一身。
即便面对作为白云公司原主管单位的广州市农场局,张新华也不放在眼里,仗着自己是纳税大户,态度蛮横。2003年农场局撤销后,张新华更是肆无忌惮。
多年来,尽管有员工向上级部门反映问题,但问题不仅没有解决,反映情况的员工要么被列入下岗名单中,要么被调走。因此,张新华才能在十多年时间里,瞒天过海,侵吞了2亿多巨额国有资产。
法网恢恢,终难逃法
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张新华自己也曾考虑到这一点,他很早就将前妻及唯一的女儿送去加拿大定居,并将贪污受贿得来的款项中很大一部分通过各种方式转移到国外女儿的名下。尽管如此,当属于他的审判真正到来时,张新华心里还是抱着侥幸心理,认为自己罪不至死。因此,在听到死刑判决时,他发出这样的感慨。
监管漏洞与反思
回顾张新华的案件,我们会发现,真正的贪腐逻辑在于:权力监管的空白地带有多大,以及权力操持的资源和利益有多丰厚。一旦这两个条件都满足,即使权力再小,也能滋养出巨贪。张新华的案件便是如此,他伙同其他几个企业领导,对国有资产玩起了“空手套”。因此,别看小官权力不大,但统管的资源多了、沾染的利益肥厚了,胃口也就自然大了。
相信随着国家监管制度的不断完善,这种权力监管的空白地带会越来越少,直至完全消失。